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裡,晚上的風還是冷著的。
郭格格一身單薄的衣裳,又正好站在風口處,羸弱的身姿格外的惹人憐惜。
四阿哥垂眸,看著郭格格那張略微冷淡的臉。清清冷冷的麵上藏不住情緒,眸色都是淺淺的,卻掩蓋不住裡麵的豔色。
初開始,郭氏剛入府時,就連說話都是淡淡的。
但就是這樣淡泊,冰冷,不屑不顧的模樣,才讓人更加的有征服欲。胤禛揉著眉心,想了想。郭郭格格出府一臉小半年,但自己卻是從來沒想過她。
她在府中的時候,自己還以為對她還算是喜歡,卻是沒想到,出府入府,自己都是半點感覺都沒有。
“爺。”郭氏見他不說話,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袖子,麵色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但聲音卻是在顫抖著。
四阿哥歎了口氣,從她手中抽出出去,可到底還是於心不忍:“那爺陪你過去喝一杯吧。”府中大大小小的都是眼睛,今日郭格格在這堵住他。
他若是不去,又是一樁事,奴才們勢利眼,在他看不見地方隻怕又是數不儘的閒言碎語。
“多謝爺。”郭格格低下頭,彎下膝蓋行了個禮。
隻那下垂著的眼睛裡,麵上瞧不出高興,也瞧不出不高興。
四阿哥一路去了正院,卻隻直往郭格格住著的偏殿走。烏拉那拉氏身側的奴才瞧見了,立馬回去稟告:“福晉,貝勒爺過來了。”
“當真?”烏拉那拉氏正在抄佛經,聞言手一抖,整整一麵的佛經差點兒都花了,她卻顧不上,隻問:“爺人呢?”
丫鬟瞧見那糊了一麵的紙,差點兒抬手扇自己一巴掌,跪在地上道:“貝勒爺隨著郭格格去了偏殿。”
“居然真的有那個本事。”烏拉那拉氏腳步一顫,身子仿若站不住的往後一倒:“他這還是在怪我。”
都到了正院了,卻還依舊是連麵都不露一下。
“怪我什麼呢?”烏拉那拉氏嘴唇哆嗦著,差點兒暈了過去:“就怪我讓葉氏站了兩個時辰?葉格格能有多大罪?又不痛又不癢的。”
“先是將我堂弟弄出軍機營,後入了正院卻是連招呼都不打?”
握著毛筆的手緊緊的,烏拉那拉氏氣的渾身哆嗦著,手背上青筋冒起:“初一十五,我倒是要看看,爺是不是還要歇在葉格格那個賤人那。”
“他將我這個嫡妻,究竟放在什麼位置。”
***
四阿哥說是來喝杯酒,還當真兒是來喝酒的。
兩人喝了杯酒暖了暖身子,四阿哥陪著郭格格聊了一會兒佛經,對乎這點兒郭格格倒是十分喜歡,兩人喝著酒聊了好一會兒。
就在郭格格一邊糾結,該怎麼讓貝勒爺留下來後,就見四阿哥放下手中的杯子,抬手摸了一把玉扳指,神色淡淡道:“天色不晚了,爺先回去了。”
郭格格一頓,嘴裡那句伺候梳洗的話便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與來的時候一樣,蘇培盛打著燈,郭格格站在院子門口恭送著,看著前方貝勒爺頭也不回的背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走吧。”袖子裡,郭格格的一雙手掐的緊緊的,她放下自尊麵子過去請人,卻是沒想到換來的居然是這樣一個後果。
如今還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發熱,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格格。”身側的丫鬟一臉的心疼,上前一把扶住郭格格,道:“貝勒爺就這樣走了,明日福晉隻怕又要找您麻煩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
郭格格深深歎了一口氣,冷風一吹身上的旗裝顯出幾分消瘦。抬手撐著丫鬟的手臂,郭格格隻覺得渾身無力。
“福晉隻知道吩咐,嘴巴一張就讓我去找爺,熟不知這事到底是有多難。”郭格格想到葉南鳶那張漂亮的臉,倒現在還記得那一瞬間的驚豔。
捏著丫鬟的手發抖,郭格格低著頭,語氣淡淡的仿若能夠飄忽到天上去:“我從來都是不想參與這些鬥爭,但無奈福晉非要將我扯入這些漩渦裡。”
但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得了一時,卻是忍不了一世。
人之所以是人,不是佛,區彆在於人有悲歡喜怒之分,而隻有佛才會如泥捏的一樣,任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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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去了一趟郭格格那兒,回到葉南鳶那兒就已經晚了。
看著大門關著,屋內的的燭火也熄滅了,就知曉這丫頭片子定然是在發脾氣了。抬手揉了揉鼻尖,胤禛隻覺得好笑,悄聲兒的走進去,抹黑的溜進了裡麵。
剛撩起裡屋的水晶簾,人還沒進屋迎麵就砸來一個枕頭。
“滾出去!”胤禛喝了兩杯酒,剛喝的時候沒什麼,卻不料後勁兒卻是十足,此時看著砸在地上的枕頭,腦袋有兩分的發昏。
抬手揉著太陽穴,過了好一會兒,四阿哥才算是反應過來。
“爺乃是堂堂大清的阿哥,除了皇阿瑪你還是第一個叫我滾的。”他撿起地上的玉枕,跨著大步往床榻裡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