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皺了皺,隻覺屍體的味道十分難聞,說:“行了,驗屍也差不多了,咱們趕緊離開這裡。”
張讓卻說:“自然不可,還要將屍體縫合完整。”
“縫合?”
曹操對驗屍一竅不通,畢竟這是下九流的事情,以前都是由奴隸來完成,哪個“正經人兒”喜歡觸碰屍體?
曹操從未聽說過縫合這個詞,他隻知道縫衣衫,哪有縫屍體的?
張讓冷淡的說:“解剖屍體之後,自然要複原縫合,這是對死者的尊敬。”
曹操說:“他一個刺客,你尊敬他做什麼,又不會突然蹦起來。”
張讓淡淡的說:“也是對工作的尊敬。”
曹操當真是拗不過他,張讓一定要縫合屍體。
不隻是要縫合屍體,還要讓他在一邊幫忙遞工具。
曹操臉色鐵青,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吐出來了,當真是不能忍受,嗓子裡一陣陣痙攣。
而張讓則是一本正經,一絲不苟的給屍體做縫合工作。
剛剛還爛七八糟的屍體,血肉模糊的屍體,被張讓這麼一“歸置”,竟然……
竟然變得井井有條,“漂亮順眼”了不少。
曹操狠狠鬆了一口氣,起碼那些內臟不再袒露著,外麵的皮肉果然順眼多了。
曹操趕緊給自己擦了擦汗,呼出一口氣來,隻覺自己終於是活過來了。
“嗯?”
就在曹操催促著張讓,離開驗屍房的時候,張讓卻突然蹲了下來,蹲在屍體旁邊,說:“屍體的指甲裡有東西。”
他說著,從工具裡拿了一把鑷子出來,極為小心仔細的將那細小的東西夾了出來。
因為光線很昏暗,曹操趕緊把旁邊的燈舉起來,湊近張讓,讓他看的更清晰一點。
張讓用鑷子將那東西夾起來,是一條隻比頭發絲兒粗一點點有限的“細線”。
張讓把細線夾起來,曹操說:“這是什麼?”
張讓也不知是什麼,但是夾在刺客的手指裡,應該是抓撓的東西,畢竟氰/化物中毒,並不是“安樂死”,是不會悄無聲息死掉的。
刺客死前,肯定會引發痛苦,雖沒有馬錢子一類的毒素令人痛苦不堪,但刺客顯然掙紮過。
他的指甲裡抓到了什麼東西。
如果放在現代,隻要化驗一下指甲裡的皮屑,他們或許便能鎖定嫌疑犯,不過如今是東漢末年,根本沒有這項技術。
所以這條細線就變得格外有價值。
張讓用鑷子捏著那條細線,皺了皺眉,說:“主公可問到了什麼味道?”
曹操使勁嗅了嗅,一股子血腥味兒,還有屍臭味兒,畢竟刺客已經死了一天半了,還是扔在荒郊野嶺,春季萬物複蘇,說實在的,刺客的麵目和傷口都被螻蟻啃了,看起來斑駁又可怖。
雖屍體已經縫合好,但是傷口仍然會飄散出血腥味兒來。
曹操根本聞不到其他的,一吸氣差點暈過去,咳嗽著說:“隻有些血腥臭氣,其他的什麼也沒聞到。”
張讓卻眯了眯眼睛,說:“主公不覺得,這股味道似曾相識麼?”
曹操捂著口鼻,含糊的說:“到底是什麼味道?”
張讓說:“若讓沒有猜錯,這條細線可能是帕子上的拉絲。”
“帕子?!”
曹操一陣震驚,不過這年頭用帕子的可不隻是女子,男子也會用,畢竟他們沒有紙巾,一般都會用到帕子,尤其是講究的貴族們,難不成直接用袖子抹麼。
張讓淡淡說:“一股似曾相識,又噴香的女人味兒。”
“女……”
曹操聽張讓這麼一說,隻覺昏暗的環境下,張讓的表情竟有些“邪魅狷狂”。
女人味兒?!
曹操說:“這是女子的帕子?你是說,殺死刺客的人是個女人,殺死執金吾的人,也可能是個女人?”
張讓點點頭,說:“是了,讓或許已經知道凶手是誰。”
曹操立刻說:“是誰?”
張讓沒有說話,隻是突然挑了一下嘴唇,而且還是挑起了一邊的嘴唇,笑起來那便更是“邪魅狂狷”,還帶著意思穩操勝券的遊刃有餘之感。
那種表情當真是又絢爛,又鋒芒,像是天上的明星,可與日月爭輝,若此時此刻不是在驗屍房這種詭異的地方,曹操恐怕立刻就要吻上去,狠狠的掠奪張讓這份畢露之鋒芒。
隻可惜……
對著一具臉都給螻蟻啃了的屍體,曹操當真是沒有這個心理承受能力。
張讓輕笑一聲,並能沒有回答曹操的問話,反而說:“那麼便有勞主公,親自去將這個凶手……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