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滿被趕了出去。
他“呆呆”的站在林讓的舍門前, 呆若木雞。
這普天之下, 恐怕敢把他趕出去的,再無第二人選。
魏滿氣的抬起手來就要使勁敲門, 哪知道就在此時,突聽夏元允的聲音十分焦急,說:“主公!主公!”
夏元允想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路從議會廳堂, 找到了魏滿的屋舍,但是都沒有人, 這才找了一個遍, 找到了魏滿絕對不會來的西院。
哪知道魏滿此時此刻, 就站在他絕對不會來的西院門口。
魏滿咳嗽了一聲, 說:“孤是來接小蠻的。”
夏元允根本沒問魏滿這個問題,哪知道魏滿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鬨得夏元允有些奇怪,狐疑的看著魏滿。
魏滿趕緊說:“什麼事兒?”
夏元允連忙說:“主公,是關於薑都亭的事情。”
林讓在舍內,西院的房舍多半不是很好, 也不隔音,因此夏元允與魏滿在外麵說話, 林讓是聽得一清二楚。
薑都亭……
當時林讓對林奉談起薑都亭,林奉的態度就有問題,後來林讓又聽幾個仆役嘮嗑兒,後來才知道, 薑都亭原來已經叛出魏營,自立門戶去了。
如今又說起薑都亭,林讓便留了一個心眼兒,默默的聽了一耳朵。
夏元允說:“主公,薑都亭已經趕往郯州,據郯州探子回報,這幾日便能到達郯州。”
魏滿一聽,不由冷笑,說:“好啊,好一個薑都亭,看來他這次是鐵了心與孤作對,想要助那郯州牧,可惜了兒的,薑都亭雖武藝出眾,卻沒什麼謀劃,他竟幫著郯州牧這個將死之人,眼神當真不好。”
林讓默默的聽著,他不知薑都亭具體因著什麼,離開了魏營,甚至離開了與他親厚的林奉,自立門戶去了。
這四五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林奉一概不知。
這四五年間,林讓死在了京師的大火之中,魏滿帶著義軍打進了京師,成功的平息了一場叛亂,擁護小包子回歸京師坐鎮。
按理來說,魏滿的所作所為,已經改變了既定的軌跡路線,如此一來,之後的軍閥割據場麵,應該便不會出現。
但是,林讓稍微打聽了一些,沒成想的是,軍閥割據的場麵還是出現了。
小包子雖坐鎮京師皇宮,但天子皇權的削弱,根本無法控製地方軍閥的膨脹,義軍仗著自己擁護小包子有功,拒絕交出兵權。
不止如此,京師中魏滿因著功高,被封為大將軍,金印紫綬,隻差最後封為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過就在此時,地方軍閥,以陳繼為頭領的太守州牧們,聯合起來彈劾魏滿,請求小包子罷免魏滿的大將軍職位,並且阻止小包子冊封魏滿為丞相。
當時魏滿剛剛失去林讓,因為心中痛恨,對佟高的麾下叛賊痛下狠手,斬草除根,很多太守便以此為借口,多方彈劾魏滿,還揚言準備清君側,避免魏滿變成第二個佟高。
小包子當時年紀還小,雖少年老成,但根本駕馭不住整個朝廷,無奈之下,隻得將魏滿外調,調離京師。
魏滿來到齊州,從一個大將軍,變成了齊州牧。
如此一來,魏滿與小包子的芥蒂便埋上了禍根。
魏滿雖知小包子的苦衷,但他力保小包子登基,不止如此,還帶兵送小包子回京,成為人主,換來的不是小包子許諾的金印紫綬便罷了,竟然還把他調離了京城,來到齊州這地方做一方州牧,魏滿心中自然不憤。
而另外一方麵,小包子從一個**歲大的小娃娃,漸漸長大成人,如今的小包子,十幾歲有餘。
小包子本就少年老成,如今已然十幾歲的年紀,更是有了自己的主見,想要大刀闊斧的挽救這搖搖欲墜的皇權與朝廷。
於是小包子與魏滿的衝突便越來越多,從親厚走向了陌路,甚至是極端。
魏滿被外調之後,他的義子魏脩反而被小包子強行留在了宮中,名義上是重視魏脩,其實內地裡自然是扣押魏脩作為人質,唯恐魏滿實力太大,後患無窮。
這四五年間,發生了很多改變,楊氏兄弟本與魏滿便不怎麼親近,楊琸楊樾二人傭兵趙梁,兵馬數量已達十萬之眾,而薑都亭也因著多次與魏滿意見不和,最後叛出魏營,自立門戶去了。
真正的割據之戰,已然拉開了帷幕……
對於這些變化,林讓的確有些吃驚,但卻又覺情理之中,昔日裡熟悉的人,不知身在何處,就算抻著脖子墊著腳跟,也無法看到。
而近在眼前的那個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自己。
林讓感覺,這便是造化了……
林讓身在屋舍,這兩日就等著出使郯州的隊伍準備停妥,一旦停妥,立刻便即出發,前往郯州送戰書。
不,確切的說……
是送死。
“叩叩!”
有人突然敲了敲舍門,林讓走過去將門打開,便看到段肅先生站在門外。
段肅先生一臉柔和的笑容,似乎一反常態的親和,對林讓說:“奉孝先生,不日便要出發,主公特意為奉孝先生準備了踐行宴,還請奉孝先生參加。”
林讓有些奇怪,魏滿不是“痛恨”自己麼,為什麼突然準備了踐行宴,似乎……
宴無好宴一般。
林讓淡淡的說:“多謝魏公。”
段肅便說:“一會子有仆役過來為奉孝先生導路,那段肅先告辭了。”
林讓點點頭,謝過之後,很快便離開了。
沒過一會兒,真的有仆役過來導路,林讓出來房舍,跟著仆役一路往宴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