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鴻臚見曹操發作,又見諸公全都走出來,當即便說:“曹盟主,你如此袒護曹氏中人,不能給我一個說法,就不怕義軍諸公們不服氣麼?”
大鴻臚韓融顯然是想要挑撥離間。
他知道酸棗義軍雖然兵力可觀,但其實並不齊心,這麼多將軍蹙在一起,誰都想要獨大,誰都不想賣力,誰都想要趁機吞並旁人,謀取利益,這便是軍閥的心思。
大鴻臚是個大行人,一直掌管出使的任務,對於談判這種活計,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十分善於利用人心。
大鴻臚拿捏到了義軍的短處,自然要開始攻擊。
在場眾人之中,有不少心存異心之人,聽到大鴻臚這般說,便紛紛應和起來。
其中叫囂的最嚴重的,當然是劉岱了。
劉岱去雒陽送信,就是曹操的意思,一去一個月,被董卓扣押羞辱,曹操不但不救他,反而送來了催命符。
如此陰險狡詐,劉岱如何能不記恨於他?
因此趁著這個機會,便裝作和事佬的說:“盟主,依卑將看,不若將曹洪交出去,也好息事寧人,若不如此,恐怕軍心不穩,民心不安啊。”
劉岱這般說辭,顯然是想要趁機給曹操使絆兒。
大鴻臚趕緊又說:“曹盟主,老夫也不是想要難為與您,老夫深知曹盟主為人,為天下社稷,百姓安居,曹盟主可謂是費儘苦心,我等也不是助紂為虐之輩,如今董卓有意求和,我等是為了天下百姓,才這般奔波遊走,還請曹盟主知曉此點,不要心存敵意。”
張讓眼看局麵有些不穩,便插話說:“大鴻臚說的的確在理。”
大鴻臚沒成想張讓替自己說話,當下有些吃驚的看著張讓,心想著,難道張讓這佞臣閹黨,一看局麵不對,竟然直接倒戈過來了?
曹操也看了一眼張讓,但是他並沒有覺得張讓是想要倒戈,反而想知道張讓要如何羞辱大鴻臚。
果然,曹操對張讓的了解可謂是相當透徹的。
就聽張讓淡淡的說:“大鴻臚覺悟如此之高,真當是我等楷模,但讓想要請問大鴻臚,大鴻臚口口聲聲是為天下蒼生,並非助紂為虐,那董卓扣押幽州牧李公之子的時候,大鴻臚身在何處,為何不奔走解救?”
“這……”
大鴻臚登時語塞,不知情的還以為吞了炭的是他大鴻臚,而並非劉和。
張讓又說:“劉公身為宗親之後,品性高潔,為人謙恭,德行兼備,大鴻臚不可能不知情罷?劉公子深陷圇圄,被董卓殘害吞碳,大鴻臚為何不做理會?難道大鴻臚怕不是個假把式,隻會說,不會練麼?”
張讓用冷酷的語氣,冷漠的表情,冷淡的言辭,將大鴻臚嘲諷了一個透透徹徹。
不止如此,還成功的將劉虞拉入了曹操的陣營。
劉虞心底裡最大的心結是什麼?
當然是愛子的嗓子,董賊逼迫劉和吞碳一事,劉虞永遠也不會忘記,而且每每想起,都會憤毒難消。
劉虞聽到張讓提起此事,自然遷怒於董卓的使者,立刻站在了曹操的陣營。
曹操的陣營裡還有濟北相鮑信。
廣陵太守張超因著手中兵馬很少,平日裡依附於兄長張邈,而那死掉的胡母班,不隻是河內太守的妹夫,還是張邈的舊交好友,所以張超一時有些搖擺不定。
臧洪此時便輕輕的在張超手心裡扣了兩下。
張超一個激靈,嚇得突然踏前一步。
他手心裡麻嗖嗖的,還癢的難耐,都說十指連心,果不欺人,張超心竅都跟著麻癢起來,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那日裡因著張讓的一推,與臧洪偶然親在一起的場麵。
他下意識的踏前一步,仿佛被燙了一樣,甩開臧洪。
哪知道反應過來之時,眾人全都看著他。
張超一向隨風倒,如今卻“大義凜然”的跨步出來,登時被人另眼相看起來。
張超則是頭疼難忍,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的臧洪。
張超尷尬的“哈哈、哈哈哈”大笑起來,說:“雖我……雖我張超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但、但……但我最看不上眼的,便是這種虛偽假惺惺的窮酸之人,今日你大鴻臚想把我們義軍之人帶走,也要問問我張超同不同意!”
張超恨的牙根癢癢,但趕鴨子上架,也隻能如此了,總不能灰溜溜的退回去,實在丟人。
張超把心一橫,便站在了曹操的陣營之中。
這下子好了,陣營不斷的擴大起來。
大鴻臚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曹盟主,義軍非要如此麼?”
曹操冷聲說:“若非要如此,也是大鴻臚您逼迫的。”
大鴻臚說:“那貴營的士兵軍紀不嚴,打死了人,這話該如何說道兒?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罷。”
張讓淡淡的說:“大鴻臚此言差矣,胡公到底是怎麼去世,我們並不得而知,全憑各位兩片嘴皮,到底是不是我營中士兵打死,還有待考證。”
大鴻臚氣憤的說:“那依列侯的意思,待要如何?!”
張讓冷淡的看著大鴻臚,語氣也冷冰冰的,隻說了兩個字。
“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