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周圍如此多的敵軍,趙斕似乎感覺自己不敵,眼睛一轉,便想要棄眾逃跑。
趙斕往寨外衝出,楊樾冷笑說:“跑!!還跑!再跑你必然後悔!”
趙斕心說,不跑我才後悔!
他聽著楊樾的聲音,使勁揮打馬鞭,就在他馬上要衝出寨門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白影,猶如鬼魅一樣出現在了自己麵前不遠處。
林讓!
這不正是林讓?
不同於楊樾的一身戎裝,林讓穿著一件仙風道骨,猶如謫仙的白衣,在昏暗中十分紮眼,映照著沸騰的火光,看在趙斕的眼中,登時激起巨大的怒火。
“啊!!!”
趙斕大吼一聲,策馬衝向林讓,眼看著林讓落單,似乎想要將他抓住,也好作為人質,要挾敵軍。
趙斕發瘋一樣,好似一頭瘋狂的野獸,衝向林讓,眼目儘裂,眼中赤紅充血,大喊著:“我今日便與你同……”
同歸於儘!
話還未說完,“咕咚!!”一聲,趙斕的喊聲突然“啊~!?”的一下就變了,打了一個彎兒,竟然直接大頭朝下,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原來林讓突然出現在趙斕麵前,其實是吸引戰火來的,根本不是傻到自投羅網。
趙斕被怒火衝翻了頭腦,因此根本沒有多思慮什麼,一心想要抓住林讓作為人質,又能泄憤。
再加上天色太黑,因此趙斕根本沒注意,地上竟然有一條絆馬索!
趙斕瞬間飛了出去,“嘭!!”一聲,大頭朝下直接栽在了地上,磕了一個鼻血長流,頭暈目眩幾乎爬不起來。
就在這空當,後麵緊追不舍的楊樾已經飛奔跟前,一個躍身,飛身下馬,瞬間欺到趙斕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子,將人拽起來,“唰唰!”幾下,將他的雙手擰在身後捆起來。
趙斕頭暈目眩,等醒過夢來,雙手已經被捆住,怎麼也掙紮不開,怒吼著:“你們耍詐!!你們耍詐!”
林讓坐在馬上,氣定神閒,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趙斕,冷淡的說:“帶走。”
寨中的麾下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主公已經被擒拿,大家慌亂不已,怔愣的看著大吼大叫的趙斕,似乎已經失去了反抗的信念。
林讓“噠噠噠”的催馬進入寨中,發號施令說:“清點人數,清點輜重。”
“是!”
天色灰蒙蒙的,天還沒亮,魏滿便已經醒了過來,他方才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山林失火,瞬間便將魏滿嚇醒了過來。
魏滿滿身都是冷汗,“呼呼”的喘著粗氣,坐起身來,看著窗外掙紮初升的朝陽。
沙啞的低聲說:“已經……開春了。”
林讓從隆冬最末一個月離開,足足已經經月,如今正是開春的時節,雖又是乍暖還寒,但大抵是越來越暖和起來。
魏滿望著窗外的樹梢,似乎有些焦慮,說:“怎麼還未歸來。”
魏滿一大早上起身,披上衣服就出了房舍,來到府署坐鎮,想要等到一些林讓前去潛嶽山的軍報,不過翻遍了所有軍報,就連去年的軍報都看到了,但偏偏沒有潛嶽山的軍報。
林讓去了一個月,杳無音信,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薑都亭早起晨練,從府署大堂門前經過,便看到魏滿一個人坐在府署大堂裡唉聲歎氣,地上案幾上散亂著很多軍報,不知情的人,估摸著還以為是誰家小毛賊不長眼,竟然偷襲了府署的議會堂呢。
薑都亭走進來,站在門口,調侃的說:“主公這麼一大早上便起了,可是房中空虛?”
魏滿正沉浸在自己的患得患失之中,就被薑都亭打斷了,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薑都亭,說:“薑將軍一大早上便起身習武,知道的覺得薑將軍刻苦用功,不知道的……還以為從昨兒個晚上就被趕出房了呢。”
薑都亭:“……”
薑都亭三天兩頭被趕出房舍,這已經不是軍中的秘密了,大家都知道,但是礙著薑都亭第一戰神的麵子,所以沒人說出去罷了。
薑都亭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說:“主公這是在找什麼軍報?”
