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2 / 2)

驚訝後,她迅速緩過心神,低眸撇開林然的笑,“媚術、後宅之地許多人都會,趙浮雲想必也不會怎樣,畢竟平王見慣了這些招數的。”

“見慣了呀……”林然拖長了音調,笑意如舊,“那就好,我就是提醒側妃罷了,到時您也提醒平王妃,免得陰溝裡翻船,就不好了。”

喬琇瞬息就反應過來了,“林家主好像知曉此事?”

“經曆過罷了,這位趙姑娘時不時地出現在我麵前,想不知都難。”林然發笑,在見到喬琇害羞後,也是心生感歎。

縱喬琇生就一顆玲瓏心,對□□也是懵懂不解,一心托付於洛卿,餘生孤寂。

“她勾引你?”喬琇忍著害羞反問林然,雖說後宅之內的事見慣了,但與晚輩提及,也是心生澀意。

“算是。”

“那便留不得了。”喬琇輕歎一句,眼中皆是悲憫,讓人可憐。

她情緒起伏奇怪,時而悲憫、時而陰狠,像是正反兩麵的人,林然看不清她的心思,麵前的人看著是一尊善良的菩薩,心思卻細膩深沉,看似久病纏身,可想到卻比信陽多。

與洛卿有幾分相似,兩人當初若是結合,也會是惺惺相惜的一對,可惜感情的事都說不準的。洛卿的選擇,是喬琇餘生的悔恨,當年的癡心,如今的惦記,害了不知多少人。

由此可見,喬琇非表麵這般簡單,林然隻當沒有看透,隨意道:“平王妃必然留不得此人的。”

“林家主說得也對,我會小心行事的,你在府內莫要出門的好,穆郡主不在,也是難為你了。”喬琇慈愛一笑,看透了林然心中的急躁,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陡然分離這麼久,又獨守著一人,必是難熬的。

“確實很難為。”林然摸摸自己的小臉,阿涼心好狠,指不定有了小小乖以後,就不想她了,這些時日的回信都少了很多。

喬琇不再耽擱時間,簡單的開口:“趙浮雲處我會替你去辦,你就莫要插手,還有陛下處你能躲就躲,當心秦宛。”

她出來躲著平王,不可讓旁人看見,離開時從側門出府,上了青布馬車。

府裡的林然收到了兩道消息,以後與阿涼往來的信要少些了,她心疼又沒有辦法,甚至連阿涼深處何處都不知曉。明皇尋長生藥,讓她有些意外。

前朝也曾有帝王沉迷於此,置江山社稷於不顧,明皇這是自己想不開了?

人在高位上,想到是都是如何將權力緊緊握在手中,時日久了,就會想到如何將自己的生命延長,繼續自己的權勢頂峰。

打發傳話的退下後,她去尋林肆,說起傳信一事,商船運貨也是一條路,隻是時間有些遠罷了。她可以日日一封過去,就算不能及時到阿涼手中,也能讓她時刻惦記著自己。

****

許是為安撫在外征戰的信陽,明皇始終未曾將平王放出府,林然得了喘息的空隙,隻林家的生意愈發差了,到年底時關了很多店鋪,隻餘幾間不打眼的書肆。

穆能送親去突厥後,就一直留在邊境,謹防突厥發難,江南戰事未曾結束,明皇也不敢掉以輕心,就算不信穆能,也不敢放任不管。

且穆能孤身在邊境,兵不在他的手中掌控,也算是完全之策。

邊境設北庭都護府,穆能留於府裡,日日無事飲酒,時間久了也無人管問,隻得江南戰事結束後就回洛陽。

於此同時,穆涼也在庭州,遠離洛陽城,更不在範陽境內。

她將老夫人留在範陽,著洛家舊部照顧著,自己北上與父親會合。

年底之時,洛陽賞了很多珍品送來,穆能留了些貢緞送過來。北方比洛陽冷了很多,入冬後穆涼都未曾出過門。

臘八這日,穆能甩了跟蹤自己多日的眼線後,到了一戶庭院。

北邊的屋舍與洛陽不同,這裡雨水少,屋簷與南方不同,進入後也不見洛陽城內內常見的景色,蕭索的樹乾上掛著枯黃的葉子,寒風中搖曳,一不小心就被風吹落了。

穆能習以為常,見屋後才丟了馬鞭,屋裡的炭火充足,比起外間要暖和很多。

他放輕腳步往裡屋走去,爐子上煮著茶,冒著白色的熱氣,他給自己倒了碗熱茶,片刻的功夫就聽到裡麵嬰孩的啼哭聲。

“這就醒了?”他朗朗一笑,茶也不喝了,大步走進去,裡麵的人出聲:“父親聲音小些。”

“輕些、輕些。”穆能口中應著,人已撩過簾子,閃身進去,榻上睡著一個奶娃娃,睜著漆黑的眼睛,口中吐著泡泡。

穆涼拍了拍她,“父親今日怎地過來了?”

