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將軍有毒(1 / 2)

楚熹年一個翻滾, 把人重新壓在了身下,不讓謝鏡淵亂動。那紗帳輕薄如無物,但凡一陣風過都能吹起來。對方亂折騰, 不小心吹起帳子就好玩了。

“將軍如此折騰, 莫不是真想讓我做些什麼?”他從上至下睨著謝鏡淵,難得顯露了毒舌本性。

他們之間僅隔著一床薄被,呼吸交融,灼熱的餘息好似要把人融化。身下人是男是女對楚熹年來說沒有區彆, 卻不代表對謝鏡淵也沒區彆。

大抵發現楚熹年沒有同房的想法,謝鏡淵也卸了剛才蓄勢待發的緊繃。他睨著楚熹年的臉, 忽然惡作劇似的笑了笑:“你確定想做些什麼?”

他指尖落在麵具邊緣,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著, 似乎有些犯愁, 思忖著要不要把楚熹年嚇一跳。然而還沒等做出決定, 就聽身上的人低聲道:“放心, 我不碰你。”

楚熹年語氣認真, 看起來一本正經。他對男男之事沒有任何興趣,一手撐在謝鏡淵身側, 一手慢慢摸索著床榻, 像是在檢查什麼。

今日進府裝得人畜無害, 謝鏡淵還以為他是個不諳世事的富貴公子哥。現在一看, 楚熹年連葛嬤嬤那個狗奴才都能唬住, 分明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謝鏡淵意味不明的低聲道:“楚熹年,是我小看你了……”

他不知從哪兒又摸出一柄刀來,尖尖的刃正對著楚熹年的咽喉,在皮膚表層溫柔遊走,緩緩下移至心臟處。但凡稍有寸進, 便會血濺當場。

楚熹年一把握住他的手,刀尖也隨之頓住。他垂眸看向謝鏡淵,發現謝鏡淵在笑。

“將軍現在發現也不晚。”

楚熹年說完這句話,就把刀從他手中抽出來,當啷一聲擲到了地上。並繼續檢查著床榻,每一絲角落都不放過。

謝鏡淵越看越覺得他像個細作,“好心”提醒道:“你要找什麼,不如本將軍幫你一起?”

楚熹年笑了笑:“不必,你找不到的。”

謝鏡淵如果找得到,還會中毒嗎?

楚熹年真的沒有在鄙視謝鏡淵。

謝鏡淵聞言臉色一凝,嘴角笑意也慢慢淺了下來,楚熹年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熹年檢查過了床榻每一處角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雕花的大床做工精湛,散發著木料特有的香味,並無稀奇。

他不由得皺眉陷入沉思,毒到底被下在哪兒了?

就在這時,隔著一層帳幔,外間忽然響起了葛嬤嬤的聲音:“公子,時候不早了,奴婢該回宮複命了。”

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差不多該完事兒了,再待下去也沒意義。

謝鏡淵不大甘心,總覺得讓這個狗奴才完完整整走出去,有失自己的威風。楚熹年早就盼著她走,聞言淡淡嗯了一聲:“你們退下吧。”

葛嬤嬤站在外頭,屈膝行了一禮。隻是要走的時候,又猶豫起來,她盯著裡麵模糊的人影,到底心底存疑。咬了咬牙,忽然嘩的一聲掀開了帳簾,兀自衝進去倒頭便跪:“可需要替公子與將軍準備沐浴的水?”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雙三角眼直直盯向床榻。卻見楚熹年正伏在謝鏡淵頸間喘息,一床大紅的錦被將他們身軀裹住,但從外露的肩膀不難看出他們未著寸縷。

謝鏡淵偏著頭,看不清神情。楚熹年聞言從他頸間抬頭,慵懶看向葛嬤嬤。胸膛起伏不定,聲音帶著情.欲過後的饜足與沙啞,隻是那雙淺色的眼睛卻讓人不敢直視:“誰準許你進來了?”

他墨色的長發散在肩頭,容顏神秀,好似謫仙。隻是麵前這幅場景可和“仙”字扯不上任何關係,有的隻是糜亂曖昧。

葛嬤嬤連忙叩首:“老奴一時忘了規矩,請公子責罰。”

她是個不怕死的奴才。

謝鏡淵躺在楚熹年身下,陰惻惻出聲:“給我挖了她的眼睛!”