魏滿蹙眉說:“潛嶽山可曾送軍報來?”
薑都亭挑了挑眉,說:“若是都亭沒記錯,昨兒個晚上主公才問過。”
他又說:“沒送軍報回來,一張也沒有。”
魏滿一聽,更是蹙眉,說:“為何還不送軍報回來。”
薑都亭無奈的說:“主公,這刺史離開漢東郡,才足月,幸而是距離潛嶽山近,若是距離遠一些,恐怕軍隊還未開拔到目的地,著急什麼?行軍打仗,也不是能著急的事兒。”
魏滿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很多種戰役一打就是三年,魏滿也知道不能心急,但是他就是抑製不住自己這急切的心思,好似心臟每時每刻都在火上炙烤一樣,一刻也不能安心。
薑都亭見魏滿轉磨一樣,轉得眼暈,反正此時林奉肯定還在熟睡,畢竟昨夜裡薑都亭發了瘋,折騰慘了林奉,這會子也不好去打擾林奉。
於是薑都亭便十分“溫柔體貼”的說:“這樣罷,都亭這就派人前去打探打探。”
魏滿點了點頭,揮手說:“快去快去。”
薑都亭轉身準備走出府署大堂,就在此時,腳步突然頓住了,說:“主公……”
魏滿正在焦慮,頭都沒抬,說:“又怎麼了?還不去?”
就聽薑都亭笑著說:“興許不用去了。”
“為何?”
魏滿不解的說著,抬頭一看,不由愣在當場……
“林讓!”
魏滿一個沒留神,因為實在太驚訝,便大喊出了林讓的名字。
薑都亭一笑,隻當做沒聽見,施施然的走出了府署大堂,還幫他們關上了大堂門。
從府署外麵走進來的人,可不就是林讓麼?
就是那個一走足月,不知道消息的林讓。
林讓一身白衣,有些風塵仆仆,呼呼喘著粗氣,冷白色的臉上透露出一股紅暈,額頭上還掛著汗珠,顯然跑得十分急切。
林讓從外麵走近來,隨著“轟——”一聲關閉的大堂門,魏滿一步衝了過來,將林讓緊緊抱在懷中,沙啞的說:“林讓,真的是你……太好了……”
林讓還喘著粗氣,顯然跑得很急,一抬手回擁著魏滿,一時間二人都沒說話。
魏滿使勁抱著林讓,恨不能將人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過了良久,才說:“你怎麼一去經月,都沒有消息,也不知道叫人送軍報回來,你是想急死孤麼?!”
林讓聽著魏滿的“斥責”,表情淡淡的說:“軍報一來一回也是慢,還不如讓早些回來。”
魏滿聽著林讓的話,說:“那你……為何要早些回來?”
林讓十分坦然的說:“自然是想要早些看到魏公。”
魏滿不由“嗬嗬”低笑了一聲,他就知道林讓會如此回答,魏滿已經摸清楚了,隻要自己想聽什麼甜言蜜語,一問就行,林讓絕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魏滿親著林讓的耳朵,說:“孤甚想念於你。”
林讓側頭看著魏滿,說:“魏公都不問問戰事如何?”
魏滿輕笑說:“你都出馬了,戰事還能如何?孤信你。”
這三個字讓林讓心頭一顫,他很慶幸自己終於能體會到普通人的感覺,雖林讓平日裡還是習慣做一個麵癱,但內心裡的波動讓他心悸不已。
魏滿見林讓眼眸中有一絲絲情動的模樣,便準備趁熱打鐵,剛想要親下來,親近林讓,就聽到“嘭!!”一聲,有人大力撞開府署大門。
“魏公,我們回來了!”
是楊樾的聲音,簡直便是“元氣滿滿”!
楊樾從外麵闖進來,正巧打斷了魏滿與林讓的親近,楊樾一看就知道魏滿準備不乾好事兒,因此故意當沒看懂,笑眯眯地說:“魏公,趙斕被我們俘虜了!三萬兵馬,十萬糧草,全都到手,一粒米都沒少!”
