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如今已經三十來歲,小靈香才二六年紀,就算小靈香再聰明,如何能鬥得過武德這個老薑?
小靈香又說:“再說了,便算是叔叔心眼子多,香兒大可以調/教他嘛!”
林讓:“……”
林讓十分無奈,真的好似養了一個淘氣的閨女一般,他兒子也就是小蠻還沒讓自己操心終身大事呢,如今先輪到閨女了。
林讓剛要開口,小靈香就有千百疊的理由,又理直氣壯的說:“再說啦!魏公不也是心思極重,小心眼子,又虛而委蛇之人嘛,公子不照樣愛見魏公,愛見的癡心不改鴨!”
林讓這麼一聽,突然有些無話可說了,因為小靈香說得很對,魏滿能比武德好到哪裡去呢,但林讓不是照樣喜歡魏滿麼?
魏滿從旁邊路過,沒想著聽牆根兒,但正巧就聽到了一耳朵,那麵兒小靈香一口一口數落著自己的“長處”。
心思極重。
小心眼子。
還虛而委蛇?
魏滿冷笑一聲,大步走出來,站在小靈香身後,仿佛山一樣的俯視著小靈香,開口說:“我們香兒懂得的詞兒還真是不少,連《應帝王》中的虛而委蛇也念過,嗯?”
虛而委蛇這個詞兒出自《莊子》內篇應帝王,小靈香乃是破虜將軍的愛女,吳文台很是寵愛女兒,根本不讓她學女紅,從小讀書認字兒,比他兩個哥哥習學還踏實許多。
小靈香乍一聽,差點又嚇得次毛兒,回頭一看,怎麼一個個全都是背後靈?
小靈香趕緊說:“魏公,香兒隻是打個比方!這重點……重點當然在於,我家公子愛慕魏公,愛慕的癡心不改啦!”
她說完,一溜煙兒的便跑了。
魏滿眼看著小靈香逃跑,便說:“這小丫頭片子,背地裡置喙孤,若是叫孤抓到,有她好看。”
林讓遙遙的看著小靈香的背影,突然說:“香兒說得對。”
“什麼?”
魏滿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向林讓。
林讓的目光十分淡然,注視著魏滿,平靜的說:“卑臣的確癡心於魏公。”
魏滿:“……”
魏滿的嗓子登時像是塞了雞毛一樣,根本無法發聲,心竅卻不像是被人撬開了一樣,瞬間漏風,不知該如何跳動。
魏滿對於林讓突如其來的表白手足無措,但這已然不是林讓第一次表白了。
魏滿咳嗽了一聲,剛想著怎麼回答林讓才好,就在此時,林讓表白之後,很是淡漠,也沒想魏滿給他一個回答,轉身便瀟灑的揚長而去了。
魏滿:“……”等等,這就走了?怎麼孤反而有些遺憾……
廬昂半條命都要去了,但林讓還準備留著他的性命,讓他寫信給陳繼,換回自己的券書來。
因此自然不能讓廬昂就這麼死了。
有林讓醫治廬昂,做他的主治醫生,廬昂算是撞了大運,撿回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廬昂將養了半個多月,這半個月來,廬昂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因著上了一次當,差點被吳敇給活宰了,所以再不敢接受什麼投降。
這日裡廬昂總算是傷好了一些,便來到幕府一同議會。
魏滿坐在最上首,首先個關切了一些廬昂的傷勢,說:“廬公傷勢可大好了?”
廬昂一臉十分英雄的模樣,說:“是,已然大好了,那區區吳賊小兒,根本傷不得我分毫,不過是一些小傷而已。”
魏滿幽幽一笑,現在說起大話兒來了,當時被抬回來時候,那叫一個可憐兒見的,不止如此,拔箭頭時候的喊聲簡直響徹整個營地,每一個士兵怕是都聽見了,如今打腫臉還充胖子。
魏滿虛偽的說:“廬公可是咱們營中一員虎將,還仗著廬公震懾吳文台呢。”
廬昂哈哈一笑,說:“魏公謬讚了。”
林讓看著他們虛偽的寒暄,端起耳杯來飲了口水。
魏滿便說:“如今咱們包圍魯州府署,已然一個月足,不知現在是不是時候,攻打府署了?”
“這……”
廬昂聽聞,立刻第一個否定,說:“不可不可啊!”
