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血統高貴,我們優雅無匹。
我們帶來殺.戮,我們戰無不勝。
我們野心勃勃,我們無懼險境。
我們以鮮血澆灌玫瑰,守護無上珍寶,如有覬覦之徒到來,請立刻揮劍斬殺。
叢林窺伺之獸甚多,猶豫往往敗北。】
——謝萊恩家族族訓。
克裡斯帝國的子民由蟲形進化成人形,中間跨越了數千年的時間。他們站上食物鏈頂端,像當初的人類一樣西裝革履,風度翩翩,但唯一無法改變的就是基因中的獸性殘留。
他們好戰嗜.殺,他們天性爭奪,獵物如此,配偶……亦如此。
想要什麼,就一定要爭奪到手,因為站在原地哭泣不僅會一無所有,還會被時局淘汰。這種野心與實力令謝萊恩家族延續了數百年的榮耀與地位。
謝萊恩從小被灌輸的也是這種教育。夜色已深,他卻全無睡意,軍裝外套半敞,露出精致的鎖骨,姿態隨意慵懶的倒入沙發,但隻要一閉眼,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今天剛認識的那名雄蟲的容貌。
“唐、琰……”
謝萊恩壓低聲音,自言自語,性感的尾音逐漸消弭於空氣中,了無痕跡。
他膝蓋上搭著一件軍裝外套,是唐琰借給他的那件,細嗅衣襟上還沾染著極淡的糖果香味。謝萊恩指尖一勾,就將外套輕易勾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對方氣息的包圍下,他躁動灼痛的精神力竟有了幾分久違地平和。
謝萊恩動用自己的軍網權限,查出了唐琰的身份檔案。當看到對方因為在大街上調戲雌蟲而累計了十九次不良記錄時,眉頭微不可察皺起,陷入了沉思。
怪不得雄蟲會出現在醫務室,原來是被押送到第一軍做社會服務的。
謝萊恩有些難以想象唐琰頂著那張略顯冷酷的臉去調戲雌蟲時的樣子。又皺眉將檔案翻了一頁,最後落在等級判定的那個“C”上。
居然真的是C級……
隻是……C級麼?
平民出身的、C等級的雄蟲。
謝萊恩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中忽然湧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不甘。C級雄蟲的信息素是不足以安撫SS級的雌蟲的,這中間橫跨的等級太高,非技術可以彌補。
他複又重新凝視著檔案,不知在想些什麼,坐在沙發上久久未動。直到樓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這才下意識起身。
“謝萊恩,你為什麼還不休息?”伊頓公爵見謝萊恩深夜坐在客廳不睡覺,不由得皺了皺眉。
謝萊恩不著痕跡把唐琰的外套藏到身後,微微頷首:“抱歉,雌父,我等會兒就上樓休息。”
他紫色的眼眸猩紅未褪,很顯然是精神力暴.亂留下的後遺症。
伊頓公爵愁眉深鎖,意有所指的道:“謝萊恩,我不得不提醒你,抑製劑並不能替你拖延太久的時間,和西裡奧家族的訂婚儀式必須提上日程了。”
這該死的、去他媽的訂婚儀式。
謝萊恩慢步走上樓梯,目光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伊頓公爵:“雌父,我說過,不一定非得是他。”
伊頓公爵聽出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意思:“謝萊恩,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難道你想悔婚?”
“不不不雌父,還沒有訂婚,怎麼能叫悔婚呢,”
謝萊恩出聲否認,笑時優雅矜貴,一字一句低聲道:“是您說過的,謝萊恩家族流淌著最高貴的血液,所以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都必須是最好的。”
“而我,隻是遵從您的教誨,去選擇並爭奪那個‘最好的’。”
至於垃圾,就讓它待在該待的地方吧。
謝萊恩想到伊頓公爵並不喜歡自己這麼稱呼西裡奧家族的那位少爺,以免惹他不虞,還是將最後那句話咽了回去。
伊頓公爵沒想到謝萊恩居然敢頂撞自己,目光沉沉:“謝萊恩,我替你選擇的就是最好的,相信我,西裡奧是所有A級雄蟲中最適合你的匹配對象。”
“隻有天知道,”
謝萊恩負手而立,唐琰的外套就被他藏在身後:“我該慶幸您找的雄蟲都非常優秀嗎,西裡奧暴.虐.成性,而我的雄父,也就是您的雄主。恕我直言,他被那些亞雌勾去了魂,您有多久都沒見過他了?”
伊頓公爵被戳中了痛處:“你——”
謝萊恩譏諷道:“但事實上他的夜不歸宿對您來說是種幸運。”
獨守空房總比滿身鞭痕的跪在地上受折辱強,難道不是嗎?
伊頓公爵控製不住的顫了顫眼睛:“謝萊恩,我知道你非常不甘,但這是每個雌蟲的宿命,沒有誰能夠逃脫。”
誰說的,尤安那個平民出身的家夥不就逃脫了麼?
他都可以,憑什麼自己不可以?
