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昱從鞋櫃裡拿了雙新鞋子給蘇原久,並給他讓了條路,請他進屋來。
進門後,蘇原久問:“一個人住嗎?”
許昱點頭:“嗯。”
蘇原久又問:“一個人在霖城?”
許昱想了想:“可能有家人吧。”
這個可能二字,讓蘇原久轉頭看了許昱一眼。
大概是猜到有難言之隱,蘇原久沒有繼續問下去,就此打住,換了個話:“剛洗的澡?”
許昱抬眼沒有吹乾的頭發:“嗯。”
蘇原久視線往下,盯著許昱的褲子:“傷口沾水了嗎?”
許昱搖頭:“沒有,我很小心的。”
蘇原久點點頭。
許昱引著蘇原久往裡走,並問他:“喝什麼?咖啡,茶?”
“不喝了,”蘇原久搖頭:“我一會兒有事,待不了多久。”
許昱點頭說好,還是先讓蘇原久坐下,接著去飯廳,從冰箱裡拿了一瓶水出來。
從飯廳走過去,隔著木屏風,許昱看到蘇原久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茶幾上他昨天拚好還沒來得及收的樂高。
許昱摸了一下下巴。
接下來乾點什麼呢?
許昱家裡很少來這種突然上門的客人,沒有具體目的,隻是上來坐坐,一會兒就走,他身為主人,腦子有點空白。
怕蘇原久等久,許昱沒有想太久,繞過屏風就去了客廳。
他把水開了再擰上,放在蘇原久麵前,自己卻不坐下,就在旁邊站著。
蘇原久拿起水,正打算擰開喝,但頓了頓,又把水放下。
“怎麼了?”蘇原久問。
“怎麼了?”許昱反問。
蘇原久笑了笑:“我好像在家訪,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拘束?”
許昱啊了一聲,才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蘇原久現在算是他的領導,說是家訪,其實也沒什麼不對的。
蘇原久在喝水,許昱就看著他喝水,甚至還在想著,要不沒事乾的話,把這個樂高拆了再拚一次?
等蘇原久把水喝完,許昱又覺得這個方法好幼稚。
“如果我沒來,你現在在家乾什麼?”蘇原久問。
許昱說:“不知道,可能看電視吧,或去琴房待著。”
蘇原久點點頭,拿出手機看了眼:“我不會打擾太久,大概十分鐘就走了。”
許昱點頭嗯了聲。
蘇原久偏頭看許昱:“你好像鬆了一口氣。”
許昱連忙搖頭:“沒有啊。”
蘇原久說:“那我再多待半小時。”
許昱點頭:“可以的,待多久都可以。”
蘇原久笑:“開玩笑的。”
許昱嗯了聲,想了想,還是補一句:“我沒有鬆一口氣。”
蘇原久突然說了個好,接著道:“這次家訪,主要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許昱眨了一下眼睛,愣了愣:“啊?”
蘇原久低頭笑起來,這麼一笑,許昱也明白了,他也被逗得笑了起來,順道就順著蘇原久的話,問:“蘇老師有什麼問題?”
蘇原久說:“十分鐘,我們做點什麼?”
這句話一落,許昱突然恍惚了起來。
他昨天剛做的夢,沙發就是眼前這個沙發,人就是眼前這個人。
很不自然的,許昱的喉嚨滑了一下。
他跟著蘇原久的話,反問:“你想做什麼?”
蘇原久:“做什麼都可以?”
許昱的手心在發熱,腦子在罵自己,不過麵上還是冷冷靜靜的,隻是不敢看蘇原久的眼睛。
許昱點頭:“都可以。”
蘇原久想了想,說:“給我唱首歌吧,可以嗎?”
這下,許昱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許昱:“好啊,想聽什麼?”
蘇原久轉頭看了眼靠在沙發的吉他,許昱順著他的目光把吉他拿了過來,放在腿上,隨意撥弄琴弦。
許昱又問一遍:“想聽什麼?”
蘇原久說:“蝸牛與黃鸝鳥。”
許昱稍稍驚訝:“兒歌啊。”
蘇原久:“對,可以嗎?”
許昱點頭:“可以。”
許昱抬手就要開始彈,蘇原久突然打斷了他,並拿出手機,詢問:“我可以錄下來嗎?”
許昱稍稍歪了一下腦袋,他覺得,或許蘇原久是真的喜歡他唱歌。
“可以的。”許昱低頭笑了起來。
好像有點開心呢。
蘇原久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許昱見他點擊了開始鍵,也跟著開始。
或許是因為不太好意思,許昱全程都沒有看蘇原久,始終看著吉他和自己的手。
許昱在認真彈唱,蘇原久在認真聽。
也在認真看許昱。
剛洗過的頭發軟軟的,有些地方還翹了起來,因為垂眸看著吉他,睫毛此刻十分清晰,根根分明,又濃又長。
許昱唱歌的聲音和平常說話的聲音不太一樣,像是有種魔力,冥冥之中讓人沉迷。他嘴巴一張一合的,因為歌曲的歡快,有些俏皮的感覺。
頭發遮住了耳朵的一部分,不知道是剛洗過澡還是其他,稍稍有些紅。
再往下,蘇原久盯住了耳垂下麵的那顆小痣。
記憶太久遠,蘇原久很努力地想把兩個片段合在一起,但除了這顆痣,其他都十分模糊,無法在腦中固定成形。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最後一句,許昱唱完抬起頭,對蘇原久笑了笑,接著身手把錄音關了。
許昱的樣子很乖:“好了。”
蘇原久輕輕鼓掌:“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