廬昂是被上次吳敇給打怕了,雖他剛才打腫臉充胖子,但如今臉還疼著,怎麼好上趕著衝上去挨打呢?
廬昂說:“魏公,這吳文台還有他的兒子吳敇,陰險狡詐,對對,是了,還有那個廬瑾瑜,彆看生得猶如美婦人一般,但其實內地裡便是陰狠狡詐,不擇手段,偽善……”
他的話還未說完,“嘭!!”一聲,林讓手中的耳杯,便重重的砸在案幾上。
嚇得廬昂登時一個激靈。
廬昂連忙回頭去看林讓,就見林讓一臉冷酷之色,他平時裡便喜歡冷著一張臉,如今臉色冷酷無情,渾身彌漫著一股森然之氣,雖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之輩,但那氣勢當真一點子也不輸。
林讓能不冷酷麼?
方才廬昂詬病的可是他的男神廬瑾瑜。
廬昂看向林讓,說:“這奉孝先生……可有見教?”
林讓淡淡的說:“卑臣無有什麼見教,隻是方才手滑了一下。”
魏滿:“……”
林讓說的很沒誠意,廬昂繼續又說:“恐怕他們魯州軍會有什麼陷阱,咱們還是稍等一等,再圍困府署一陣,不必如此著急。”
魏滿很是大度的說:“既然廬公都這麼說了,那便這樣罷,不過有一件事兒……”
魏滿頓了頓,看向廬昂,微笑說:“廬公養傷的這些時日,都是孤的軍隊派兵在附近巡邏,廬公的病情如今已然大好了,是否也該巡邏一番?”
魏滿和廬昂是合作關係,說白了是兩個隊伍,他們駐紮在一起,但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何況這種麵和心不和之輩呢?
廬昂一聽,心中不屑,這點子小便宜,自己還是不想占的,便爽快的答應說:“是了,卑臣也正想向魏公提起此事,今日便由卑臣親自帶兵巡邏,請魏公放心安睡便是了,定然讓魏公,高枕無憂!”
魏滿一笑,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說:“好!”
黃昏。
冬日的太陽本就很是荼蘼,如今已經是黃昏的天色,日光掙紮著慢慢落下地平線,帶著一絲荒涼與滄桑之感……
“踏踏踏……”
廬昂帶領著一支巡邏的隊伍,慢慢在軍營附近的三裡地方逡巡著。
廬昂一麵坐在馬上,晃晃悠悠的走著,一麵便說:“這魏滿,心眼子也忒小了一些,不就是讓他巡邏了幾天,至於與我這般明算賬不成?真是難成大器!”
廬昂的麾下也應聲說:“是了,正是如此,主公也彆生那個氣,沒必要與魏滿小兒置氣,不就是巡邏?繞兩圈之後,便可以回營了。”
“誒?你們聽,什麼聲兒?”
眾人側耳傾聽,廬昂說:“能是什麼聲兒?怕是這荒郊野嶺的,有野獸罷了。”
的確,好像是野獸的怒吼聲,一陣陣,又好像旱雷一樣,從天上轟隆隆的滾下來。
廬昂仔細的去聽,還抬起頭來,仰著臉盤子去看天際,說:“這是要下雨了不成?”
“主公,不像啊,都沒有陰雲。”
“是啊,這還亮堂著啊!”
“快……快看!!是……是魯州軍!!”
眾人迷茫的望著天,終於有人大喊一聲,反應過夢來,那轟隆隆的聲音,不是野獸,也不是旱天雷,而是魯州軍。
領頭的年輕將領一身銀色鎧甲,手執長/槍,長/槍一擺,口中大喝說:“割下廬昂收集者,晉升三級!!”
是吳敇!
吳敇颯遝著黃昏的夕陽,整個銀色的鎧甲鍍上了一層金光,仿佛帶領著天兵天將一樣。
“吳敇!!”
“是吳文台的長子!”
“主公,怎麼辦?!”
廬昂看到吳敇,下意識覺得自己後肩的傷口複又撕裂疼痛,根本不敢與吳敇硬拚。
他哪裡知道,隻是巡邏而已,卻好死不死的碰到了吳敇。
廬昂臉色慘白,說:“咱們人少,不能硬拚,快,回營!”