魏滿被打斷,臉色黑的可以,看的楊樾那叫一個心花怒放,總有一種酸爽之感。
因為楊樾立了大功,因此魏滿也不好甩他臉麵兒,隻好硬著臉皮笑眯眯地說:“楊公這次是大功一件,孤一定會上表皇上,論功封賞的。”
楊樾拱起手來,虛偽的說:“嗨!沒什麼的,都是刺史的功勞,刺史領導有方!魏公您不知道,我和刺史配合的有多麼密切!”
楊樾這一“浪”起來,登時沒邊兒了,簡直就是蹬鼻子上臉,在魏滿這個“正宮”麵前,還炫耀起自己來。
楊樾誇讚著自己,魏滿那臉皮上陰雲密布,馬上就要爆炸發作,就在此時,“嘭!”一聲,有人突然衝進府署大堂。
眾人回頭一看,是虞子源。
虞子源急匆匆趕過來,衣衫倒是整齊,頭發卻沒有束好,還披散著,看起來非常匆忙。
畢竟現在天色灰蒙蒙的還沒大亮起來。
虞子源這般急切的衝過來,都沒注重自己的行容,不過真的彆說,虞子源高大俊美,有一種硬朗雄氣,壯闊威武,卻俊美無儔之感,並不會顯得五大三粗,反而兼並融合了文人與俠客之感。
虞子源披散著頭發的模樣……
林讓目光灼灼的盯著虞子源,淡淡的感歎說:“啊……虞公好生俊美。”
魏滿:“……”
楊樾:“……”
魏滿與楊樾心中登時都是“當——”的一聲,仿佛敲鐘一般,警鈴大震起來。
魏滿是怕林讓又多一個男神,雖林讓說過,男神與魏滿的存在是不一樣的,林讓雖然傾慕男神,但男神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青蓮。
魏滿曾經問過林讓,那自己是什麼?怎麼也得比男神的地位高一些兒罷?
林讓冷漠的思考,冷漠的回答說:“隻可褻玩。”
魏滿生怕林讓“看上”虞子源,而楊樾心裡竟然也有戚戚焉的同感。
不知怎麼的,竟然有點吃味兒。
楊樾不等魏滿反應,一把就抓住了虞子源的手臂,說:“你與我來!”
虞子源剛剛起身,便聽到有人說林讓與楊樾凱旋了。
這些天,除了魏滿整日裡茶不思飯不想之外,虞子源也像是害了相思病一樣,他擔心楊樾,擔心楊樾意氣用事,會在戰場上受傷。
虞子源聽到楊樾凱旋的消息,也顧不得什麼,立刻衝出舍門,直奔府署。
等到了府署,這才意識到自己“蓬頭垢麵”,而且臨行之前,虞子源與楊樾還“大吵”了一架,不知楊樾是否還在記仇。
哪知道楊樾一把拉住虞子源,就把人生生拽了出去。
兩個人衝出府署,楊樾一口氣拽著虞子源來到偏僻之地,“呼呼”的喘著氣,卻下意識的沒有鬆手。
虞子源盯著楊樾拉著自己的手,心中狠狠鬆了口氣,麵容抑製不住的有些溫柔。
楊樾注意到虞子源溫柔的麵容,登時嚇了一跳,趕緊鬆開自己的手,支支吾吾的說:“那……那個……你看看你,蓬頭垢麵的,難看死了,這麼跑進府署,你知道府署是什麼地方麼?那是議論軍機要務的重地,豈容你這般唐突了?”
虞子源一個月沒見楊樾,聽著他這般說話,麵容卻仍然十分溫柔。
楊樾見他一直笑,笑得自己後背發麻,故意冷著臉說:“笑得難看死了!我……我累了,先回了。”
他說著,逃竄一樣,趕緊跑走了。
虞子源站在原地,也沒有留楊樾,就這樣看著楊樾離開,麵容上仍然掛著微笑,直到楊樾的身影看不到了,這才抬起手來,深深凝望著自己的掌心……
礙事兒的楊樾與虞子源好不容易走了,魏滿勤勤懇懇的親自關上府署的大堂門,心想著這麼對比起來,還是薑都亭有眼力見兒。
魏滿走回來,拉著林讓的手,說:“林讓,我們……”
“嘭!”
