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外室第一天(1 / 2)

七月十二,大吉,宜嫁娶。

葉南鳶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裡麵的人頭戴鳳冠,身披大紅色的嫁衣。平日裡白生生的臉上上了妝。

本就精致出色的五官越更明豔了幾分,眼尾上挑,唇色嫣紅。

越發的嬌豔明媚,也越發的勾人。

“小姐。”半夏站在葉南鳶身後,輕聲兒問:“小姐您玩的這麼大,到時候該如何收場呢?”

對於自家小姐要嫁給劉家少爺這一事,半夏是半個字都不信的,她們小姐是何人,在江南不知多少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喜歡,可小姐卻是一個眼神兒都沒給過。

這個劉公子,比起那些向小姐獻殷勤的人不知差了多少,這麼些年來,小姐對那些男子一個都不曾放在眼裡,如今又如何會喜歡上這個劉公子?

對於小姐要嫁給劉傑,半夏是一個字都不信的,隻她平日裡跟著葉南鳶慣了,知曉她的脾性,小姐不說,她便也不問。

連雄鷹都看不上的人,又如何能夠看上狗?

可隱隱的卻也知道,小姐對那個住在三清觀廂房的先生,和旁人相比不同。

“若是……若是……”若是那個先生不阻止,小姐又該如何呢?半夏也不敢說。她站在葉南鳶身後輕聲兒哼著,隻那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擔憂。

“哪有那麼多若是?”

葉南鳶對著鏡子裡的人眨了眨眼,剛剛還豔麗十足的臉上透著幾分的單純,她眼角下垂,一臉無辜道:“好端端的,如何要說這些?明日可是我大喜的日子。”

她輕笑了一聲兒,站起來,對著窗外看了一眼。

“馬上就到申時了啊。”上挑的眼尾眨了眨,葉南鳶低著頭輕聲兒道:“該到練琴的時候了。”

“去將我的箜篌拿來。”

半夏雙手捧著箜篌帶給她,哪知葉南鳶接過後斜抱著就出去了,半夏一臉的著急,趕緊追著跟上去:“小姐,你還穿著嫁衣呢。”

大紅色的裙擺在空中微微晃蕩,葉南鳶穿著嫁衣就出了門,活像是沒聽見。

那日,她穿著嫁衣,彈了整整一個時辰,隻不同於往日輕快空靈,今日這曲子低沉婉轉,苦澀悲傷,到後處兒那一段甚至嚶嚶泣淚,讓人心碎。

整整一個時辰,她的箜篌聲就從未停下來過。

那琴音傳到對麵,蘇培盛急的一額頭的冷汗,看了看自家爺,眼睛又不安的往窗外瞟了瓢,哪怕是他這個聽不懂樂曲的人都知曉這曲子都這般悲傷了。

連曲子都這般讓人心碎,那彈琴的人隻怕更加難過。

“爺。”這一個時辰,蘇培盛後背上的冷汗就沒下來過,他抹著額頭上的汗水,乾笑了兩聲兒:“奴才覺得,姑娘挺喜歡爺您的。”

紫檀木的軟塌上,四阿哥正翻著手中的佛經,打從一開始琴聲響起,他便一直這樣,眉眼之處淡淡的,好像半點都不受影響。

蘇培盛看著自家爺一眼,越來越看不透爺再想什麼。

要說爺不在乎,卻也不像,專門派了人盯著梨園的動靜,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若說在乎,那悲傷欲絕的曲子,是人都聽得出來姑娘有多難受,可偏生主子就像是沒聽見那般,連眼神都不帶動一下。

蘇培盛說了一句已經是僭越了,見主子沒反應他便不敢再說。

他默默地退回去,前方盯著梨園的奴才照例來稟報了:“姑娘穿著嫁衣,彈了一個小時的箜篌,走的時候,眉眼聾拉著,麵上很是難過。”

直到聽到這兒,那一直低頭看佛經的眉眼才算是抬起。

“穿著嫁衣?”

奴才不敢抬起頭:“是。”

晦澀的眼神又重新垂下去,眼前的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儘數看不入眼,他索性扔了手中的手,舉起手捏了捏眉心。

“知道了,下去吧。”

***

當晚,夜深的時候,葉南鳶去了一趟三清觀。

這個點,跟著她的侍衛本都要睡著了,瞧見她匆匆的往三清觀走,趕緊回去稟報。

胤禛是睡醒之後又被叫起的,他披著衣裳站在窗口,透著一道縫隙往外看。外麵不知何時下了小雨,淅淅瀝瀝的。

葉南鳶嫩黃色的百褶裙外罩著件黑色的鬥篷,她拎著手中的蓮花燈,正往這兒走來。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這身打扮與他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她也是這樣,踏著月色,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主子。”屋內的燈熄滅了,一片漆黑,隻有屋外兩盞拳頭大小的光,蘇培盛長在一邊用氣音兒道:“要不要叫姑娘進來?”

胤禛眼神看著門外,搖頭。

此時已經是夜深人靜了,她若是想讓人知道,就不會這個點過來。

他站在窗戶門口,透著眼神往外看,鬥篷兜帽下的那張臉盯著屋子看了許久,久到站在原地都快僵硬了,她才低下頭。

走上前,將緊緊抱在懷中的東西放在廊簷下,這才拎著燈,頭也不回的轉身跑去。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了,胤禛才親自打開門,廊簷下放了個禮盒,許是怕雨水打濕了,她將油紙傘輕輕地放在錦盒上。

蘇培盛將錦盒雙手奉上去,他隨手打開。

錦盒裡麵放的是一幅畫。

“爺,這不是朱聳的《雪灘雙鷹圖》嗎?”蘇培盛瞟了一眼,瞬間滿臉喜色,主子找這幅畫可是找了好久了。

“這麼名貴的畫,姑娘怎麼大半夜的送這兒來了。”

胤禛拿著畫卷的手收緊,他想到那日葉南鳶說過:“畫是阿姐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