“自然喝臘八粥,你熬粥了沒?”穆能走過去,看著粉白的娃娃一眼,像揪林然耳朵一般伸手就想揪她小耳朵。

穆涼嚇得拍開她的手:“她不是林然,您不能這樣。”

當初林然入王府時都已周歲半了,滿地跑,狗屁不通地跟著穆能後麵轉,可這個孩子才兩個多月,隻會吐泡泡,身都不會翻,與當初的林然根本比不得。

穆能被嚇得縮回了手,瞅著榻上的小娃娃,“想好名字了?”

“沒有,等林然。”穆涼將被子掖好,知他的意思,又道:“林然都已認祖歸宗,您覺得這個孩子會跟你姓穆?”

“彆很老子提什麼認祖歸宗,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就必須姓穆。”穆涼不理會她,粗糙的手在孩子稚嫩的麵上摸了摸,摸過就嫌棄自己,恐傷了她,又忙收回手來。

穆涼不理會他,“你有本事讓陳知意鬆口就是了。”

“林然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陳知意怎麼知道,回到洛陽後就說我撿來的,看誰反對。”穆能覺得摸摸不夠,伸手就要抱起孩子,坐在爐火旁,也不怕凍著她。

穆涼頭疼,“林然自然知曉,隻是信中不敢問,唯獨信件被旁人看到,泄露了出去,您不要將她當作無知,當初離開時就有所察覺。”

“她知道就知道,我回去好好想想,讓六王想個好聽的名字。”穆能依舊不肯鬆口,抱著孩子不放手,逗弄著她。

幾月大的孩子什麼都不知曉,穆能逗了半天也沒見到她笑,“她怎麼不笑?”

“她還小,不會笑,等到明年開春就懂了,父親何時離開?”穆涼自他手裡接過孩子,對洛陽的局勢也很擔憂。信陽與前齊在江兩岸對峙,明皇催了數次,再不動,林然就危險了。

林然在信裡說的都是小事喜事,隻字不提她的處境。她越不提,她心裡就越明白,為質的日子哪裡好過。

“曉得你擔心她,你放心信陽兵不動,她就沒事,信陽回洛陽,你再回去,免得到時成了林然的軟肋,讓她左右為難。”穆能將話說得很重,憑著林然的心性,自然會在意穆涼母女,就會給明皇可乘之機。

穆涼眼中的色彩淡了下去,隻望著懷中的孩子,摸了摸她小小的眉眼,忍不住道:“您覺得前齊之戰何時結束?”

信陽在江邊駐紮了幾月,按兵不動,也不知是何意。

提起戰事,穆能臉色微凝,“新晉的兵不善水戰,信陽也不懂水上的打法,一戰敗了,就可能滿盤都輸,她遲疑不前,不是退縮,而是等士兵習慣水戰,急躁也是無異。前齊知曉她的弊處,才退到江邊,與她沿江對峙。”

前齊的將軍對新晉的戰策與兵力十分熟悉,信陽舉步維艱,陸戰可以百戰百勝,到了江麵就像稚子般蹣跚學路了。

“那她何時會渡江?”

“渡江?不知道。”穆能搖首,照著目前的形勢,隻怕信陽不想渡江了,他記得有句話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信陽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穆能說不知,穆涼也不好再問,懷裡的孩子都已經睡著了,握著她小小的手,心裡的寒涼被驅散。她尚有孩子陪伴,林然一人在洛陽,也不知如何了。

到了開春的時候,孩子會咧嘴而笑了,穆能隔三差五就來看孩子,信陽在正月底的時候與前齊開戰了。

操練幾月的兵終究不如前齊有備而來,一戰就敗了。

消息傳穆能處已是二月中旬,穆涼在庭院裡曬太陽,懷裡的孩子見著太陽眯住了眼睛。穆涼揉揉她的眼睛,輕聲哄著:“曬曬太陽,小眼睛不能眯。”

說是不能眯,靠著她懷裡,又睡著了。

穆能來傳消息,順勢想看看孩子,結果撲了空。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捉蟲,看到蟲,記得說一下。

今日星期三,打死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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