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校尉道:“你的意思是……?”
年紀大的校尉冷笑一聲,道:“難道你沒聽說過關於張讓的傳聞?”
張讓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卻不敢放鬆警惕,默默的聽著他們的談話,果然,那兩個人談起了自己。
留守的校尉道:“自然聽過,傳言道,得張讓者得天下!”
張讓輕微的皺了皺眉,心中有些奇怪。
很多曆史書上都介紹過十常侍之首,張讓得勢的時候權術很大,官居列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彆說是草菅人命了,就連朝廷命官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裡,可見權勢滔天。
但縱使張讓以前百般厲害,如今的張讓也是一條失去靠山的“落水狗”,隻有被彆人痛打得份兒,為何還有這樣的傳聞?
年紀大的校尉很快給張讓解答了這個疑問,道:“據說張讓搜刮來的金銀珠寶,能堆積的比北邙山還要高,比北邙山還要闊,隻要能得到張讓的寶藏,彆說一輩子不愁花,就連子子孫孫都蔭庇了!”
張讓一聽,登時明白了。
並不是現代人才在乎錢財,古代人也一樣,甚至是古代的掌權者。
尤其是這種戰火紛爭的年代,打仗有兩個要素,民心都不在這兩個要素之中,其一是錢,其二是人。
首先要有錢,其次才講究人數,倘或沒錢一切全都是白搭。
各地軍閥崛起,除了比拚才智兵法之外,比拚的更是財力!
年長的校尉說著,故意壓低了聲音,道:“曹操那豎子必然是這個打算,如今我們不妨先下手為強,曹操他武藝出眾,我一個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如你我聯手,等到夜深的時候,偷偷一刀宰了他!張讓的寶藏,豈不就是你我的了?如今雒陽城水深火熱的,若有了錢,誰還在乎這些?”
留守的校尉雖然沒有立刻說話,但顯然已經被對方說動了,一時間空曠的北芒阪上,隻剩下“嗖嗖——”的風聲,仿佛離人的哭咽。
兩個人的話音突然斷了,緊跟著是腳步聲,張讓雖然沒有睜眼,但是也明白,肯定是曹操回來了。
隨著“踏踏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張讓慢慢睜開眼睛,漆黑的夜空一片決然,伴隨著席卷的黃沙,曹操一身黑甲,麵色冷靜沉穩,右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從遠處走了過來。
那兩個校尉眼見曹操來了,便沒有再說話,隻是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調頭走開,各自忙碌的去生火取暖。
曹操令士兵將火點起來,熱了熱找來的乾糧,伴隨著“劈劈啪啪”的火焰聲,曹操突然抬起頭來,因為他感覺到一股視線,總是盯在自己身上。
曹操抬頭一看,正好對上了張讓的目光。
張讓靠著枯木,雙手被鎖鏈綁在身前,單薄的身段罩在寬袍之下,因為寒冷輕微的瑟瑟發抖,唇色呈現脆弱的灰敗色,整個人看起來竟有一絲羸弱的可憐錯覺。
然而張讓的目光十分冷靜,一雙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熠熠生輝,仿佛是天上的啟明星,甚至有些奪目。
曹操眯了眯眼睛,他以前也見過張讓,十常侍的大名如雷貫耳,曹操就在雒陽供職,如何能不認識張讓?
在曹操的印象中,張讓明明是一個囂張、陰險、貪婪,永遠不知饜足之人。
但如今一看,張讓似乎有什麼,與往日渾然不同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曹操盯著張讓看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隨手拿了一個乾餅子,大步走到張讓麵前,將餅子遞到張讓麵前,很冷淡的道:“吃。”
張讓看著曹操走過來,因為曹操身材高大,張讓又坐在地上,因此要仰起頭來才能看到曹操。
他微微仰著下巴,目光平靜冷淡的看著曹操,腕子上綁著的鎖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慢慢抬起手來。
細白的手腕,與漆黑的鐵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尤其在昏暗的黑夜和跳動的火光之下,顯得異常紮眼。
張讓綁著的雙手抬起手來,去接那乾餅子,但就在下一刻,張讓並沒有接住曹操遞來的乾餅子,而是突然握住了曹操的手。
曹操一愣,張讓的掌心細膩,體溫偏低,纖細的手指羸弱嬌氣,帶著絲絲的涼意,卻緊緊握住曹操的手腕,不止如此,竟然還在曹操的掌心裡輕輕的蹭了一下,舉動十分曖昧。
似乎……
彆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