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是膳房的一個廚子出了個注意,將這桃花酥放到冷庫裡凍起來,吃的時候再熱一回,便不會壞。
四阿哥讓人將做多的全部拿到冷庫裡凍了,桃花早就結了果子,吃到現在這碟子桃花酥是最後一碟了,沒成想到送糕點的丫鬟不注意,居然是送到了他們那兒。
四阿哥麵色不變,但神色的確是有些冷了下來。
一側的蘇培盛嚇得有些頭皮發麻。
屋內的氣氛著實焦灼起來,就連坐在最前側的汪謙都往後看了眼,林致遠那個腦子裡粗一根筋的,愣是沒看感受出來。
他抬手懟了前方的江知寒一下,殷勤道:“江兄,這個好吃,你也嘗嘗。”若是以往,林致遠定然不會這般沒眼色。
但如今他一來是真的有些餓昏了頭,二來,他瞧見好的東西,便是喜歡與人分享。
沒等江知寒反應,他竟是將整碟糕點推過去。
“真的好吃,你嘗嘗。”
江知寒霽月清風,麵如冠玉。穿著一聲月白色的長衫,側著半張臉的江知寒如同皓月。他對什麼事向來都是淡淡的,好似不上心。
林致遠也是隨意一試,卻不料想江知寒當真低下頭。
骨節分明的手指如同雨後的春筍,他略微垂下眼,當真夾了一塊桃花酥送入口中。
林致遠離得最進,親眼瞧見那桃花酥被送入口中,那薄薄的唇張開,林致遠竟是不知自己不敢看,待他麵無表情的吃下,他才深吸一口氣撇過頭。
結結巴巴的問:“好……好吃嗎?”
口中的桃花酥是熟悉的味道,江知寒麵無表情的吞下,卻是覺得心中一片酸疼,漆黑的眼簾往下垂,江知寒閉上眼睛掩藏住眼中的情緒。
拳頭抵住唇,江知寒輕咳了一聲,才道:“好吃。”
短短兩個字,林致遠卻是盯著麵前這張芙蓉為麵的臉,不知想到什麼,一張臉變了又變,隨即想到什麼徹底紅了。
***
四阿哥讓人退下,三個人敢出了書房的門,林致遠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急急地走在前方,外麵的雨小了些,但卻還有毛毛細雨,林致遠卻是傘也不打,悶頭就往雨裡衝。
“林兄……”身後打傘的小太監撲了個空,看著前方的林致遠一臉的著急。汪謙讓小太監們退下,自己舉著傘追上去。
“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知寒兄還在後麵等著呢,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江知寒身子不好,下雨了腿腳就容易疼,林致遠跑的跟個兔子一樣快,要他去追自然是追不上。這都入了夏,雖是下了雨但沒那麼冷。
江知寒執著傘跟在身後慢慢的走著,膝蓋傳來微微的疼,但卻是還好。貝勒府中他來過兩回,帶路的奴才雖是不在,但好在還算是認得路。
唇齒之間還泛著那桃花的清香,江知寒腦子裡卻仿若放了空,以至於走錯了路,穿到了去花園的的抄手遊廊裡。
身的腳步聲踩在木板上發出的聲響,他才發覺有人跟著急忙轉過頭。
郭格格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許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察覺,已對上他那張臉居然臉頰瞬間就紅了。
“我……”郭格格咬著唇。麵上羞澀的不知如何看哪裡。
江知寒卻是頓住,隨即身子一彎,立馬朝前行了個禮:“是屬下驚擾了。”郭格格是府中女眷,他是外臣,若是讓旁人看見,隻怕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楚。
“屬下受貝勒爺之命入府,無意走錯路驚了小主,屬下這就告退。”江知寒麵上清冷,不卑不亢,挺拔的腰間一瞬間站直。
他說完之後直起身,執著傘又拐彎退了出去。
“江……”郭格格看著麵前人的背影,袖子裡的手死死的揪在一起,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算是沒喊出他的名字。
看著那背影消失的越來越遠,郭格格按捺不住衝上前就要跟上去,她剛在書房門口等著,雨下的太大,她等了半個時辰便去偏殿的廊簷下躲雨。
哪知卻是看見,江知寒從書房走走了出來,遠遠的看見那張臉,郭氏就如同丟了魂,竟是魂不守舍的跟在了背後。
郭格格上前追了兩步,被身後的丫鬟一下子拉了回來:“主子,您這是要害了江少爺啊。”府中來來往往都是奴才,若是被人看看可如何是好?
“我……”那月白色的衣擺從牆角一閃而過,背影徹底的消失,郭格格才算是回過神來,失落的跪坐在地。
“我……我難過。”
郭氏抬手捂著心口,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人扯開了,這個人是這般的好,這般的溫柔,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不能早點遇見?
