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2 / 2)

“有事,我方才好似瞧見了趙浮雲,審訊得如何?”長樂語氣平靜,似是隨口一問。

林然迎她去一側坐下,讓宮人奉茶,“她嘴巴厲害,問不出什麼。”

“你如今對女子竟然也不動心了,以前還誇她好看的。”長樂淡淡一笑,令林然頗不自在,好似她與趙浮雲真的有什麼過往。

長樂頻頻提起,也是令人不解。好在林然不會深究,問起她來之何事。

“太後病情嚴重,我想請太子張榜尋名醫。”長樂仔細注意著林然的神情。林然先是一愣,而後眼神淡漠,與從前確實判若兩人。

她與林然相識多年,就算她成了太子,也不該有這麼大的變化,難不成其中有什麼變故?

長樂此舉是為孝道,且有理,林然沒有辦法拒絕,就答應下來:“可,擇日我讓人去辦,勞煩小姨娘走這一遭。”

客氣而疏離。長樂眼神透出幾分玩味,笑了笑,“你這般嚴肅,讓我一時無妨接受,當年你喜歡浮雲樓裡的花魁,拉著我去聽曲,多日不見,就忘了小花魁了?”

還有這麼一出?林然眨了眨眼,露出幾分無辜,下意識就辯駁:“我何曾喜歡小花魁,你莫要隨意胡說。”

“慌什麼,我又不會告訴太子妃,算盤跪怕了?想起來了,你的算盤還是我送的,好用嗎?不如改日我給你送個金算盤,也好符合你今日的身份。”

長樂說著玩笑,林然語氣冷了下來,阿涼未曾提過算盤,反是陛下談笑時提過,不想竟是長樂送的,便彎了唇角,強裝一笑:“阿涼會生氣的。”

她確實害怕穆涼生氣,那股子感覺盤旋在心口。她喜歡穆涼,與年齡無關、與容貌也是無關的,被長樂這麼一說,總感覺自己以前常做對不起阿涼的事。

當著長樂的麵,就不好透露出來,強打精神說了幾句玩笑,長樂達到目的,就離開了。

午後,病中的中書令遞來奏疏來,奏的還是讓世家子弟入宮的事,還附了一連串的名單,與穆涼擬議的略有些出入。

她無甚心思看這些,罕見地早早回了東宮。

後宮無主,太後病了,宮裡的庶務就交給穆涼打理。她打理林家生意多年,對這些事也上手得快,處理得仔細,治下嚴謹,也沒有出錯誤。

她正與宮人商議時,林然無精打采地回來了,瞧著神色,就

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入殿後就坐下。穆涼當著宮人的麵,不好摸摸她,就道:“殿下不忙?”

林然搖搖頭。

穆涼惦記她,快速將手裡的庶務處理,讓宮人退下,走到她身邊,笑道:“遇到難事了?”

“我曉得你為何總是生氣了。”林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讓探手摸她的穆涼怔了下來,也不知該不該摸摸她。

林然揚首,眼中卻是落寞和愧疚,並無怒氣,不像是興師問罪。穆涼左右一想,今日刑部尚書將趙浮雲送到她麵前了,想必聽了些‘謊話’。

這些時日來,林然與她似親近似疏離,總有些迷茫,穆涼也不去計較,她是病人,總得讓著些,且她看得緊些,就怕林然不知前事,被旁人蠱惑了去。

防到今日,不想,還是讓她著了道。

“林然。”她喚她名字,不知何故,眼裡透著些許笑意,“聽了些什麼話了,與我會說說,我們一道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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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心虛,不敢望她,又想多看她一眼,躊躇幾息,伸手抱著她:“趙浮雲說我以前與她略有些情意……”

穆涼好笑:“怎樣的情意?”約莫就趙浮雲勾搭這個書呆子的情意。

“當真有嗎?”林然嚇得小臉一白,抱著她的手鬆開。

三人成虎了。穆涼眼裡笑意濃濃,道:“哪裡有的事,趙浮雲的話不可信,怎地自己也上當了。”真是傻氣,書呆子。

穆涼心裡嗔怪兩句,林然不知,繼續道:“長樂也說了,還道我喜歡、我喜歡、還道、算盤是她送的。”雖說不曾見過算盤的模樣,可事情是真的。

“確實是她送的,去江南後你換了,便不是她送的。”穆涼斂去笑意,長樂怕是察覺到了,林然確實不自信,三言兩語就能心神不寧。

她簡單想過一番,長樂於朝堂上或許還有些人脈,之前拔除的是秦宛的人,並未動過她分毫,若是她有心,在聯絡舊部,也並非難事。

長樂本無野心,秦宛一死,對林然必是積了恨,太後還在,斷無理由直接將人除了。有殺人之心,無殺人之法。

眼下,朝堂上尚算穩當,父親也曾提過林然有些激進,與皇帝的循序漸進不同。

林然不知她所想,也是知曉長樂的話不能信,偏偏那些話繞在耳邊,就像夏日蚊蟲般,嗡嗡作響,吵得她心神不寧。

這般緣故,皆是不想負了穆涼。

且穆涼極為敏感,她不敢不信長樂的話,喜歡花魁,也是不好的事,她後悔,卻不敢與阿涼說。她沒有回複穆涼的話,鼓著勇氣湊到她眼下:“阿涼、我、我親親你好不好?”

