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的目的自然隻有一個,那就是洗脫自己的嫌疑。
但何氏並不知道,自己的嫌疑,隻會越描越黑,最後變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卞氏又說:“小女真的沒有撒謊,決計沒有撒謊,小女是無辜的,是被冤枉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小女……曹盟主您要明察啊,執金吾身量高大,小女不過是個舞伎,如何能對執金吾怎麼樣?小女走時,執金吾仍然好端端的,豈知後來便……便暴斃了!”
張讓想要問的已經都問清楚了,現在他心裡更加確定了凶手是誰,隻是還不清楚凶手的目的。
張讓準備轉身走人,曹操也跟著準備離開。
卞氏突然開口說:“列侯,列侯請留步!”
張讓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卞氏。
曹操也有些驚訝,卞氏之前一直向自己求饒,怎麼突然叫住了張讓呢?
卞氏說:“小女有幾句話,想要對列侯私下裡言明。”
曹操皺眉說:“什麼話?”
卞氏不答,似乎隻想對張讓一個人說。
曹操不願意出去,張讓則是淡淡的說:“還請主公移步,讓聽了卞氏的話,這就跟上。”
曹操雖不是很同意,但卞氏關在牢房中,而且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張讓看起來羸弱,但其實是個“用刀高手”,而且狠得緊,所以曹操其實挺放心張讓的。
他不放心的是,張讓和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共處一室”,這個“室”就算是牢房,卻仍然十分不叫人放心。
曹操見張讓都這麼說了,便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牢房,出去等候。
等曹操走了,張讓這才回過頭來,冷聲對卞氏說:“卞姑娘,眼下已無左右,有話請直說罷。”
卞氏上下打量著張讓,看了半天,這才低聲說:“列侯……怕是心儀曹盟主罷?”
張讓一聽,難得有些怔愣,奇怪的看向卞氏,不知卞氏為何會如此說,而且說的還如此篤定,當真是奇怪至極。
卞氏笑了笑,說:“小女雖隻是個舞伎謳者,但因著從小從事聲色之業,最會的便是察言觀色。彆看列侯一副冷冰冰的摸樣,但心中定然是愛慕曹盟主的,對麼?”
張讓並不知自己的心緒,畢竟他的腦袋裡根本沒有那根筋,旁人隻是遲鈍而已,張讓連“遲鈍”這二字,都“不配”!
因此張讓聽到卞氏“強行按頭”的話,簡直是又驚又訝,隻覺這個卞氏果然不簡單,能讓自己這般吃驚的人,當真不多見。
卞氏迎著張讓的目光,淡淡的說:“可是……列侯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與曹盟主的身份?”
張讓蹙了蹙眉,卞氏說:“雖列侯賢名在外,但當年犯下的累累血債,十常侍的惡名就能被抹殺了麼?列侯可知道,曹盟主想要袒護列侯,需要承擔多少旁人所不能?如今義軍聯盟,正是曹盟主最關鍵的時刻,列侯……您就忍心看著自己,親手毀掉曹盟主麼?”
張讓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卞氏,卞氏又說:“小女並非出於什麼私心,而是因著十分敬重曹盟主,也為了報答曹盟主當年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不忍心看到列侯與曹盟主‘兩敗俱傷’,若列侯也是為了曹盟主好,還請列侯……”
她的話還沒說完,張讓已然淡淡的開口,打斷了卞氏的話,說:“你當真……不是出於私心?”
卞氏一愣,有些許的訝異。
張讓又說:“依讓看來,卞姑娘的確是出於私心。”
“列侯……”
卞氏低垂下目光,遮掩住自己的眼神,淡淡的說:“列侯您錯怪小女了,小女的確是為了列侯與盟主好。”
張讓點點頭,說:“好,無論是為了誰好。但你太不了解讓了……”
卞氏奇怪的看向張讓。
張讓用淡漠的口吻說:“讓雖未愛慕過誰,但倘或讓當真愛慕於誰,絕不會因著任何緣故畏首畏尾……兩敗俱傷,卞姑娘這個詞兒,用得倒是妙極。”
張讓說完,都沒有去看卞氏怔愣驚訝的眼神,已然淡漠的轉頭離開,從牢房走出來。
曹操在外麵等的已然不耐煩了,其實不過說兩句話的工夫,能用多長時候?但曹操便是等不住了。
眼看著張讓走出來,趕緊迎上去,說:“怎麼樣,卞氏與你說了什麼?”
張讓聽到曹操的話,立刻就想到了卞氏不遺餘力“按頭”的話,她說張讓愛慕曹操。
張讓眯了眯眼睛,聲音沙啞的說:“凶手……”
曹操奇怪的說:“凶手?”
張讓卻沒頭沒尾的說:“凶手是何氏。”
曹操:“……”誰問凶手了?
張讓打了岔,直接揭過了這個話題,說:“手帕勾絲的味道,也是何氏身上的香氣,何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又主動向咱們洗清嫌疑,反而越描越黑,凶手十有八九就是何氏。”
曹操說:“既然如此,咱們便把何氏抓起來,豈不直接?”
張讓卻搖頭說:“不,何氏如此大費周章,又是殺人,又是陷害,又是嫁禍,還不惜殺人滅口,其實理由很簡單,就是為了挑撥離間,引起董卓與義軍的動亂,讓兩邊兩敗俱傷……”
曹操一聽,蹙了蹙眉。
張讓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說:“如今何氏的計劃失敗了,必然還要想其他辦法,讓倒是想要看看,何氏接下來,還會想什麼辦法,這事情,倒是越來越有趣兒了。”
曹操:“……”張讓那怕人的眼神,可不像是覺得有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