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這般冷酷無情的一說, 倒是極為符合他殘暴大宦官的形象。
何氏的麵容登時凝固了一下,似乎很是尷尬,怕是她這樣的容貌,從來未碰到過這麼硬的牆……
何氏尷尬的笑了笑,說:“怕是……怕是列侯貴人多忘事。”
曹操眼看著何氏與張讓湊近乎, 心中十分不愉,心想這何氏分明是來獻媚與自己的,竟然跑去“諂媚”張讓, 董卓這次的計策怕是要打空了。
曹操不愉的說:“各位使者從雒陽遠道而來, 隻可惜我們酸棗乃是窮鄉僻壤, 營中又擁擠逼仄的很,容不下各位屈尊。”
他說著, 挑唇冷漠一笑,對身邊的文和先生說:“賈郎官,還不請各位使者, 外出下榻?”
文和先生也一笑, 十分配合,便對使者們拱手說:“各位, 大家夥兒也聽到了, 我們營中地方太小,容下不各位屈尊, 營門要關閉了, 可彆掩著各位。”
大鴻臚韓融氣的頭皮發麻, 自己好歹也是一方名士, 而且年事已高,沒能進營門不說,反而還要被奚落,如今更甚,曹操竟然要把他們攆出去。
都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董卓親自求和,曹操卻咄咄相逼,實在不成模樣。
大鴻臚韓融冷哼一聲,轉身便即離去,執金吾胡母班很快也跟著轉身離開,唯獨剩下被侍女簇擁的何氏。
何氏落後了半拍,目光還幽幽的暼著張讓,隨即依依不舍的轉身離開。
何氏轉身離去,她身後有一個侍女,便偷偷的往這邊投注目光,不過並不是看向張讓,而是盯著曹操。
那侍女離開之時,手一鬆,手中的帕子突然飄散下來,飄悠悠的落在了曹操的靴子上。
曹操低頭一看,一塊紫色的女子帕子,香噴噴的都是花香,又抬頭一看,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曹操愣是給嚇了一跳。
那跟隨著何式的婢女,竟然是……
卞姑娘!
卞姑娘與一些難民往南麵遣散而去,沒成想過了一個多月,卻突然折返回來,變成了何太後之妹,何氏的婢女。
卞姑娘將手中的帕子故意扔下,似乎想要讓曹操注意自己,曹操果然注意到了卞姑娘,不過頗為心虛,裝作沒看見一樣。
張讓也注意到了卞氏,幽幽的盯著落在曹操靴子上的帕子看。
曹操隻覺後背發麻,頭皮發涼,想要將帕子踹開,但他剛才裝作沒看見,此時若是看見了,豈不是自打嘴巴。
就在曹操“彷徨”之際,“嗷嗚!!”一聲低吼,一個身材修長的大狗子突然從斜地裡撲了出來。
那大狗子比一般的狗子身材要修長,體型不能說巨大,但也不算是小,動作十分矯健,從斜地裡突然竄出來,還低吼了一聲,露出滿口的獠牙。
根本不是什麼狗子,而是一頭狼!
那狼身形矯健,冰藍色的眼睛目露凶光,張開獠牙,突然擠過來,直接撲到曹操跟前,張口就咬。
卞姑娘嚇得“啊——”一聲大叫,哪知道那狼卻沒有去咬曹操,而是撕咬曹操靴子上落著的帕子。
惡狼“嗷嗚!”一聲,瞬間將帕子咬成了碎片,錦屑紛飛的到處都是,好像碎屍現場一般。
卞姑娘嚇得麵無人色,曹操則是相當淡定,眼看著惡狼將自己的麻煩解決掉,蹲下身來,單膝跪地,還揉了揉狼的腦袋,笑著說:“小蠻,乖。”
那頭身材矯健的惡狼,竟然是小蠻!
小蠻之前還是虎頭虎腦的小狼崽子,吃飯還會因為腦袋太重,身子太小而折進食盆中,如今不過四五個月大,竟然長得異常矯健凶悍。
小蠻本就不是什麼嬌小的品種,而且還是狼種,四個月大就可以捕食了,六個月大便可以完全獨立。
小蠻被曹操揉了腦袋,似乎很是生氣,冰藍色的眼睛露出凶光,張嘴就要去咬曹操的手,尖銳的牙齒已經鉗住曹操的手腕,就差“哢嚓”一聲。
卞姑娘嚇得更是麵無人色,登時瑟瑟發抖起來,根本不敢再看,生怕下一刻曹操的手便會折斷在惡狼口中。
小蠻咬住曹操的手,沒有用力,也沒有咬破,似乎在示威,嗓子裡還“呋呋”的,就在此時,張讓冷漠的說:“小蠻。”
小蠻一聽,當即鬆開了曹操手,“嗷嗚——”叫了一聲,突然從目露凶光的惡狼,轉變成了一隻呆頭呆腦的狗子,蹦蹦跳跳的跑到張讓麵前,還翻著肚皮,求張讓摸摸。
張讓摸了摸小蠻的肚皮,說:“不許咬人。”
小蠻“嗷”了一聲,似乎是聽懂了一般,可憐兮兮的還點了點頭。
卞氏被嚇得不輕,滿麵蒼白,也不敢多停留,趕緊跟著何氏離開了。
董卓派來的使臣在營帳門口便吃了癟,他們把劉岱送回來,卻沒能進入營地,還被趕了出來。
大鴻臚韓融隻覺麵上無光,指揮著眾人在酸棗營帳的附近,紮下營來,他們的任務還未完成,因此不能貿然離去,若是這般回了雒陽,恐怕也難逃死罪。
大鴻臚麵色不善,冷聲對何氏說:“董公派你前來,乃是來與曹操結親,注意你的身份,彆做一些沒用的事兒,若是壞了我等大事,彆管你是什麼何太後的姐姐妹妹,你以為董公能饒了你?”
何氏聽著大鴻臚的說辭,咬了咬嘴唇,似乎十分隱忍,說:“是,小女知錯了,再不敢犯。”
大鴻臚便沒有再多說,轉身甩袖子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