林然就像十五六歲的少年般,對於□□懵懂,平日裡忙於政事,與穆涼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相處,這時,她有些體會穆涼之前的心情。

想要親近些,來屏退心裡的慌張。

話說出口,感覺自己又沒有擔當,猶豫了會,又不動了。

說親又不親,穆涼也是她這呆氣的性子氣笑了,揪著她的耳朵:

“你想怎樣,戲弄我?”

林然皺眉,順著力道就靠近她,眼睛隻能斜看著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她也喜歡親吻的感覺。呼吸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好像渾然一體般。

她望著穆涼眼裡的溫和,沒有生氣,心裡的愧疚散了兩分,想著親一下,也不打緊,阿涼有時也會親她的。

她如困獸般困在自己的想法裡,穆涼不催促、不出聲,等她自己送上門來。

林然不好讓穆涼久等,往日裡都是穆涼親她的,今日她主動,也是可以的。

她青澀得忘了至微的存在,更忘了成親幾年的事,眉眼緊皺,似遇大事。穆涼則笑著,半晌就見這隻純白的小白兔,抿著唇角湊了過來。

輕輕碰到穆涼的唇角,很軟,還很溫和,就像穆涼平日裡待她的態度一般。林然放心了,阿涼沒有生氣,她放心大膽地去吻,本能地伸出舌尖,掃過穆涼的唇角,繼而是舌尖觸碰,糾纏在一起。

吻了許久,香氣在齒間彌漫,她有些舍不得鬆開,想到那些不快的舊事,還是退了出去。

她唇角紅紅的,沾染著穆涼的氣息,像不是自己的,很愉快。

突然間就不再計較以前的事了,以後對阿涼更好些就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誠懇道:“我、我以後改。”

“改什麼?”穆涼故意問她,也是有趣,長樂的幾句話就讓她‘痛改前非’。她忽而也很喜歡眼前這個書呆子了,□□懵懂,政事一點就通,大概所有的腦力都給了朝堂。

她輕聲詢問,反讓林然更加愧疚,聲音也沒了底氣:“就是改、改……”

林然支吾不句,說不出所以然來,最後無奈道:“我以後不喜歡其他女子,不去浮雲樓,隻喜歡你一人。”

“嗯。”穆涼應了,將她逗很了,晚上又胡思亂想,認真道:“長樂的話一句不要信,你吃虧上當很多回了,她不過是在試探你,下次莫要理會。”

不舍她不安,穆涼還是選擇輕聲安慰。

林然狐疑不解,很是迷糊,腦子裡就像是一團亂麻,還是聽了穆涼的話,沒有多疑。

穆涼安慰她幾句,便著手安排那些世家子弟做伴讀的事,人入宮裡,總是要經過她的手。

東宮忙於此事,卻有人進了詔獄去見趙浮雲。

昭獄看管森嚴,尋常人等進不去,總也有些暗地裡買通裡麵的人。

來人一身尋常黑衣,麵目也用黑布擋著,尋著刑部尚書不在的時間進來,一入牢房後,門就關上了。

趙浮雲見到陌生人,也未曾驚訝,很是平靜:“看來我還有很大的用處。”

“我保你不死,你將手裡的人都給我。”來人開門見山,也沒有避諱。

“如何保?”趙浮雲掙紮一番,選擇相信眼前的人,她本無後路,也不怕再失去什麼。

來人離得很遠,嫌棄她滿身臟汙,掩鼻道:“你同一人,有幾分相似。”

話出驚人,趙浮雲頓住:“我知你說的是誰,當日我隻當林然血氣方剛,便學了幾分她的姿態,誰知林然是個榆木腦袋。”

“所以你還是像的,既然走投無路,為何不搏一搏,總比死在這裡的好。”來人輕聲勸說。

趙浮雲冷靜下來,來人周身黑衣,看不清麵貌,聽聲音略有些耳熟,是個女子,她細細辯駁,腦海裡還無印象。

她沉默不語,來人催促道:“你沒有機會了,要麼死在這裡,要麼搏條生路,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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