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薑都亭的窗子下麵,屏住呼吸仔細去聽裡麵的動靜。
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
解衫袍的響聲。
然後是“啪!”的聲音,伴隨著碎裂的聲音,那是頭冠與玉扣掉在地上,摔裂的聲音。
魏滿聽著這些響聲,心中不停的暴怒著,一撮一撮的火氣,一疊一疊的冒上來,此起彼伏,壓下去這撮兒,那撮兒便衝天而起。
魏滿忍耐再三,突然有一種“崩潰”的感覺,什麼老謀深算,什麼足智多謀,什麼陰險多疑,統統崩潰,“啪嚓”一聲在魏滿的心中崩裂撕碎。
“哐!!!”
魏滿一下破開薑都亭的大門,直接闖進去,倚天寶劍已然抽出鞘來,想要將孟浪的薑都亭直接砍於劍下。
隻不過……
魏滿一闖進去,便看到林讓臥在榻上,雙頰殷紅,懷中抱著一個頭枕,兀自睡得正香。
而薑都亭呢?
“嗬!”
魏滿突聽背後響起輕笑聲,立刻戒備的轉過頭來,隻見薑都亭根本沒有站在榻邊,而是遠遠的坐在旁邊的案幾之畔。
薑都亭手中還掂著一隻羽觴耳杯,地上滾著耳杯的碎片,原來方才摔裂的根本不是什麼玉冠和帶扣,而是耳杯。
而撕爛的也不是什麼衫袍,而是帷幔……
薑都亭頑味的笑看魏滿,笑著說:“久違了,魏公。”
魏滿立時眯起眼目,眼中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意,冷聲說:“薑都亭,你竟然戲弄於孤?”
薑都亭麵無表情的說:“爾為魚肉,我為刀俎,為何不敢?”
他說著,還啪啪啪的撫掌,說:“這一場請君入甕,當真是精彩,精彩啊!魏公可比都亭預測的,要來的快很多。”
魏滿聽著薑都亭的“調侃”,其實魏滿心中也暗自心驚,自己竟對這個假冒的林讓,如此上心,那種上心的程度,已然超越了自己的心防底線……
薑都亭笑眯眯的說:“既然魏公不請自來,看來齊州與郯州這一仗,都不需要打了,都亭抓住了魏公,還怕齊州軍不降麼?真真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魏滿始終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麵對薑都亭的威脅,一點子也不見慌亂,反而鎮定的緊。
魏滿悠閒的看向薑都亭,麵上掛著輕佻戲謔的笑容,悠閒的說:“你以為,今日你抓住了我,林奉還能活麼?”
林奉……
薑都亭一聽到這二字,仿佛被觸動了逆鱗一樣,“嘭”一聲,直接踹翻了案幾,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向魏滿,說:“你敢動他分毫?!”
魏滿見他走過來,也不動彈,就站在原地,眼看著薑都亭發怒,反而更加輕鬆起來。
因著魏滿知道,他已經拿捏住了薑都亭的死穴。
但凡是人,就會有死穴,倘或暴露給敵人,那將是最大的失策。
薑都亭隨是第一高手,卻難成大事兒,因著他的秉性太容易暴露死穴。
魏滿遊刃有餘的說:“孤可不是下三濫之人,而且忠奸分明,自不會對忠心耿耿於孤之人下狠手,不過薑將軍想一想,倘或你動孤分毫,如此忠心於孤的林太醫,可會放過你?”
薑都亭沒有說話,眼神已經陰霾到了極點,仿佛是烏雲密布的天空,壓抑著一場肆虐的大雨。
魏滿“嗬”的輕笑一聲,說:“彆說林太醫不會多看你一眼,恐怕日後你與他之間,便隻剩下你死我活了罷。”
薑都亭額上青筋暴怒,雙手攥拳,手背青筋一條條凸起,似乎正在忍耐著什麼。
因為魏滿說得對……
魏滿還笑說:“你若無所畏懼,那請便罷。”
“你!”
薑都亭已經忍耐不住,他這個人便是爆脾性,不若魏滿能忍,聽到魏滿這“賤兮兮”的話,當即一步踏前,舉起拳頭就要去揍魏滿。
但是薑都亭始終沒有下手,他的拳頭已經抬起來,卻顫抖著在半空僵硬住,似乎在做什麼劇烈的鬥爭一樣,慢慢的放了下來。
魏滿就知會是如此,人一旦有了死穴,那便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就如同薑都亭一樣,就算他再厲害,戴上了嚼子,也就是一隻不能咬人的猘兒……
魏滿正自得意著,剛要開口奚落薑都亭,哪知道身後榻上正在醉酒的林讓,突然被他們吵醒了。
薑都亭踢翻案幾,魏滿冷嘲熱諷,二人正鬥智鬥勇,林讓蹙了蹙眉,他醉的厲害,暈乎乎的,耳邊“嗡嗡嗡”仿佛兩隻大蒼蠅,不醒都難。
他頭暈的爬起來,都未看清魏滿的模樣,“啪!”一聲,一個響亮且清脆的耳刮子就打在了魏滿後腦勺上。
魏滿:“……”
魏滿根本沒反應過來,已然挨了一記,雖不疼,但十足震撼,震撼的連對麵動怒的薑都亭都愣住了。
始作俑者的林讓,還一臉不耐煩的說:“嘖,吵什麼吵……”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6更,這是第4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