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完話,眾人又都不言語了,似乎誠心想要看曹操的熱鬨一般。
孫堅也故意不說話,倒不是他看不起曹操,而是想要見識一番曹操真正的本事兒。
孫堅是個信服強權之人,若沒有真本事,他是不會誠心信奉的,曹操此時太過年輕,在閱曆上的確不能服眾,而且軍階三級,將軍、中郎將、校尉,最後一等是校尉,曹操身為一個已經被廢的西園校尉,一舉成為總盟主,直接跳級成為車騎將軍,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
孫堅也想看看,曹操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兒,能不能做好這個總盟主。
曹操見眾人不理會,便展開一卷地形圖,食指中指並攏,輕輕畫著地形圖,說:“既然諸位並無意見,那本盟主也隻好首先獻醜,給大家說一說。”
曹操圈出河內之地,口氣不容質疑,說:“奮武將軍袁紹兵強馬壯,正好與河內太守一同,屯兵於河內,從北麵,施壓於董賊……”
曹操說完,袁紹並不答話,曹操便又說:“我聽聞匈奴單於也有心助力於我漢室平定董賊之亂,不過匈奴心思狡詐,且到底是異族,可用其兵,斷不可信其人。”
曹操說罷,也不等袁紹說什麼,又開始下令,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濟北相鮑信、山陽太守袁遺、東郡太守橋瑁屯兵酸棗。
酸棗因處在三州交界之地,因此乃是兵家要第,也是攻陷董卓最重要的蓄力點,非比尋常,所以曹操極為看重。
除此之外,又令後將軍袁術屯兵魯陽,孫堅隸屬於袁術,同樣在雒陽以南,對董卓施加壓力。
豫州刺史孔伷屯兵潁川郡,與袁紹王匡的北麵、袁術的南麵行程三麵夾擊,從三麵壓迫雒陽,迫使董卓與酸棗義軍一戰。
曹操安排妥當,又對荊州刺史王睿說:“至於荊州刺史……”
他的話才說到這裡,王睿突然冷笑一聲,說:“總盟主,您若是想要睿發兵發糧討伐董賊,睿有兩個條件,需要盟主應允,這才能夠心服口服的發病發糧。”
他這話一出,眾人登時喧嘩起來。
荊州刺史好大的譜子,竟然獅子大開口,在曹操麵前擺上了條件,這意思難道不是,倘或曹操不聽話,他便撂挑子不乾了麼?
荊州刺史王睿方才便是最後一個來赴會的,進來之後又十分之懈怠,如今倒是談上了條件。
曹操一聽,眯起眼睛,他如何能不知道王睿在想什麼?
王睿仗著自己乃是荊州刺史,比曹操原本一個校尉官級大得多,年紀又長,因此根本看曹操不起。
再加之王睿這個荊州刺史本是“文官”,根本看不起這個牧,那個太守,素日裡便與大家有些過節摩擦。
日前王睿還曾謾罵過孫堅,看他是個武夫,因此十分怠慢。
王睿覺得曹操還不如孫堅,起碼孫堅有些年紀,曹操便是個黃口小兒,根本不足為懼。
而且方才曹操一直耐著性子,於是王睿便誤以為傳言都是真的,曹操便是個隻會喝酒頑女人的紈絝,十分好欺負,所以並不上心,還要主動挑釁。
王睿舉起一根手指,說:“這第一嘛……武陵太守曹寅,罪大惡極,且是董卓提拔之人,咱們若是想要討伐董卓,必然要從武陵太守下手,先誅武陵太守!”
他這一說,眾人登時全都明白了,什麼罪大惡極,什麼董卓提拔,這個武陵太守並非是董卓的親信,而是像袁紹、袁術、孔伷一樣,董卓為了安撫民心,所以才提拔的,因此嚴格來說,武陵太守雖沒來酸棗會盟,但也不是董卓一派,而是保持中立看熱鬨之人。
王睿想要誅殺武陵太守,原因很簡單,其實是因著武陵太守得罪過王睿,兩個人素來不和,大家都有所耳聞。
王睿這私心簡直一目了然,卻說的如此大義,還用這個做條件,要挾曹操。
曹操“嗬——”的冷笑一聲,十分嘲諷,不過並沒有發脾性,說:“那第二呢?”
“這第二嘛……”
王睿沒看出曹操的忍耐,渾然以為他是個沒脾性之人,因此任由著性子欺負起曹操來。
王睿舉起兩根手指,說:“這第二,在坐之中,曾有一人辱罵於睿,令睿門庭受辱,今日必要此人賠禮與我,否則這盟會,睿是無法進行下去,盟主您看著辦罷!”
荊州刺史可謂是說話囂張至此,袁紹坐在一麵看熱鬨,真是不得不佩服起荊州刺史來,果然文官無畏,王睿這個不領兵的人,當真不知道曹操的狠勁兒在哪裡。
袁紹眼看著王睿一腳踏進鬼門關,但也沒有提醒他,畢竟袁紹多少也有私心,荊州刺史兵馬雖不算太多,但也不少,若是曹操真的一怒之下斬了王睿,在座之人必然都能分到荊州兵馬,何樂而不為呢?
袁紹因此冷眼旁觀,並無說話。
曹操聽著王睿的言辭,額角青筋直跳,忍耐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點,但不怒反笑,配合著他年輕又俊美的容顏,竟十分好看。
王睿當即下站起身來,十分囂張的伸手一指,便直直的指著坐在曹操下手不遠的張讓。
王睿厲聲說:“這佞賊便是張讓!今日張讓若不當著大夥兒的麵兒,給我賠禮,便不算完!”
曹操一聽到這裡,腦海中但給真“轟隆!!”一聲,已然氣的翻江倒海起來。
眼看著王睿傲慢的指著張讓,那怒火瞬間燒了上來,彌漫著血絲的眼目裡閃過一絲殺意。
而被指認的張讓本人,卻不見一絲氣怒,穩穩當當,平平靜靜的坐在席上。
麵對荊州刺史王睿的憤然指認,張讓還端起耳杯來,輕輕飲了口水,潤了潤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