謝萊恩垂眸,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雖然低著頭說話,語氣卻難掩骨子裡的高傲:“很抱歉雌父,我無意如此。但請您相信,我未來的伴侶一定會是克裡斯帝國最優秀的雄蟲。”
他語罷笑了笑,對伊頓公爵優雅欠身,轉身回房:“雌父,夜安。”
伴隨著房門被哢嚓一聲帶上的輕響,謝萊恩唇角的笑意一點一點淡了下來,逐漸變得麵無表情。他所麵臨的一切遠沒有嘴上說的那麼輕鬆,因為帝國的律法總是無條件偏向雄蟲,更何況西裡奧那個陰險卑劣的家夥。
無論是家世背景,亦或者雄蟲等級,唐琰似乎都不足以與西裡奧去爭鬥。
謝萊恩垂眸看著手中的外套,他該鬆開的,指尖卻又非常誠實,控製不住地越攥越緊,許久後才終於扔到床上,準備去洗漱。
謝萊恩對著鏡子,一顆一顆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軍裝紐扣,那副完美的身軀不過分柔弱,也不過分強壯,足以令任何雄蟲垂涎三尺。水晶燈落下的光輝給白玉般的膚色蒙上了一層暖調,肌肉線條愈發流暢分明。
每個雌蟲在後頸處都會有一塊獨一無二的蟲紋,雄蟲則是乾乾淨淨的。
謝萊恩後頸處的蟲紋古老而富有韻味,暗紅色的線條在皎白的皮膚上蜿蜒盤旋,形成了一個類似玫瑰圖案的紋路。曖昧旖.旎。
“你的蟲紋很漂亮……”
綠色眼眸的雄蟲曾經如此低聲誇讚道。
謝萊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耳朵發燙,好似對方又貼著他的耳朵將這句話說了一遍。紫羅蘭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睫毛顫動不止。
每個軍雌都有一副漂亮的身軀,但很可惜,天生孱弱的雄蟲討厭這種精壯。他們總是會毫不留情的鞭笞虐.打雌蟲,以此為樂。
更甚者還會活生生剝下軍雌用來飛翔的翅翼,用做收藏。因為那過於糟糕的基因使雄蟲並沒有如雌蟲一般進化出雙翼,他們對此總是非常嫉妒。
得不到,毀掉也不錯……
謝萊恩閉了閉眼,假使他以後與某個雄蟲匹配結婚,也許身上也會多出許多鞭笞留下的傷痕,而且永遠不會消退。因為這樣的傷每天都會有。
思及此處,他指尖控製不住地緩緩攥緊,力道過大,甚至在皮膚上留下了道道血痕,眼中一片暗沉。
真是,非常不甘呢……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57%,請您提高警惕!】
係統在深夜淩晨冷不丁響了一聲,直接把唐琰給吵醒了。他從床上坐起身,睡眼惺忪,待發現原本降為49%的黑化度莫名其妙升為57%時,不由得狠狠皺起眉頭:“你做了什麼?”
係統才不背鍋,緊張搖頭:【我母雞啊,我什麼都沒做啊。】
唐琰想起謝萊恩昨天離開醫務室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黑化度忽然升了這麼多,難道出什麼事了?
他無意識摸上了自己手腕上帶著的通訊器,但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並沒有要謝萊恩的聯係方式,隻得徒然放棄。
唐琰其實也有點費解:“黑化度為什麼會漲?”
係統比他更費解,明明這個b崽子什麼都沒做不是嗎:【請宿主自行探索。】
它說完似乎是怕唐琰攻擊自己,亮閃閃的身形嗖一聲消失在了空氣中。
唐琰卻陡然沒了睡意。這個世界對於雌蟲來說太過危險,哪怕謝萊恩是貴族也不能避免。早知道昨天就該主動把對方的聯係方式要過來,現在也好問問情況。
軍部統一七點上班。當太陽剛剛升起時,林賽部長像往常一樣提前十分鐘來到醫療部打卡上班,這才發現有一名雄蟲比他到得更早。
“唐琰?”林賽的聲音充滿不解。
唐琰習慣了早起。他抱著一摞雜亂無章的病例本從後麵的儲藏室走出,黑色的軍靴落地發出一陣輕響。略顯薄弱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卻無比熨帖,將修長筆挺的身形勾勒無疑。
“林賽部長,”唐琰順手抽出一冊記錄簿給他,隨口道:“這是昨天來訪者的名單,謝萊恩少將曾經來找過您,想要注射抑製劑,但您不在,所以我幫他注射了。”
林賽部長的震驚很快由“這名雄蟲居然起的這麼早”變成了“他居然敢給軍雌注射抑製劑”,語氣詫異道:“你給謝萊恩少將注射了抑製劑?!”
抑製劑需要從脊椎骨中段注射,這也就意味著需要脫衣服,但雌蟲的身體絕不可以被除了雄主之外的雄蟲看見。
所以……唐琰到底是怎麼注射的?!
林賽不由得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你給謝萊恩少將注射了抑製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