府署的大堂門剛被關上,突然再一次衝開。
魏滿:“……”讓不讓人溫存了!?
魏滿一句話都沒說完整,又有人跑了進來,今日府署真是忙得很。
是林奉。
林奉剛剛醒來,也是聽說了林讓凱旋的消息,也不顧身子酸疼了,趕緊衝過來,想要見一見林讓。
林奉似乎都沒注意到魏滿,推開府署大堂門,直接跑進來,“嘭!”一聲,一把抱住林讓,說:“義父,你終於回來了!”
林奉抱著林讓不撒手,薑都亭從外麵進來,便看到這場麵。
魏滿對著薑都亭“擠眉弄眼”,薑都亭趕緊上前來,拉住林奉,說:“林奉,刺史剛剛回來,日夜兼程的趕路還未有休息,還是讓刺史好生歇息再說罷。”
林奉光顧著與林讓“重逢”,忘了林讓是剛剛回來這個茬兒,便趕緊說:“是了,奉兒險些忘了這個事兒。”
魏滿趁機便說:“就是就是,來,咱們回去歇息。”
於是魏滿拉著林讓,薑都亭拉著林奉,兩邊各自把人拉走,那場麵就仿佛“棒打鴛鴦”似的。
林讓凱旋,不僅僅圍剿了趙斕,並且將趙斕卷走的三萬兵馬全部俘虜,同時還繳獲了大量的糧餉與軍資,林讓可謂是瞬間成為了山大王。
一句話,有錢!
林讓與楊樾凱旋,這麼大的事情,自然要辦慶功宴,魏滿特意吩咐下去,這次大捷的事情,務必大肆宣揚出去,一定要讓淮中的陳仲路聽說,不僅僅是給陳仲路施壓,也是給遠在前線的吳敇和廬瑾瑜助威。
第二日傍晚,慶功宴如約舉行。
太守們日前都看林讓不起,要知道,太守都是武官,乃是一方掌管,掌握地方兵權,權威很高。
中央集權的削弱,讓當時的太守權威過剩,很多太守的勢力遠遠大於州牧和刺史,甚至大過宗室王侯。
因此也成就了太守們孤高的氣焰。
這些太守素來看林讓便不順眼,覺得他們辛辛苦苦領兵,上戰場出生入死,而林讓呢?
一個文人,說好聽了是名士,說不好聽了就是耍嘴皮子的,先是冊封了刺史,後來還得到了魏滿的青睞,什麼戰功都是他拿頭籌,功勳一道一道的冊封下來。
太守們哪裡肯甘心,心中都酸得厲害。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林讓的嘴皮子,可不是耍著頑的,但他們心裡清楚是一方麵,嫉妒又是另外一方麵,自然要難為林讓。
大家都以為林讓一個文人,紙上談兵的料兒,讓他去領兵,肯定慘敗無疑,所以並不放在心上,隻等著看熱鬨。
哪知道……
林讓的確是個文人,但林讓可不是一般的文人,他的拿手好戲就是“動刀子”。
林讓做了這麼多年外科醫師和法醫,從來不耍嘴皮子,耍嘴皮子隻是他的副業罷了。
如今林讓帶著功勳,帶著三萬兵馬,帶著十萬糧草軍資回歸,太守們沒有給林讓吃癟,反而讓林讓得到了一個滔天的功勞,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魏滿與林讓走進府署大堂,眾人已經全都在了,人頭攢動著,看到林讓的眼神,又是不甘,又是羞愧的,複雜的厲害。
魏滿走到最上首坐下來,看起來心情大好,一改足月的陰沉麵目,說:“今日乃是為魯州刺史與吳邗太守特意準備的慶功宴,想必諸位也聽說了,這次剿匪大捷,收獲頗豐,可謂是打擊陳仲路的壯舉!”