魏營。
魏滿很是輕鬆的坐在主公營帳的席子上,正準備用晚膳。
這會子營帳簾子就被打了起來,林讓從外麵走進來,說:“魏公,方才探子來報,吳少將軍的隊伍,已經與廬昂的隊伍見麵了。”
魏滿一笑,說:“好啊,那挺好,廬昂上次在吳敇手裡吃了虧,這次再見到吳敇,豈不是驚弓之鳥?”
林讓說:“吳少將軍會按照計劃,將廬昂與他的麾下趕到西麵的山林裡,包圍整個山林。”
魏滿點頭說:“你說,孤該什麼時候去營救廬公?”
林讓歪頭想了想,一臉很認真思考的模樣,淡淡的說:“魏公的目的,無非是疲憊消耗廬昂的軍隊,卑臣以為,三天便可,廬昂的軍隊無有水與糧食,在山林中野外求生三天,正好削削他們的銳氣。”
【5更】
“吳敇!!”
“是吳敇!”
“主公,快跑罷!”
廬昂看到吳敇,也是一個激靈,立刻打馬向後,說:“撤退!!快,撤退——”
廬昂帶來巡邏的軍隊人並不多,因此不敢與吳敇正麵對敵,立刻打馬撤退,幸而這裡距離營地也隻有三裡的距離,一個跑馬便到了。
哪知道就在此時,突聽“轟隆隆”的聲音,他們撤退的方向竟然被魯州軍阻斷了。
廬瑾瑜一身介胄,腰佩長劍,竟然與吳敇打起了配合,阻斷了廬昂的後路,將人包抄了起來。
廬昂一看,大驚失色,身邊的麾下也大喊著:“主公!這邊也有人!”
“是廬瑾瑜的軍隊!”
“怎麼辦啊主公!!”
前有狼後有虎,廬昂根本跑不掉,也無法往營地的方向逃跑,慌不擇路,立時揮手說:“這麵!上山!山上枯木繁多,他們定然追不上來!”
“是!主公!”
“上山!上山!”
廬昂一聲令下,大部隊立刻往山上衝去,一個個丟盔卸甲,嚇得打馬狂奔,已然亂了陣腳。
吳敇與廬瑾瑜的部隊彙合,吳敇痞痞一笑,說:“嘿,這個廬昂倒是好,咱們都不用驅趕,已經巴巴的跑上山去了。”
廬瑾瑜眯眼一笑,說:“按照計劃行事罷。”
“是了!”吳敇也笑著說:“來人啊,給本將軍,將這山頭團團的圍起來,就算是一隻螻蟻,也彆給我放下山來!”
“敬諾!少將軍!”
吳敇的麾下訓練有素,立刻快速散開,從四麵八方包抄整個山頭,瞬間將山下灑下了“天羅地網”,根本不叫廬昂逃跑。
廬昂帶著士兵慌不擇路的衝上山來,如今乃是初冬,山上樹林頗多,但無有樹葉,一片昏黃枯敗之相,地勢也崎嶇的厲害,十分難走。
廬昂很快發現,吳敇和廬瑾瑜的隊伍被他遠遠的甩在了後麵,再也看不著了。
這才“籲——”的喘出一口氣來,趕緊左右看了看地勢。
廬昂便說:“找幾個兄弟下去探探,看看吳敇與那廬瑾瑜可追來了?”
“是!”
士兵立刻折返下去,小心謹慎的準備探查,廬昂帶著士兵們原地坐下來休息,這初冬的寒冷天氣,他們竟出跑了一身臭汗來。
廬昂正兀自休息,便聽到“踏踏踏”的聲音,因著樹林崎嶇難走,那下山探尋的士兵竟然沒有騎馬,直接連滾帶爬,丟盔卸甲,連頭盔都不知扔在了何處,慌忙的跑上來。
“哎!”
他大喊一聲,直接栽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巴,說:“不好了!不好了!!”
廬昂嚇得“噌!”一下站了起來,說:“如何不好?可是吳敇與廬瑾瑜,追上來了?”
士兵大喊著:“不!不是!”
廬昂聽罷了,稍微鬆了一口氣,心想著,既然沒追來,為何不好?
“主公!!吳敇那小孫兒,準備……準備、準備在山下放火了!!”
“要放火燒山呢!”
“你說什麼?!”
隨著那士兵的高喊,似乎要驗證士兵的言辭,山底下竟然冒出濃濃的黑煙來。
“著……著火了——”
“魯州軍真的放火燒山了!”
“主公,咱們可怎生是好啊!”