楚熹年捂住他的嘴,示意彆出聲,免得落人口實。淡淡看了葛嬤嬤一眼:“帶著你的人退出去,自己領二十板子,若敢亂嚼口舌,我定稟報貴妃娘娘處置。”

葛嬤嬤連忙應聲退了出去。伴隨著一陣房門開啟又吱呀關上的聲音,內室徹底靜了下來。

床上的兩個人都沒動。

謝鏡淵與楚熹年身軀相貼,隻覺對方燙得驚人,好似一塊火炭。他抬眼,卻見楚熹年正盯著自己脖子以下的地方看,聲音糅雜了空氣中的冷意:“你的眼睛也不想要了?”

楚熹年卻伸手,捏住他頸間的一塊玉佩,遲疑出聲:“這玉……”

謝鏡淵像是陡然反應過來什麼,一把抽出自己頸間戴著的玉佩,並急急切切把楚熹年從身上推了下去。然而這一推不要緊,倉促間不知碰到哪兒,他臉上的麵具忽然掉了下來,露出了另外半張臉,他們二人四目相對,空氣陡然陷入寂靜——

“……”

有坊間傳言說謝鏡淵容貌被毀,具體是怎麼個毀法卻無人得知。現如今總算露了真容。

在燭火的照耀下,對方另外半邊臉滿是縱橫交錯的疤痕。長的,短的,數不清有多少道。它們攀爬在皮膚上,足以將一個驚豔的少年毀得人不人,鬼不鬼。

一在雲天,一在地。

楚熹年沒說話。

謝鏡淵死死盯著他,見他一動不動,便以為他嚇傻了。緩緩傾身靠近,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聲音陰陰涼涼,讓人想起潮濕環境中的毒蛇:“如何,對著我這張臉,你可還想做些什麼?”

自然是不會的。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對這張臉有什麼想法。

謝鏡淵本以為楚熹年膽子大,現在一看,不過如此。他狹長的眼中隱隱浮現譏笑,撿起掉落的麵具,正準備扣上,臉頰卻忽然多了一道溫熱的觸感:“將軍的臉是怎麼傷的?”

謝鏡淵一怔。

楚熹年指尖緩緩摩挲著他滿是傷疤的右臉,力道極輕。並且為了方便觀察,身形靠近,險些挨上謝鏡淵的鼻尖。

他低聲問:“將軍的臉,是怎麼傷的?”

謝鏡淵臉上被他觸碰過的地方酥酥麻麻一片。謝鏡淵竭力忽略這種感覺,譏笑答道:“自然是戰場上傷的。”

“不,”楚熹年搖頭,“不是。”

謝鏡淵臉上至少有十幾道傷痕,且邊緣粗糙,絕非被鋒利的刀劍和流矢所傷。那人似乎鐵了心要毀掉他的臉,不叫任何人看出他的本來麵目,接連劃了數十下。

楚熹年慢慢摩挲著他的臉,發現除了劃傷,還有許多形狀不規則的斑駁痕跡。像是用類似石頭的堅硬東西大力砸傷摩擦所致。

“很疼吧……”楚熹年毫無預兆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謝鏡淵聞言胸膛起伏一瞬,死死盯著他,沒說話。楚熹年從前學醫的老毛病犯了,總是忍不住觀察傷口,此時也察覺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奇怪。

他笑了笑,慢慢收回手:“痊愈便好。”

因著剛才為了糊弄葛嬤嬤,他倉促間脫了上衣,上半身未著寸縷。楚熹年重新披上衣服,並把謝鏡淵的裡衣遞了過去:“給。”

被子裡躺著的人,脫得可比他多。

謝鏡淵接過衣服,三兩下套上。因著坐起身,被子滑落,陡然接觸到空氣中的寒意,沒忍住低咳了兩聲,隨即又擰眉忍住了。

楚熹年下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將軍為何不在房中留人伺候?”

謝鏡淵接過水,倒是有問必答:“我不喜歡。”

楚熹年心想這大概就是弊端了。謝鏡淵房間裡不喜歡留人伺候,那些奴仆縱然進來,待不了多久也會退出去,所以中毒者唯有他自己而已。

讓人悄無聲息中毒的方法有很多,大致可以分為兩個種類,食物中毒和氣體中毒。

將軍府對飯食管控森嚴,應當不會在這上麵出問題。那麼就隻剩下氣體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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