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也不喝,飯也不用的,算下來都快兩日了,蘇培盛一想到這兒,就嚇得顫抖。
生怕爺到時候餓出病來。
又等了大約小半個時辰,蘇培盛實在是忍不住,推開門悄聲兒的過去:“爺。”蘇培盛一肚子的話想勸,卻見太師椅上胤禛抬手撐著額頭抬起頭來。
平日裡那運籌帷幄的臉上此時卻罕見的顯得有幾分疲倦。
他道:“去爺的私庫轉一轉。”手掌放下來,胤禛的手無意識的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內側那小小的念字,猶如刻在了他的手指上。
罷了……想了整整兩個時辰,胤禛還是服了軟。
頭一次,對個女人束手無策,胤禛除了輕笑了兩聲卻又是毫無辦法。誰讓她是自己的軟肋,一旦逼近,他便隻能步步退讓。
“算了……”話說到嘴裡,胤禛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還是爺自個兒去挑吧。”待會尋個最好的,送過去。
再道歉,服個軟。
小姑娘今日生辰……
胤禛一想到這,那股濃厚的愧疚感就瘋狂的往他心口湧。
都是他不好……
李氏那事雖是意外,但從頭至尾葉南鳶都是傷的最深的一個,他是該給她一個交代,他想。
而自己連今日是她生辰都不知道。
胤禛挑選了一下午的禮物,還親自給葉南鳶寫了字帖。他之前教給葉南鳶的‘綰閣體’葉南鳶寫的不錯,她雖不刻苦但還算是有些悟性。
兩人相處一年來,葉南鳶也就練了一年,如今寫的已經很好了。
他前段時間就琢磨著自己寫一份送給她,讓她繼續練習,斷斷續續寫了小半個月還剩下一點,今日恰好是她生辰,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寫了一下午。
將剩下的字帖都給補齊了,胤禛看著自己的成品很是高興,等晾乾之後立馬讓蘇培盛收起來,興致衝衝的去找葉南鳶去了。
胤禛頭一次服軟,再去的路上想了許多。
該怎麼哄,該如何哄,葉南鳶嘴硬心軟,她說話自己千萬不能生氣,萬萬要忍耐下來。
站在門口,深深吐了幾口氣,胤禛甚至自己都不知曉自己不安的握緊了拳頭,推開門的時候帶上了一絲急切。
他單手推開門,放低腳步輕輕地走進去。
想到裡麵的人,心跳都有緊張,他手裡捧著挑了一下午的生辰禮。靜悄悄的撩開裡屋的水晶簾。
輕喊了一聲:“鳶鳶……”
他滿心歡喜,卻不料迎接自己的卻是一屋子的空蕩蕩。屋子裡什麼都沒有,人也沒了蹤影。
胤禛走上前,看著軟塌上放著翻了一半的戲折子,指尖都有些顫抖。
半年前,葉南鳶也是這樣,一聲不吭兒的跑了。
“蘇培盛!”胤禛目眥欲裂,大吼:“人呢。”
那種人去樓空的感覺又來了。胤禛眼前發黑,深吸一口氣,隨手砸了個花瓶:“膽子太大了,葉南鳶!”
***
葉南鳶出了府,找了個酒樓坐下了。
今日是春闈最後一日,考場開門,江知寒馬上就能出來,酒樓的二樓正離考場最近,若是有人從這裡經過,葉南鳶第一個就能看見。
她讓人備了酒菜,喝了兩杯。
三月初八,她的生辰,卻也是阿姐沒了的日子。這十年來,她在江南日日盼著三月。卻不料想從此以後,每年的這天是她最痛苦的一日。
也是這一日,她最想他,阿姐沒了,從此以後,江知寒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他身體不好,三月裡考場冷,聽說裡麵不能點炭盆,不知他可否忍受的住。
窗外下起了雨,葉南鳶倚在窗欞前,春雨細細密密的,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考場的門口。人來人往,堵著全是馬車。
她腦中卻是,江知寒的膝蓋又要疼了。
去年給他做的護膝,還沒來得及給他。葉南鳶揚起手中的杯子一飲而儘,眼睛盯著那開了門的考場。
她眼也不眨的盯著裡麵看,喧鬨的人聲,奴才們擠成一團,侍衛們護著考生們走出來。
葉南鳶尋著身影一個又一個看去,那件穿黑色衣裳的不是,身形太矮了也不是,魁梧健壯的也不是,江知寒愛穿竹葉青,身姿挺拔,卻又十分消瘦。
一身冷白皮,氣質卻是灼人,眉眼如星辰,翩翩君子這四個字形容的便是他。
眼看著人越來越少,葉南鳶麵上帶了著急,她探著身子看過去,瞧見最後一個從那朱紅色的門出來的身影便愣住了。
那人一身淡青色的長袍,身形高大卻帶幾分消瘦,修長如竹的手執著一把油紙傘。
喧鬨的雨簾中,他仰起頭,朝她這兒看來。
對上那雙清冷的眼睛,葉南鳶含了一整日的淚再也忍不住,猝然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