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鳶足足哭了一刻鐘。
哭的時候,她腦子裡閃現出不少的版本,是該哭的撕心裂肺,還是該哭的嚶嚶動人?後來仔細回想,她阿姐寫的信。
來往十幾篇,她看了豈止上百遍?隻怕都會背了。
雖她阿姐喜歡報喜不報憂,言語之間卻也忍不住的透露過幾分小女兒家的吃味,她說四阿哥寵愛李側福晉,也時常去與她一同入府的郭格格那兒。
說她羨慕李側福晉嬌豔的如同一朵牡丹花,受寵程度有時候就連福晉都比不過。
又說,住在她隔壁的郭格格,生的極為貌美,一瞧就是個楚楚可憐讓人憐惜的模樣。
江知微寫這些信的時候,葉南鳶是難過的。她阿姐那麼好的一個人,在閨閣之中說的都是琴棋書畫,也曾向往遠處的山水。
卻不曾一入了四阿哥府後,心中倒是隻有了四阿哥,就連寫下的隻言片語之間都看出裡麵透露出的謹慎與卑微。
一切都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
葉南鳶抬起頭,無聲的落淚,她不出聲,也不哼,隻那眼淚卻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啪啪的直往下掉,哭的臉上的麵紗都濕了。
可四阿哥這次卻沒再伸出手了。
剛一時之間情迷越了界,如今隻任由她哭,也沒在阻止過。
可最後,還是沒忍住。
她皮子太白,太嫩,哭到最後眼尾緋紅一片。
到底還開口求了饒:“你再哭下去,被褥都要哭濕了。”他垂下去的手指無聲的摩挲了兩下,無奈道:“若是當真覺得對不住,倒不如來幫我上藥?”
小姑娘哭的刹不住車,奶聲奶氣的打了個嗝:“好。”
***
因傷在大腿,葉南鳶拿剪刀將旁邊的布料剪開,隻露出傷口來。
這道疤是那削尖的鐵棍劃傷的,足足有巴掌那麼長,又因這一上午愈合又撕裂,傷口上的肉往上掀,血肉模糊的實在是有些觸目心驚。
“肯定很疼吧。”
葉南鳶低著頭盯著那塊肉喃喃的問了一句。
心中卻是在冷笑,疼嗎?疼就好,江知微入他阿哥府不出一年便死在他的府中。
她知道消息的時候,比這疼千倍萬倍!
“都說了不疼。”
胤禛淡淡道,最疼的骨頭已經接好,看傷勢也無大礙。腿上的劃痕再大再重,對他而言也不過是皮外傷,雖是疼些,但今日這般凶險,這種情況已經算是萬幸。
“真的嗎?”
葉南鳶掩藏住眼中的恨意,撩起眼簾看著他。
屋內的燭火熄滅了兩盞,隱約中隻透出窗外的月光,她半跪在他身側,整個人分外的嬌小,乖巧又順從。
她小心翼翼的給他上藥。
胤禛整個人靠在身後的床榻上,一隻腿曲起。她就跪在他受傷的那條腿身旁,細軟的腰肢往下彎。
低垂著腦袋,離得極近。
剛因奶娘來了怕被發現,頭上的發簪已經全部解了下來,隻有烏黑的如同綢緞的頭發垂在腦後。
他搭在膝蓋上的手一動,觸手可及。
胤禛一想到這,伸出手指在那發絲上蜷了蜷,一直低著頭上藥的人忽然偏了偏腦袋,露出一張白生生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