相對於山上的混亂,此時此刻的山下,卻顯得極為平靜。
吳敇騎在高頭大馬上,來回來去的逡巡,轉頭對廬瑾瑜說:“哎,你說你放火便放火,你燒什麼煙呢?”
廬瑾瑜淡淡的說:“如今隆冬天氣,天乾氣躁,若是放火燒山,恐怕會禍及百姓,而且魏公有言,不能將廬昂輕易給按死了,那不若便放一把煙,叫他們好生消受一番。”
吳敇笑著說:“這倒是,我跟這兒,都能聽到山上的喊聲了,他們就差哭爹喊娘了!”
廬昂的巡邏隊伍很長時間沒有歸來,而且被魯州軍襲擊,很快消息便傳到了軍營中。
廬昂的部下立刻前來尋找魏滿,想要魏滿出兵,幫他們尋回主公。
魏滿裝作一臉猶豫的模樣,說:“出兵是一定要出兵的,隻是……如今廬公人在何處,孤都不知情,該如何出兵?”
眾人麵麵相覷,魏滿說的倒是實話,廬昂沒有歸來,生死不知,隻知道他們被魯州軍給偷襲了,其餘一概很是迷茫。
其實魏滿心裡清楚得很,按照計劃,此時此刻廬昂應該在山林中,荒野求生呢,但他偏生不說出來。
魏滿一臉擔心掛懷的模樣,歎氣說:“這樣罷,武將軍,你便帶兵出營,四周去巡邏一番,查看一下你們主公的動向,一旦有了動向,孤便立刻發兵,營救廬公,如何?”
魏滿派遣武德去尋找廬昂,心中便知道,武德肯定不會儘全力去尋找,畢竟武德是個聰明人,他早就看出來了,陳繼想要讓廬昂把他拽出去順便殺了。
如此一來,武德怎麼可能儘全力去尋人?
武德裝模作樣的拱手,說:“是,魏公!”
武德說罷了,轉身便離開了幕府大營,很快帶兵去尋人。
這一尋人,便整整尋了三天,三天都沒有任何動靜兒,果然一點子也不儘心儘力。
三天一到,魏滿便笑著說:“若是咱們再不去營救廬昂,估摸著廬昂也快要不行了。”
林讓淡淡的說:“魏公多慮了,按照廬公那健壯的體魄,在野外餓個十天八天,都不是問題。”
魏滿一笑,說:“那倒是。”
魏滿便召集了自己的部隊,佯裝打探到了廬昂的動向,帶著兵馬,氣勢軒昂的衝出營帳,向西角的山林而去。
吳敇與廬瑾瑜的隊伍還守在這裡,三天都沒挪地方,將整個山頭包抄的團團密密,嚴嚴實實,彆說是廬昂了,就是廬昂的頭發,也沒有飄下山來。
吳敇見到魏滿一行人悠閒的溜達了過來,仿佛飯後散步一樣,便催馬迎上,笑眯眯的一拱手,說:“魏公!”
魏滿也拱手說:“少將軍,這山上如何了?”
吳敇笑著說:“如何?還能如何,這冬日裡山頭上什麼也沒有,連個野味兒也尋不到,估摸著廬昂他們,已經在山上吃草根兒,啃樹皮了,是了,冬日裡山林溪流斷流,也無水源,還要喝自己的尿!”
吳敇雖說的粗俗,但就是這個道理。
就在這時候,突聽“簌簌簌”的聲音,魏滿與吳敇功夫厲害,立刻便聽到了動靜,吳敇趕緊說:“恐是廬昂的人不安分了,你們快躲一躲,我來應付。”
魏滿點點頭,招手讓林讓跟上來,便帶隊躲到不遠的地方,一會子若真是廬昂的隊伍衝突下來,魏滿正好與廬昂“碰頭”,裝作突圍營救的模樣,把吳敇的軍隊“趕走”。
“簌簌簌!”
“沙沙!”
果然有人突然從草叢中衝了出來,是廬昂的士兵。
不過也隻有一個人,那士兵衝出來,立刻被吳敇的隊伍團團包圍起來。
士兵舉著手,說:“吳將軍!吳公子!不要誤會,勿要誤會!小人是來投降的!”
“投降?”
何止是吳敇和廬瑾瑜,就連魏滿都吃了一驚,廬昂竟然派人來投降了?
吳敇說:“投降?你也配?!”