太守們紛紛看向林讓與楊樾,楊樾那叫一個揚眉吐氣,平日裡也有很多人看楊樾不起,覺得楊樾不過是仗著他有個同父同母的親哥哥,他兄長手下十萬兵馬,楊樾說要出門,隨隨便便就給他四分之一,也不知心疼,而楊樾就是個敗家子兒,驍勇有餘,貪小便宜,但是腦瓜子不太精明。
如今楊樾大捷,將那些昔日裡看不起他的人全都踩在腳下,這感覺真是揚眉吐氣的很。
楊樾微微昂著下巴,一副十足小人得誌的模樣,端起羽觴耳杯來便飲了兩盞,那叫一個歡心,還虛偽的說:“沒有沒有,魏公您說的太嚴重了,我們為皇上分憂,為驃騎將軍分憂,這不是應該做的麼?若是換做了旁人,也會如此的。”
魏滿沒成想,有朝一日他要和楊樾這個“情敵”,一唱一和起來。
不過魏滿心中一笑,心想著,情敵?再不會了,因著他日前答應過虞子源,隻等楊樾凱旋,便幫助他將楊樾“騙”到手,一勞永逸的永遠解決這個不存在的情敵。
魏滿今日看著楊樾的目光,特彆特彆的親和,特彆特彆的溫柔,甚至還有點子寵溺,心想著,行啊,你就可勁兒作罷,反正以後有虞公收拾你,現在可勁兒作。
楊樾感覺到魏滿的目光,不由後背發麻,心裡一陣打鼓,難自己說得實在太虛偽了,所以魏滿都聽不下去了?
林讓也有些奇怪,側頭看了一眼魏滿,低聲說:“魏公這是要出軌麼?”
“噗……咳咳咳!”
魏滿剛端起耳杯來飲酒,一口就差點噴出去,嗆著了自己,使勁咳嗽著,拍著胸口,說:“出……出軌?!”
其實出軌這個詞兒很前衛,不過魏滿為了了解林讓,也跟著林讓學了一些“家鄉話”,因此知道什麼是出軌。
林讓很淡定的說:“魏公今日看著楊公的眼神不太一般。”
魏滿:“……”
魏滿一思索,就知道林讓誤會了,估計笑著說:“那……若是出軌,你會不會吃味兒?”
林讓淡淡的搖頭,說:“當然不會。”
魏滿奇怪的說:“不會?”
林讓又點點頭,說:“為何要為出軌的渣男吃味兒,自然是……閹了你。”
魏滿:“……”
魏滿“咕嘟”乾咽了一口唾沫,連忙“諂媚”的說:“你想多了,孤看你還來不及,眼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一個人,在孤眼裡,他們都是塵泥,如何能與你爭輝呢?”
林讓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分明天氣已經轉暖,卻仿佛陡然一陣冷風,吹得魏滿要結冰一般……
魏滿咳嗽了一聲,說:“該說正事兒了。”
他說著,將酒杯放下來,說:“諸位。”
大家夥兒聽到魏滿朗聲發話,便全都住了筷箸,放下耳杯,看向魏滿。
魏滿說:“眾所周知,魯州刺史與吳邗太守帶回來三萬兵馬,這三萬兵馬如何分配是個問題。”
眾人立刻竊竊私語起來,這三萬兵馬誰不想要?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可當時剿匪的時候,大家全都因著怕了趙斕而推辭,唯獨林讓與楊樾領兵而去,所以三萬兵馬,怎麼平坦也不會平坦到他們的頭上。
果不其然,魏滿已經發話,說:“這三萬兵馬,魯州刺史的功勞最甚,因此……孤打算,就將著兵馬撥放在魯州刺史的手下,甚好。”
他這麼一說,全場都沸騰起來。
“三萬……”
“這麼多,全都撥給魯州刺史?”