郭格格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丫鬟趕緊將人扶起:“主子……主子,這是在外麵。”抬頭的時候往前方一撇,卻是看見地上掉著個素色繡著青竹的香囊。
丫鬟趕緊指著前方,道:“主子您瞧,前方那香囊是不是江少爺掉的?”
郭氏抬起頭,往前一看,連忙驚喜的跑過去撿起來:“是……”她捧著那素色錦緞的香囊,翠綠的青竹還有隻紙鳶。
“是他的。”這香囊她見過,去年在天穹山上的時候就瞧見江知寒帶著。
郭格格憐惜的撫著那綢緞,隻覺得破碎的心漸漸地填滿了:“這是他的東西,是他的。”郭格格將那香囊按在心口上。
聞著那淡淡的伽羅香,一張臉悄悄兒的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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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桃花酥的事,四阿哥生了好大一股氣。
葉南鳶聽聞江知寒入了府,哄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敷衍的太厲害,手裡捧著的戲折子也覺得沒了滋味。
一側的四阿哥瞧見後,深深覺得她沒將自己放在心上。
拉住葉南鳶大白日裡的就按在軟塌上,好好的瀉了一通火。直到將葉南鳶弄的紅著一張臉,渾身淩亂的躺在軟塌上。
瞧見那到到現在還在微微發顫的腿,哆嗦著都合不攏。
四阿哥才覺得神清氣爽,肚子裡那股怨氣漸漸的消失了:“看你日後還敢不敢不將爺放在心裡了。”
他邊說,邊擰了帕子來給她擦著。
看著那至今還害怕顫抖的模樣,薄唇勾起又是一笑:“彆怕。”四阿哥拿了帕子細細的替她擦拭了個乾淨。
又道:“爺都給你了,沒了。”
拉起一邊的毯子,葉南鳶遮住身上,漂亮的臉上還帶著緋紅,眉梢眼角一陣春意,口脂胡亂的抹在臉上。
這副顛倒眾生的模樣,躺在軟塌上,讓人瞧著隻覺得呼吸都是一瞬。
“怎麼就沒個孩子?”
四阿哥手伸進去,在她平坦的肚子上撫摸著,一臉的好奇:“爺天天在裡麵播種,怎麼就是沒個動靜?”
葉南鳶閉著眼睛,一臉的麵無表情。
她避子湯頓頓不拉,怎麼可能懷孕?
“改日叫個太醫過來看看吧。”四阿哥斜躺在她身側,手掌在她肚子上拍了拍:“身子不好,我們就養好了身子在要。”
他期盼著與葉南鳶要一個孩子。
阿哥格格他都喜歡,隻要是她生的。他期盼是個阿哥,這樣日後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但他又想要個格格,最好是長得像她。
初認識她的時候,她十六,前麵的十五年他都沒參與過,不知她受了多少苦,他想著有個一樣的孩子也好,自己能見證小葉南鳶從生下來到長大。
不能想……四阿哥渾身的火氣瞬間就沒了,一想到日後能有個長得跟葉南鳶一模一樣的小不點,他巴不得孩子現在就在葉南鳶的肚子裡。
“我明日就叫太醫來給你看看。”他手放在葉南鳶的肚子上,眉梢眼角都透著興奮。
葉南鳶卻是隻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深吸一口氣,忽而扭頭哽咽道:“爺是不是想去側福晉那兒了?”
她從軟塌上起身,薄薄的毯子從身上滑落下來,遮蓋不住肩頭的痕跡。
“側福晉懷了身孕,爺若是喜歡,就去她那兒啊。”葉南鳶唇瓣被允的微腫起來,氣呼呼的模樣格外的可愛。
四阿哥壓根兒就沒聽清楚她說的什麼,隻低下頭吻了吻:“你可彆哭了,爺怕你待會受不住。”
葉南鳶身子微微顫抖著,不是裝的,是嚇的。
她喝了避子湯, 到時候太醫隻需一把脈,瞬間就會知曉,半分解釋都沒有避無可避。依照四阿哥如今這模樣,隻怕是要發瘋。
“我不想……”還沒說完,門外就被人敲了兩聲,蘇培盛放低的聲音小聲兒道:“爺,側福晉那兒派人來,說是側福晉肚子疼,要爺過去。”
葉南鳶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她伸出手指,勾了勾四阿哥的手掌,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才不想懷孩子,“懷了孩子,爺就不喜歡我了。”
嬌聲嬌氣的模樣,讓人聽後心都要化了。
“南鳶隻喜歡爺。”她抱他的腰:“離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