那士兵連忙告饒說:“我們主公說了,想要投靠吳將軍,吳將軍大仁大義,還請吳將軍見憐啊!”
吳敇差點笑場,魏滿營救的隊伍已經來了,廬昂卻說要投降,這和他們計劃好的一點子也不一樣啊,沒成想廬昂竟是個沒骨氣的?
廬瑾瑜便說:“我們公子要考慮考慮。”
“考……考慮……”
那士兵一聽,有些踟躕,吳敇便說:“是了,你先滾回去,本將軍要考慮一陣。”
那士兵不敢有違,立刻調頭跑進了山林之中,又回去報信去了。
等士兵走了之後,魏滿與林讓這才帶著隊伍走過來。
吳敇便說:“你們也聽到了罷?”
魏滿點點頭,說:“孤真是高看了廬昂這豎子。”
吳敇擺手說:“趕緊罷,等會子廬昂真的又下來求饒,我可沒法子了。”
那士兵從山下跑上去,廬昂已經灰頭土臉,隻是三天不見,竟然麵黃肌瘦,一臉枯敗之色,慌張的說:“怎麼樣?吳敇怎麼說?”
“吳敇說……說他要考慮考慮。”
“什麼?!還要考慮?”
廬昂一聽,心如死灰,臉色登時更加難看,似乎立刻便要昏死過去。
士兵又說:“吳敇一定是想要考驗主公的誠意。”
廬昂說:“可……可我哪裡去給他找什麼誠意去,咱們如今已經被圍困在這裡,連吃飯都是問題!”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就聽到“殺啊——”的聲音。
廬昂嚇得“噌!”一聲,立刻站了起來,身手那叫一個矯健,嚇得他根本不似餓了三天之人一般,還以為吳敇的軍隊殺上來了。
“殺——!!”
“快跑啊!”
“是魏滿!”
“魏滿來了!魏滿的軍隊殺過來了!快跑啊——”
山下已然按照計劃行事,吳敇的軍隊根本沒有與魏滿的軍隊打仗,隻是撞擊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然後一堆人開始配音一樣的大喊起來,攏著手往山上大喊。
吳敇令人喊完,便準備收工,笑說:“我們的事兒是辦完了,且走了。”
林讓木著一張臉,還抬起手來和廬瑾瑜作彆。
魏滿一看,把林讓的手一抓,不讓他揮手,說:“還有空作彆,趕緊上山,時候完了彆叫廬昂死在上麵。”
那麵兒吳敇也催促著廬瑾瑜離開,不讓他與林讓依依惜彆,很快便不見了人影兒。
林讓被魏滿拉著手,還抻著脖子去看廬瑾瑜的背影,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像是敷衍一樣。
魏滿差點被他氣笑了,便順口問:“還看什麼?人都走遠了,好看麼!”
魏滿這絕對不是問話,隻是感歎而已。
林讓卻十分實誠的回答說:“甚是好看。”
魏滿:“……”心……心竅疼。
【6更】
“好看什麼?”
魏滿感覺自己氣得話都說不順當了,立刻撥轉林讓的馬頭,調了半圈兒,不讓林讓去看廬瑾瑜。
林讓趕忙拽著馬轡頭,想要調轉回來,不過林讓騎馬的技術不怎麼好,調轉回頭之後一看,廬瑾瑜的身影已然不見了,連最後的背影也看不到。
林讓頗有些失望,還搖了搖頭。
魏滿當真是氣不過,“嗤”的冷笑了一聲,說:“還不上山?再不上山,你便可以給廬昂買棺材板兒了。”
“是魏公!”
“魏公的人來了!”
“主公,咱們有救了!”
“我們在這裡!我們在這裡——”
山上立時響起了見老鄉一般的急切喊聲,魏滿與林讓等人,騎馬上山,便看到了一群猶似野人一般的人,在衝著他們揮手。
一個個又蹦又跳,頭發淩亂不堪,麵色灰敗,有氣無力,身上還泛著一股異味兒。
林讓蹙著眉,十分嫌棄的看了他們一眼,便不再往前催馬,似乎不想離得太近,去聞那古怪的味道。
廬昂見到魏滿,像見了親爹一樣,大喊著:“魏公!!魏公啊!”