“這……也太多了。”
楊樾一聽,魏滿分明偏袒林讓,畢竟也是,楊樾畢竟是吳邗太守,之前還和魏滿打過,如今雖然在同一戰線,但魏滿這個人生性多疑,絕不會把肥水流到外人田裡,因此交給林讓,比交給楊樾要可靠的多。
楊樾心中不太歡心,怎麼也做做樣子,分給自己一點子才是。
就在此時,林讓站起身來,麵色冷淡,似乎一點子也沒有因為得到三萬兵馬而歡心,一副榮辱不驚,八風不動的模樣。
林讓淡淡的說:“此次剿匪能夠順利,楊公功不可沒,因此卑臣以為,這三萬兵馬應該對半劈開,撥配楊公一半。”
林讓說的如此直白,到手的三萬兵馬他不要,隻留一萬五,其他一萬五要分給楊樾,在太守們眼裡,林讓就是個呆子,傻到了極點!
魏滿心裡也在滴血,心想著林讓也太無欲無求了,自己做了壞人,把所有兵馬都分給他,結果林讓竟然如此不領情。
轉念一想,林讓若是領情,可能也不是林讓了……
楊樾則是心中大為感動,沒想到林讓主動想到了自己,連忙說:“卑將並無太多功勞,全賴刺史妙計,卑將不過出出蠻力罷了,因此不敢接受這一萬五千兵馬,不若……卑將隻取一萬就好。”
魏滿:“……”
說了半天,如此謙虛,都是場麵話兒,果然還是要的,楊樾什麼時候不貪便宜,也就不是楊樾了。
不過楊樾取一萬兵馬,留兩萬給林讓,也是好的,於是魏滿便笑著說:“如此也好,這兵馬乃是二位俘虜,二位沒什麼意見,孤與諸位這些外人兒,又能有什麼意見呢?”
魏滿著重了“外人兒”這幾個字,在座的太守們一聽,也不好開口了,話頭都給堵死了,誰還腆著臉開口呢?
於是在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下,林讓從一個光杆司令,突然搖身一變,擁有了兩萬兵馬,而且是直係兵馬。
慶功宴繼續,說過了正事兒,大家開始推杯換盞,這時候魏滿便站起身來,準備實行策略,幫助虞子源。
魏滿帶著林讓走下來敬酒,故意找了一個楊樾在的時候,對虞子源朗聲說:“子源兄,你看看,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孤這裡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子源兄能不能幫忙?”
楊樾在旁邊飲酒,聽到他們神神秘秘說話,不由支起耳朵來,不知魏滿一個驃騎將軍,能讓虞子源幫忙什麼?
魏滿便說:“孤有個侄女兒,如今十五年華,正是芳齡,一直便十分仰慕子源兄,吵吵著非子源兄不嫁,子源兄正巧也沒有妻室,不若便與孤的侄女兒結成秦晉之好,如何?”
“不可!!”
魏滿的話剛說完,楊樾突然爆出一聲大喊,喊得林讓淡淡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回頭看了一眼楊樾。
楊樾:“……”
楊樾也有些發懵,方才一瞬間,他的嘴巴不聽使喚,也不知道怎麼就喊了出來。
魏滿看到楊樾這反應,就知道楊樾上鉤兒了,便故意說:“楊公,為何不可,孤與子源兄介紹親事,難不成……楊公也想成婚了?”
虞子源眼神淡淡的看向楊樾,楊樾被他一看,更是支支吾吾,說:“我……我那個,其實咳……我方才是咳嗽了一聲,我沒說話啊。”
楊樾裝傻充愣,乾笑了起來。
魏滿也不戳破,說:“這樣啊。”
他說著,又轉過頭去看著虞子源,說:“子源兄,你意下如何?”
林讓奇怪的看著魏滿,心想著魏滿的侄女兒也不知道是有多恨嫁,也或許是魏滿多想把他侄女兒嫁出去,如今才十五,就天天兒的張羅著婚事,日前想要把侄女兒介紹給小孔明,如今又想把侄女兒介紹給虞子源。
魏滿見楊樾一直瞥著虞子源,就說:“子源兄,何必不好意思呢?不若咱們去那邊仔細說說。”
於是魏滿便親切的拉著虞子源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說親事了。
楊樾也不好跟上去,心裡著急又上火,心想著,不對,虞子源他愛乾什麼乾什麼,管自己什麼事兒?
