管事一愣,反應過來點頭道:“回公子,自然是。”
楚熹年道:“那將軍吃剩的飯菜,你們如何處置?”
管事不懂他為何如此問,但還是據實以答,嘿嘿一笑:“將軍的飯食都是精貴物,倒了可惜,主子若吃不完,剩下的自然是賞給我們這些下人。”
楚熹年知道這些,隻是過來確認一下比較保險。他見旁邊的筐子裡曬著乾辣椒,順手拿了幾個,隨口叮囑道:“將軍食欲不振,你們做些清淡的小菜便好。”
管事連聲應是,送佛一樣把他送出了門外。
楚熹年咬了一小口手裡的乾辣椒,結果發現古代辣椒和現代的區彆不大,把剩下的順手塞進了自己腰間的香囊。
雲雀見狀在旁小心翼翼問道:“公子,您可是餓了?奴婢去給您拿些點心回來吧。”
再餓也不能吃辣椒啊,還是乾的。
楚熹年卻道:“無礙,我們回房吧。”
他現在已經能排除飲食中毒的可能性了。
鑒於古代的某些規矩,主子吃不完的東西會直接賞賜給下人。如果謝鏡淵是因為飯菜中毒,那麼底下的奴才多多少少一定會有和他相似的症狀。
可楚熹年剛才問了,後廚上上下下的人都無病無災。而且最短的已經做了五年,最長的做了十年,都是不太可能背叛的心腹。
那麼,毒隻會下在僅有謝鏡淵一人能接觸到的地方,這樣才能避免誤毒彆人的可能性。
這個地方除了臥房不做他想。
於是謝鏡淵剛剛躺下,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見楚熹年又去而複返,推門回來了。他不認為這個白淨得像一捧雪似的富貴公子能攪弄出什麼驚天動地的風雲,雖有提防,卻無忌憚。
謝鏡淵盯著楚熹年,一雙眼暗藏興趣,打算看看他要做什麼。
然而楚熹年隻是在外間的矮榻上尋了一處位置坐下,拍了拍枕頭,身形一躺,就那麼睡下了。
謝鏡淵:“……”
楚熹年雙手枕在腦後,雖閉著眼,背後卻仿佛長了另一雙眼睛,知道謝鏡淵在盯著自己,自顧自道:“午膳需得一會兒才好,將軍可以先休息。”
至於他,自然也要睡一會兒,就當午覺了。
楚熹年睡覺睡得很認真,仿佛在做什麼實驗。他竭力放緩呼吸,強迫性讓自己入睡。然而未過一個時辰便因為心悸而驚醒了,胸口像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喘不過氣來。
“……”
楚熹年緩緩睜開眼,敏銳察覺到了異樣。他捏住自己的脈搏,心中默數了六十秒,然後記下心跳次數。如此往複十次,最後發現自己的心跳速度在不著痕跡的加快,眼中悄然閃過一抹寒芒。
這個房間果然有古怪!
楚熹年嘩的一下從榻上坐起了身,他轉頭一看,卻見謝鏡淵正盯著自己,頓了頓,輕笑一下:“將軍盯著我做什麼?”
天生一副禍水模樣。
謝鏡淵純粹就是閒著沒事乾,想看看楚熹年在耍什麼鬼把戲。然而對方睡了一個時辰,他就鬼使神差的盯了一個時辰。現如今被抓了個正著,也不見尷尬。
“自然是在瞧你的臉,”
謝鏡淵又露出了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陰冷神情,他漫不經心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具,對楚熹年勾唇低笑道,“無暇似玉,皎若明月,若是哪日睡沉了,不小心讓人劃上幾刀,那可怎麼是好?”
他語氣擔憂,仿佛真的很替楚熹年擔心。
楚熹年渾不在意,他發現了,謝鏡淵很喜歡恐嚇人。聞言淡淡挑眉,笑著哦了一聲:“如此我與將軍更加般配,豈不更好?”
謝鏡淵再次被他噎的說不出話。
係統也發現了,楚熹年總是喜歡撩騷,還是撩人於無形的那種。它趴在楚熹年肩頭,悄咪咪提醒:【親愛的宿主,千萬不要和任務目標產生感情哦】
楚熹年一怔:“感情?你指哪方麵?”
【愛情】係統道,【不要產生那種……】
它勉強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表達清楚這種複雜的句意,
【讓對方離開你就活不下去的感情……】
否則到時候宿主完成任務,離開此方世界,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楚熹年不擔心這一點,他睨著房間正中央的金銀螭紋三足香鼎若有所思,隨口答道:“放心吧,不會的。”
他的心中,沒有愛情。
謝鏡淵這種人心中顯然也是沒有的。
楚熹年的目標除了拯救謝鏡淵之餘,順帶研究研究這個世界的曆史,再無其他。就和他從前寫的作品一樣,主角隻有事業線。
感情線是什麼?能吃嗎?
係統語氣欣慰,趴在他肩上蹭啊蹭:【嚶,那人家就放心了~】
楚熹年輕輕揮開它,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無情的話:“彆碰我,謝謝。”
硌人。
係統:【……】
就在楚熹年調查房間異樣的時候,梅氏已遞了牌子進宮,求見梅貴妃。
“……熹兒素來頑劣,又如何配得上謝將軍,齊大非偶,還請娘娘從中轉圜一二,在聖上麵前出言勸諫。”
梅氏昔年在閨中時便與貴妃是密友,隻是因著今時今日的地位之彆,說起話來難免再三斟酌,字字懇切。
一名容貌溫柔的宮裝女子端坐在上首。她顏色未必絕佳,卻令人舒心,一整套的東珠頭麵愈發襯得肌膚瑩潤。聽聞梅氏來意,愁眉不展:“此事本宮已然知曉,隻是聖旨已下,又如何更改?聖上金口玉言,端無收回之禮,隻盼他二人琴瑟和睦,相敬如賓。”
梅貴妃說了這些話,和沒說一樣。
梅氏無聲攥緊了手中錦帕:“聖上當初賜婚,臣婦便是不同意的,可禁不住娘娘您再三勸說,這才答應,那謝將軍實在脾性暴烈,熹兒又如何降服得住?”
她語罷直接起身,重重往地下一跪:“還望娘娘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務必想個法子才好。焦平對晉王殿下忠心耿耿,臣婦對娘娘亦是心中敬愛,若不是萬不得已,也不會厚顏登殿。”
她已搬出楚焦平,梅貴妃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楚焦平現在是晉王手下第一得力人,隻能拉攏,不能疏遠。
“夫人說的哪裡話,”
梅貴妃一個眼神過去,貼身女史便立刻下去將梅氏扶了起來:“熹年也算是本宮的外甥,本宮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她思索一瞬道:“這樣吧,讓葛嬤嬤領了本宮的旨意去將軍府一趟,讓她教教謝將軍何為男妻之道,馴化一二。”
男妻的地位與女子沒什麼不同,一樣要守三從四德。葛嬤嬤便是內府專門教導人事的宮女,
這顯然不是梅氏心裡想要的答案:“臣婦並無此意。”
梅貴妃歎息著安慰道:“葛嬤嬤是本宮的人,但凡熹年那邊出了什麼事,她第一時間便會稟報本宮,夫人無需擔憂。謝將軍不看僧麵看佛麵。多多少少也會顧慮幾分。”
……
於是將軍府晚間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