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庸反應過來,這才急匆匆轉身去請大夫了。
現在仍是半夜,萬濟邈大半夜被九庸從床上拎起來,可想而知氣得吹胡子瞪眼。但一聽謝鏡淵狀況不好,又擺手把眾人都趕出去,連忙拎著藥箱進了屋子。
楚熹年看著緊閉的房門,靜默了幾秒。而後掀起衣袍,在門口的台階上慢慢坐了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大抵覺得無事可做,讓雲雀去拿了本書過來。
門口掛著的燈籠隨風飄搖,楚熹年捧著書,借著微弱的燈光開始讀了起來。太子在門口急得轉圈圈,他反正不講形象,乾脆跟楚熹年一起坐在了台階上:“你還有心情看書?”
楚熹年翻頁的動作一頓,繼而恢複正常,依舊那麼不急不躁:“急是沒有用的。”
太子聞言狐疑盯著他看了半天,然後把他手裡的書抽出來,翻了個方向,又給他塞回去:“但是你拿反了。”
楚熹年:“……”
#太子是個令人尷尬的存在#
楚熹年把書合上,沒有再看了。他覺得肩頭有些異樣,伸手摸了摸,指尖觸及到的卻是一片暗紅乾涸的血液,不由得出了一會兒神。
謝鏡淵確實能忍。
原著如此,現如今劇情被打亂,依舊如此。他背著對方走了那麼久,竟沒發現他何時吐了血。
楚熹年莫名覺得心裡有些亂亂的,無意識卷起了手裡的書,原本平整的紙頁變得皺皺巴巴,成了鹹菜乾一般的存在。
秦雙剛剛被關押到將軍府的密室去了。他自幼與父母走失,被秦道炎收養,感情非比尋常,很難從他嘴裡撬出什麼東西。
但世間之事總歸會有漏洞的。
太子有些魯莽,這也就代表著他不是安靜的性子,此刻卻罕見沉默。他低著頭,忽然出聲問道:“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他很識趣,知道自己從楚熹年嘴裡探聽不出什麼東西,直來直去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楚熹年淡淡挑眉:“什麼哪邊的人?”
太子:“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哪邊都不是,”楚熹年卷了卷手裡的書,“世間之事並不是非黑即白,殿下又何須劃得涇渭分明,沒有任何人可以獨善其身。”
他們正說著話,隻聽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萬濟邈從裡麵走了出來。楚熹年上前一步問道:“大夫,將軍無事吧?”
萬濟邈疲憊抹了把臉,勉強打起精神:“老夫已替他施了針,這便去配藥,他強行運功傷了肺腑,氣血雙虧,沒那麼好治。讓丫鬟去屋子裡升些炭,弄得暖和些。”
語罷背著藥箱,輕車熟路的去了後廚。
太子心想這老東西說話跟沒說一樣,探頭想往屋裡看,卻被楚熹年攥住了肩膀:“時辰不早,我命下人在客房備水,殿下先去更衣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楚熹年雖語氣溫和,但讓人不容置疑。
太子到底是金尊玉貴長大的,聞言摸了摸自己在井水裡浸了大半夜的濕衣裳,也沒反駁,跟著丫鬟去客房洗漱了。
雲雀見太子離開,上前一步對楚熹年道:“公子,奴婢聽萬大夫說了,將軍病情已經穩住。您身上都濕了,先去沐浴更衣吧,若是著涼了可怎麼好。”
楚熹年一言不發的去沐浴換了衣裳,等出來時,丫鬟已經在屋子裡點上了炭火。溫度升高,熱氣熏得人冒汗。
楚熹年走到窗邊,將窗子微微開了一條縫,這才走到內室去查看謝鏡淵的情況。
萬濟邈已經施了針,謝鏡淵眉宇間的青色死氣總算淡了些,隻唇色依舊蒼白。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卻還是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冷汗涔涔。
他呼吸沉促,眉頭緊皺,好似陷入什麼夢魘難以自拔,吐出的儘是些含糊不清的囈語。那枚銀色的麵具被摘下,靜靜的放在枕邊。
“謝鏡淵。”
楚熹年輕輕喊了他一聲,但對方並沒有醒。
燭火跳動,將謝鏡淵另外完好的臉照得清晰分明。眉飛入鬢,眼尾細長,隻看麵相,是個絕色風流的少年郎,實在難以讓人想起他是一名帶兵打仗的將軍。
倘白衣折扇,指點江山,大抵也會是攪動京都風雲,盛名濟濟不在楚焦平之下的無雙公子。
“……”
楚熹年好似歎息了一聲,又好似沒有。他尋了一方帕子,在銅盆裡洗淨,然後擦掉了謝鏡淵額頭的冷汗,卻猝不及防被謝鏡淵攥住了手腕,一片沁涼。
“娘……”
謝鏡淵蠕動著乾裂的唇瓣,神情不安,似在拚命躲避著什麼。他死死攥住楚熹年的手腕,聲音倉惶無措,在睡夢中本能將右半邊臉藏入枕頭。
“娘……”
謝鏡淵聲音痛苦,想說些什麼,但他嘴巴太嚴,心裡守著太多秘密,哪怕在神智不清的時候,也難以吐露半個字。
楚熹年任由他攥著自己,另一隻手摸了摸謝鏡淵冰涼的臉龐。內室溫度灼熱,不僅沒能讓他保持體溫,反而出了越來越多的冷汗。
漸漸地,謝鏡淵不再喊了。他忽然安靜下來,竭力攥緊身上厚厚的被子,努力想汲取幾分溫暖,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冒著寒氣。
楚熹年脫掉靴子,躺上床將他抱進了懷裡。謝鏡淵雖神智不清,卻很快鬆開錦被,轉而縮進了這個更為溫暖的懷抱。
“冷……”他無意識低語,聲音破碎嘶啞。
楚熹年輕輕皺眉,而後將被子拉緊,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也解開了謝鏡淵身上的裡衣。他與對方一同窩在被子裡,將衣服丟在地上,肌膚相貼,一冷一熱。
楚熹年沒什麼旖旎心思,慢慢揉搓著謝鏡淵的肩背,試圖讓他更暖和一點。不知過了多久,當他胳膊都有些酸的時候,謝鏡淵終於不再打冷顫。
心臟不斷跳動,胸膛一起一伏,他們二人的心跳達成了一致。
楚熹年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他在思考自己是否該放開謝鏡淵,然而身形剛剛後退幾分,謝鏡淵便緊跟著靠了過來,重新貼得密不透風。
紅燭帳暖,度春宵……
楚熹年忽然感到有些徒然無力。他不喜歡這種理智逐漸消失的感覺,那樣會讓他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智者不入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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