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淡淡的說:“讓能醫病,卻治不得心病,再多的藥石,也對心病無解。”
劉虞聽到這裡,隻覺心疼不已,說:“和兒,如何這般想不通透了?你安心養傷便是,其餘事情,無需和兒考慮,一切都有爹爹便是了。”
劉和靜靜的躺在榻上,嗓子顫抖了好幾下,慢慢開口了,用沙啞至極的嗓音說:“何必救兒子……從今往後兒子注定是個廢人,反倒浪費了藥材與口糧……”
“和兒!”
劉虞隻覺心口發澀,說不出來的酸楚,便在此時,突然有人掀開帳簾子,大步闖了進來,說:“主公,邊關急報!”
原是公孫瓚!
公孫瓚一身黑甲,從外麵大步跨進來,手中拿著軍報。
隻不過他進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劉和神情頹廢,劉虞正為之擔心,自然心情不佳。
公孫瓚將軍報遞給劉虞,邊關有外族入侵,並且搶掠百姓,死傷數量頗多。
劉虞拿過來一看,當即皺起眉來,嗓音低沉的說:“如今我不在幽州坐鎮,唯恐將這些外族惹急了,反而會對百姓施以報複,你即刻傳軍報回去,令人不要輕舉妄動,安撫為主。”
“安撫?!”
公孫瓚的聲音登時便不對了,十分沙啞的說:“主公,這些外族在我疆域燒殺搶掠,殘殺婦孺老幼,主公如何還能忍下這一口氣?!請主公即可下令,伯圭請命,並趕赴幽州,抗擊外族,叫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族,領教領教咱們幽州軍的厲害!”
“胡鬨!”
他的話剛說完,劉虞已經將文書“啪!!”一聲扔在地上。劉和剛剛醒來,本是喜事兒,卻因著身子殘廢,如此頹喪,劉虞身為父親,心中自然難過心疼不已。
公孫瓚這時候拿了軍報來,也算是撞到了劉虞的槍口上。
不止如此,兩個人的意見果然又一次不和。
劉虞主張,他說的也有道理,因著大家都不在邊關,如果不用安撫的辦法,外族趁著幽州無人坐鎮,大肆報複百姓該當如何?最後受苦的隻會是平頭百姓。
劉虞安民如此,而且十分勤儉,從這方麵考慮,的確是個好官。
而公孫瓚雖好大喜功,但他的確有讓外族抱頭鼠竄的實力,若是強力鎮壓,的確也算可行。
但因著公孫瓚多次彈劾劉虞,這事兒劉虞其實心知肚明,所以對公孫瓚自然有所芥蒂,這次從幽州離開,來到酸棗,劉虞特意將公孫瓚帶在身邊,唯恐他在幽州作亂。
劉虞否定了公孫瓚帶兵回幽州的提議,其實便是唯恐公孫瓚會趁著屯兵回去作戰的當口,把幽州占領,到時候公孫瓚便很難回到自己的地盤。
劉虞的擔心,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畢竟在這個年代裡,可沒有真正的君子,受人愛戴的袁紹,其實心機深沉,愛民如此的袁術,其實是沐猴而冠。
而被譽為君子的劉虞,多少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否則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劉虞與公孫瓚再一次不和,二人立時便在營帳中吵了起來,聲音非常大。
劉虞冷喝說:“公孫瓚,你以為我當真不知,你是什麼心思?如今你帶兵回去,平定是假,彆有用心是真罷!”
公孫瓚冷笑一聲,說:“主公若以這份心思揣度旁人忠心,那伯圭也無話好說。公主這婦人之仁,一味安撫外賊,隻會讓外賊更加囂張,欺我漢室無人!”
他說著,又冷笑了一聲,瞥了一眼榻上的劉和,說:“若不是主公當年一意孤行送劉公子入雒陽,做什麼狗屁侍中,如今劉公子又如何會被董賊萬般折辱,遭此大難?主公……還不吸取教訓麼?”
“放肆!公孫瓚你如何與我言語!這是大不敬!”
劉虞與公孫瓚誰也不跟肯相讓,兩個人火氣都很足。
而榻上的劉和聽到公孫瓚的言辭,吐息突然有些不穩,驟然咳嗽了起來,似乎難以平複。
張讓一看這場麵,蹙了蹙眉,聲音十分冷酷的說:“病患需要靜養,出去吵。”
劉虞與公孫瓚這才注意到咳嗽的劉和,劉和呼吸不穩,十分難受的模樣。
劉虞當即大步跨過來,坐在榻牙子上,將劉和摟在懷中,輕輕給他順背,說:“和兒,沒事了,你萬勿往心裡去,一切都有為父。”
公孫瓚眯起眼睛,眼看著劉虞對劉和百般愛惜的模樣,眼眸中登時閃過一絲寒光,嘴角微微一挑,冷笑一聲,轉身大步走出營帳。
“哐”一聲摔下帳簾子。
正是巧了,公孫瓚走出營帳,正巧與後將軍袁術碰在了一起。
袁術說:“呦,這是何人如此不長眼目,竟惹了公孫將軍生如此大的氣?”
公孫瓚沒有回答袁術,卻寒聲說:“後將軍可有空?伯圭有些話……想與後將軍單獨談談。”
袁術一聽登時驚喜,難以按耐喜悅之情,說:“有空,有空!自然有空,請請!”
那二人很快便轉身離去,並未注意,就在方才,又有人從營帳中走了出來。
便是張讓。
張讓目光平靜,幽幽的矚目著公孫瓚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