廬昂激動的想要擁抱魏滿,魏滿趕緊抬起倚天寶劍,阻隔廬昂,不讓他挨近自己,也十分嫌棄。
魏滿幽幽一笑,說:“廬公,三日不見,您怎麼這幅德行了?不是說好了出門巡路,竟然巡到了山上?這是體驗難民生活來了?”
廬昂雖被魏滿挖苦了,但還是一臉見了親人的模樣,從未這般親切過。
魏滿營救了廬昂,眾人下了山來,便看到地上一片的殘垣斷戟,吳敇和廬瑾瑜撤退的時候,為了真切,還把不好的兵刃全都扔在了地上,看起來十分蒼涼,仿佛經過一場惡鬥一般。
廬昂兩次都折在吳敇的手上,當真是怕得緊了,回去害了一場高燒,差點給燒死過去,撒囈掙的時候都在喊著吳敇殺來了。
魯州府署被圍困這期間,魏滿與吳敇他們,已經自導自演了兩次頑抗的戲碼,而且兩次全部重擊了廬昂的部隊。
廬昂本就隻有五千人,再加上主公重傷在身,軍心自然不穩,散漫了起來。
魏滿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也就可以著手準備“攻打”魯州府署了。
魏滿想與林讓討論一番,如何攻打魯州府署的事情,便親自前去尋找林讓,掀開林讓的帳簾子,便發現林讓坐在營中席子上,正擺弄著什麼東西。
看模樣十分專注,魏滿走路沒有故意放輕,林讓都不知道他進了營帳。
骨笛?!
魏滿一看,吃了一驚,下意識去摸自己腰間,自己腰上佩戴的骨笛還在。
可林讓手中,怎麼又多了一把骨笛?
魏滿佩戴的骨笛,那是當年列侯留下來的,山林大火,無影馬從火焰之中叼出一把骨笛來。
這隻骨笛乃是當年廬瑾瑜送與林讓的,但並非是樂器,其實暗藏玄機,裡麵裝的是短劍,可以防身之用,當年骨笛救過列侯一次,列侯甚是喜愛,一直笛不離身。
這隻骨笛與列侯的玉佩,仿佛成了魏滿最後兩個念想,一直伴隨著魏滿,無論魏滿身在何處,都會戴著“它們”,但凡是魏滿想念了列侯,便拿出來輕輕的擦拭。
而如今林讓手中竟然多了一把一模一樣的骨笛!
魏滿吃了一驚,說:“這骨笛是哪裡來的?”
林讓琢磨的認真,這才發現魏滿走進了營帳,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魏滿,便說:“是廬公子相贈。”
廬瑾瑜?
廬瑾瑜怎麼喜好到處送骨笛?
列侯的也是,林讓的也是,送的還一模一樣!
林讓把頑著手中的骨笛,十分愛惜,用單薄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說:“如今卑臣也有骨笛了,而且這把骨笛是真正的笛子,並非短劍。”
魏滿仔細一看,也發現了,果然是真正的笛子,沒有什麼豁口,不能拔開。
魏滿不滿的說:“什麼時候送的?”
林讓說:“便是在山林之時,廬公子還說,這是他親手雕刻的骨笛。”
魏滿不屑的一笑,說:“這也就是小孩子家家才頑的東西。”
林讓不理會魏滿的“嘲諷”,愛惜的跟什麼似的,來回來去的撫摸著,又說:“廬公子還有言,說下次見到卑臣,會親自教導卑臣吹笛。”
“吹笛?”
魏滿更是不屑,林讓怎麼會對這種頑意兒情有獨鐘。
魏滿是個“粗人”,不喜歡這些頑意兒,但魏滿從小身在官宦世家,因此雖他是個粗人,但到底文才武德無所不精,對於音律,魏滿也有自己獨到的見底。
雖不及廬瑾瑜,卻也能說得上是頂好的了。
魏滿心中酸澀,不想讓廬瑾瑜教導林讓吹笛,便說:“不過是吹笛子而已,誰不會似的,何須等什麼廬公子教你,我教你便可!”
林讓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雖他麵容仍然冷淡平靜,卻默默的盯著魏滿,那眼神裡仿佛閃亮著寶劍一般的封芒。
讓魏滿有一種……如芒在背的錯覺。
總覺得自己掉進了林讓的陷阱中。
林讓說:“君子一言九鼎,魏公可不得反悔。”
魏滿嗤笑說:“這麼點子小事兒,為何要反悔?”
