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十分無奈,不過他知道自己是來賠罪的,便趕緊誠懇的把地上的竹片撿起來,說:“當真是對不住,我幫你重新串起來。”
張讓冷淡的說:“不必了,我自己來便好。”
曹操堅持說:“我來,是我的過失,一定讓我來。”
曹操把竹簡歸攏起來,但是留了個小心眼兒,並不全都串起來,隻是專門撿著華佗的那則藥方拚湊起來,然後用線串好,其他的故意弄得亂七八糟。
然後歎氣說:“唉,都是我的過失,怎麼辦,隻有華旉老前輩的藥方拚湊整齊了,其他的零零碎碎,怎麼也複原不了,這樣子沒辦法還給袁長公子了,唉……”
他說完,又深深的歎了口氣,就是不想讓張讓把竹簡串好,再找機會和袁譚碰頭。
因為摔得很碎,其實也當真無法複原,張讓便說:“算了,時辰夜了,明日還要趕路,曹校尉回去歇息罷。”
曹操一聽,好不容易過來賠罪,怎麼也要和自己的寶藏,拉近關係才是。
於是曹操便說:“這荒郊野嶺的,夜裡風大,要不然這般,我就宿在你這裡,咱們倆擠擠,也能暖和一些,如何?”
他這般說著,就飛快的脫掉衣衫,上了榻,直接躺下來。
張讓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嫌棄。
曹操說:“又不是沒一起睡過?在衛宅之時,咱們不是也曾同榻而眠?”
他說著,對張讓招招手,又說:“而且我這是為你著想,這荒郊野嶺的,萬一有個刺客死士,我也好保護於你,是不是?”
張讓本想說什麼,但被曹操一連串兒的圍堵,隻好作罷,時辰太晚了,若是不睡,明日當真起不來趕路,便不做爭辯,也退了外袍,就和衣躺在曹操身邊睡了。
曹操見他躺下來,便在張讓耳邊輕聲說:“張先生,長秋先生,你可原諒我了?不生我的氣了?”
張讓閉著眼睛,被他弄得實在無奈,便睜開眼睛,側頭看向曹操。
曹操也側臥著,主動把自己的臉伸過來,現弄自己的臉,就差捧著搖晃撒嬌了。
曹操深知這張臉麵兒對張讓有多重要,因此關鍵時刻,還是要賣弄自己的“長項”才行。
曹操雖因著自己的臉與“他”相似,甚感不甘,但關鍵時刻,有利不用,這才是吃虧。
張讓見曹操離得自己很近,蹙了蹙眉,往後挪了挪,說:“讓並非與曹校尉生氣,竹簡碎裂,也有讓的責任。”
曹操一聽,也就是不生氣?
既然不生氣,那就好辦了。
曹操笑著說:“即使如此,歇息罷。”
張讓點點頭,便閉上了眼目,因為一直都在趕路,張讓身子也不結實,很是疲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張讓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怎麼的,好像做了一個怪夢,隻覺在朦朦朧朧之間,有一個熱乎乎,又柔軟的東西,輕輕的磨蹭著自己的臉頰,然後額頭和鼻梁,最後順著鼻梁向下滑,落在了唇角,四麵逡巡……
張讓覺得很癢,還有些麻嗖嗖的感覺,但因著太困,實在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隻覺八成是做夢。
而那溫熱的感覺,在混沌和初冬的寒冷之中,又覺十分安心,讓人心生依戀……
張讓睡得迷糊,眼睫輕輕顫抖了兩下,便睜開了眼睛,隻見營帳透著日光,天色已經大亮。
張讓平日裡睡覺總是很輕,平白無故就會醒來,一晚上總要醒個兩回,如今竟然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雖昨夜睡得很晚,但精神頭尚且不錯。
張讓坐起身來,就看到曹操已經醒了,穿戴整齊一身黑甲,腰配寶劍,將頭盔夾在胳膊下麵,正轉頭看著自己。
迎著帳外濃烈的晨光,曹操整個人仿佛被日光鍍上了一層柔光,臉上竟然還帶著一絲溫柔的笑容,整齊森然的黑甲,與曹操麵上溫和的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襯托著那股說不出來的溫柔。
溫柔……
張讓因著沒睡醒,便盯著曹操這樣看了一陣。
曹操手下夾著頭盔,右手按在寶劍之上,大步走過來,突然矮下身來,站在榻前,平視著張讓,“嗬——”的笑了一聲。
如夢中一般溫暖的氣息吐露在張讓的臉頰之畔。
曹操挑起一個痞裡痞氣的笑容,頗有些輕佻的說:“怎麼?被本將軍的英姿迷住了?”
張讓一聽,這才反應過來,當即撇過頭去,淡然的自行下榻去梳洗。
曹操:“……”開個頑笑,竟然無人應和,也是冷漠。
曹操隻好自己戴好頭盔,準備出發。
兩個人都準備妥當,“嘩啦!”一聲打起帳簾子準備出發,哪知道正好迎麵看到一個人。
袁譚!
袁長公子又來了曹營,似乎是來找張讓的,不過還沒走到,便僵硬住了,隻見曹操和張讓從同一個營帳走出來,昨日夜裡頭,兩個人竟然真的睡在一處。
曹操看到袁譚,心想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便挑唇一笑,故意朗聲對張讓說:“昨日歇的太晚,都是我不好,讓你受累了,身子可疲懶?”
張讓沒想到那麼多奇怪內容,還以為曹操說的是兩個人連夜串竹簡的事情,便說:“無妨。”
而袁譚一聽,則自動腦補了許多,隻覺是昨夜裡兩個人顛鸞倒鳳,因此今日才會疲懶,當即臉色便難堪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