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第二人格蘇醒(1 / 2)

有些人天生是不需要感情這種東西的。他們可以在虛假情意的簇擁下遊刃有餘,可以在刀劍加身的情況下麵不改色,但若有人將一顆血淋淋的真心捧到麵前,他們反而怕了。

人總是害怕陌生事物的,因為從未得到,所以會本能後退抗拒。

百裡渡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收回手,但他確實狼狽收回了手,並且指尖火燒火燎,像是握住了一塊火炭,不由得暗自皺眉。

桑非晚察覺到百裡渡月的動作,愣了一瞬。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麵前這人雖然執掌生殺大權,卻從未觸碰情愛,對這方麵乾淨得好似一張白紙。

這種人既好,也不好。好的是足夠純粹,不好的是一旦動心便不可更改,唯有玉石俱焚方能結束因果。

桑非晚緩緩垂眸,心想情深之人果然隻藏於書中,現實生活中,大多還是像他父母那般的薄情之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慢慢後退了幾分。

“屬下告退……”

桑非晚抬眼看向百裡渡月,笑了笑,忽然覺得自己也許不該招惹麵前這個對感情過於單純的人。但這種念頭僅僅隻是在腦海中晃過了一瞬而已,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他需要完成任務,他需要活著,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良心這種東西。

但桑非晚此刻什麼也沒做,隻是看了百裡渡月一眼,然後和眾人一起恭恭敬敬退出了大殿。卻沒注意到席間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殘照城城主江流平有兩大嗜好,平生最喜美人與美酒,他方才早已被滿殿佳人迷得神魂顛倒,驟然注意到給百裡渡月上膳的那名男子容色最佳,酒意熏然之下,不禁舉杯戲謔道:“蒼都王真是豔福不淺,坐擁人間絕色,讓我等好生羨慕。”

百裡渡月坐擁整個北域,稱一句蒼都王也無不可,甚至算得上實至名歸。

曲無徑聽出江流平的吹捧之意,把玩著酒杯無不風涼的道:“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怎麼,江城主這是看上了哪位美人?”

江流平閉目回味了一瞬:“方才在座前上膳的那名男子倒是好容色。”

江流平如此一說,百裡渡月便知是誰了,除了桑非晚不做他想。他麵無表情勾了勾指尖,命侍從上前斟酒,笑盯著江流平問道:“怎麼,你想要?”

江流平低頭一笑,竟也沒否認:“隻怕百裡城主不肯割愛。”

心中卻想百裡渡月一向不好美色,應當會順水推舟送給自己。

然而百裡渡月懶懶屈膝,緋色的袖袍一揮,忽而出聲問道:“本城主若給你,你拿什麼來換?”

江流平聞言一愣,隨即笑道:“金銀珠玉,奇珍異寶,隻要城主開口,在下自然獻上。”

他對美人相當舍得,堪稱一擲千金。不過殘照城再闊綽,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與蒼都王城相比的。

百裡渡月卻語出驚人道:“本城主不缺金銀,不乏異寶,隻缺人皮一張。你若想要那人,不如就用自己的皮囊來換如何?”

他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大殿不由得寂靜了一瞬。眾人下意識看向百裡渡月,想知道他是否在說戲言。然而百裡渡月一動不動盯著江流平,顯然並沒有在開玩笑。

江流平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僵住了一瞬。

百裡渡月見他不語,仿佛早有預料,譏諷勾唇,聲音冷冷道:“既為心頭所愛,為何不能忍切膚之痛?可見這喜愛為假,不過一時興起,如天邊浮雲易散,做不得真。”

他語罷忽然覺得意興闌珊,直接離席而去,徒留眾人麵麵相覷,不知何處得罪了百裡渡月。

其實莫說那些城主,就連百裡渡月身邊服侍多年的侍從也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眼見他拂袖離席,在身後小心翼翼問道:“城主可是要去書房作畫?”

百裡渡月有些心不在焉,聞言不知想起什麼,忽而出聲問道:“他是何人所獻?”

侍從是個機靈人,聞言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百裡渡月這是在問誰:“回稟城主,桑非晚乃是一農戶之子,後被其父賣給雙清城主,年前百花節宴時又獻入了蒼都,無仙根。”

無仙根?

那便是凡人了。

農戶出身?

亦非仙門子弟。

這樣貧乏的資質,這樣絕世的容貌,這樣低微的身份,若是淪落彆處,隻怕會成為那些仙府之君的爐鼎玩物,用完便也丟棄了。

百裡渡月聞言緩緩吐出一口氣,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經過湖心,緩緩握住欄杆,垂眸看向水中,隻見裡麵清晰映出了他的容顏。

緋色的長袍,霜白的發色,冶豔而又淡漠。

然而就在此時,詭異的事情卻忽然發生了。百裡渡月分明眉頭緊皺,那水中倒影竟是忽然對他緩緩笑開了,明明擁有著同樣的麵容,對方眼底卻滿是窺透一切的野心與掌控,神情妖邪野蕩——

就像是每個人強鎖於牢籠暗處,不可見人的野心與欲.望。

平日若無欲無求,他自然蟄伏暗處,可若心思被人撥亂,稍顯苗頭,他便像嗅到血腥味的豺狼,立刻尋味而來。

百裡渡月見狀瞳孔微縮,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向平靜的道心竟被桑非晚撥亂,讓另外一個人格有了顯現的苗頭。

而桑非晚也萬萬想不到,現在主導百裡渡月身體的其實是那個善人格,絕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惡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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