林讓點點頭,便微微一笑,雖笑得很微弱,但看起來心情是極好的,說:“這軍營之中,再也尋不得第二把能吹奏的笛子,不若魏公便與卑臣共用一把。”
魏滿:“……”等等,方才沒想到此節。
的確如此。
這裡是軍營,又不是歌舞坊,因此沒有多餘的笛子,魏滿倒是有一把,可這把笛子是短劍,並不能吹奏。
於是隻剩下林讓手中這把骨笛。
那麼如果教導林讓吹奏的話,豈不是要……
與林讓間接接吻了?
魏滿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笛子的吹孔,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一種口乾舌燥之感。
林讓“熱烈”的注視著魏滿,把笛子一拱,送到魏滿麵前,說:“魏公,請。”
“咳咳!”
魏滿咳嗽了一聲,伸手接過笛子,潤了潤嗓子,這才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魏滿的低聲悠揚,轉而突有金戈鐵馬在震蕩一般,聽起來猶如奔流波濤,大江彙海之勢頭,雄偉壯闊至極。
魏滿吹罷了一段兒,林讓便自行拿過笛子,輕輕放在唇邊。
魏滿的眼神有些發直,緊緊盯著林讓放在唇邊的吹孔,那是自己方才吹過的地方……
一時間,魏滿不由想到了很多,腦海中亂七八糟的了亂飄。
“呋——!!”
“呋!呋!呋——!!”
就在魏滿滿腦子旖旎暗昧之時,林讓的低聲突然響了起來,就跟漏了氣兒一般,而且相當刺耳,吹得魏滿瞬間清醒,趕緊伸手捂住耳朵。
“不是如此!快停下來!”
魏滿趕緊阻止林讓,說:“你執笛的方式都錯了,這樣兒。”
魏滿做了一個手勢,林讓卻意外“笨笨”的,根本不會拿。
魏滿沒辦法,大步走過去,來到林讓身後,一把環住林讓,將林讓抱在懷中,微微低下頭來,說:“怎麼如此愚笨,這樣兒,看清楚了不曾?手叩在此處……”
魏滿教導著林讓,因著他身材高大,所以要微微彎腰才能與林讓說話,這動作仿佛要將林讓抱在懷中,十分親昵一般。
林讓唇角一挑,微微一笑,露出一個稍顯狡黠的微笑,隻可惜魏滿根本沒注意。
“呋呋呋!”
“嗖——”
“呋——!!”
林讓又吹了幾聲,對於做手術或者驗屍,林讓乃是行家大拿,可對於吹笛子來說,登時跑偏。
也不賴林讓,畢竟術業有專攻,而且不瞞魏滿,林讓從小便五音不全,從來不唱歌。
他這個人十分冷漠,自也沒人叫他一起唱歌。
魏滿根本沒注意二人動作有多暗昧,直到習慣了林讓的魔音繞耳之後,這才注意到一絲絲端倪。
林讓的鬢發散發著淡淡的芳香,那是……
蒼術的味道。
魏滿隻要一聞便清楚,當年他根本不知蒼術是什麼,但因著那是列侯最喜歡的味道,所以後來魏滿漸漸懂得了一些。
如今鼻息間圍著淡淡的蒼術味道,懷中摟著單薄羸弱的腰身,魏滿登時有一種“錯覺”,好像是那個列侯又回來了。
必然是他舍不得自己,所以又回來了……
魏滿慢慢的低頭,慢慢的低下頭來,輕輕吻在林讓的鬢發之上。
林讓一顫,回過頭來,目光探尋的看著魏滿,不過並沒有任何抗拒,反而微微仰起頭來。
魏滿一看,簡直受了蠱惑一般,複又低下頭來……
“豁朗!!”
就在此時,小靈香突然從營帳外麵鑽進來,也沒看清楚裡麵暗昧不明的二人,說:“公子!彆吹了,再吹哪方就要遭難啦!”
她剛喊完,定眼一看:“……”
不太對勁。
明明在外麵聽到的是吹笛子的魔音繞耳之聲,怎麼衝進公子的營帳之後……
便看到魏公與公子在做沒羞沒臊之事?
小靈香“嗬——”的抽了一口冷氣,說:“對不住叨擾了!”
隨即身形靈動,“嗖——”一聲,直接竄出了營帳去。
魏滿:“……”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魏老板:好像掉進了媳婦兒的甜蜜小陷阱?
讓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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