“飲酒!”
楊樾想著,便端起耳杯來,“咕嘟咕嘟”的幸酒,豪飲起來。
魏滿見楊樾咬著魚鉤不撒嘴,便低聲吩咐仆役說:“去,給楊公換一些容易上頭的烈酒。”
仆役立刻遵命,說:“是。”
林讓狐疑的看向魏滿,說:“魏公又做什麼幺蛾子?”
魏滿笑著說:“哪有?沒有,絕對沒有。”
楊樾之前因著歡心,飲的很快,如今不歡心,飲的更快,酒水又換成了烈酒,瞬間便上了頭,還堵在心口裡,怎麼也咽不下去,不上不下的難受。
“咕咚!”
楊樾一低頭,就醉倒在了案幾上,腦袋抵著案幾,整個人晃晃悠悠便要摔倒。
“嘭!”一聲,一隻大手突然托住要倒的楊樾,將人接住。
是虞子源。
楊樾醉的一塌糊塗,虞子源扶著他,說:“楊公,你飲醉了,子源扶你去歇息罷。”
楊樾醉醺醺的,眼前的景象打晃兒,口中嘟囔著什麼,虞子源聽不清楚,趕緊低頭去,說:“楊公,你說什麼?”
“虞……虞子源……”
原是在叫他的名諱。
楊樾含糊的嘟囔著,說:“你……你這個花心……花心的登徒子……你……你去死罷!”
虞子源一聽,不由笑出聲來,沒成想楊樾醉成這樣還在罵自己。
虞子源輕聲說:“楊公醉了都在想子源,子源應該歡心才是,已經知足了。”
虞子源扶著楊樾,走出府署大堂,魏滿抱臂靠在旁邊的欄杆上,笑眯眯的說:“虞公,楊公都醉成這樣兒了,今天晚上可彆手下留情啊。”
虞子源歎了口氣,說:“多謝魏公籌謀,隻可惜虞某……可能要讓魏公失望了,子源實在不好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魏滿並不在意,笑著說:“你放心,趁人之危的那個,應該不會是你。”
魏滿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虞子源扶著楊樾回了楊樾的房舍,將人輕輕放下來,給他蓋上錦被,便準備轉身離開。
哪知道楊樾突然睜開眼睛,“唰——”的一下,幾乎散發狼光,緊緊盯著虞子源,一把便將人拉住……
宴席散了之後,魏滿帶著林讓回了房舍下榻,很快便歇息了,第二日一大早,林讓還沒睡醒,就感覺有人在晃自己,晃得林讓十分煩躁,起床氣都要爆裂開來了。
魏滿的嗓音在林讓耳邊,笑著說:“林讓,起身了,起身了……林讓……起身了……”
好像叫魂兒一樣……
魏滿不隻是喚他,還一口一口的吹氣,把林讓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林讓當真是忍無可忍,睜開眼睛,冷酷無情的瞪著魏滿。
魏滿笑著說:“林讓,帶你去看有趣兒的。”
林讓把被子一拽,蒙住頭準備繼續睡,魏滿眼疾手快,一把撈住被子扔在一邊,將林讓推起來,說:“走罷,去看有趣兒的,晚了便來不及了。”
魏滿這早睡早起的,自然是早有預謀——捉奸。
昨日宴席裡,魏滿又是刺激楊樾,又是給他烈酒的,自然是想要楊樾一怒之下與虞子源捅破這層隔閡。
不過上次楊樾也是醉酒之後與虞子源發生了一些乾係,醒了之後便撒腿跑了,所以魏滿早有準備,幫忙自然要幫到底,便帶著林讓一大早來堵人,抓一個顯形,看楊樾再跑?
林讓一臉冷漠,被魏滿推著出了房舍,便來到了楊樾的舍前,剛進了院子,還沒靠近,便聽到“啊——”的一聲慘叫。
是楊樾的聲音無錯了。
林讓還以為府署之中闖進了刺客,否則楊樾武藝在身,為何要如此慘叫?
就聽到“嘭!”一聲,舍門被大力推開,楊樾抱著衣衫,脖子上掛著衣帶,頭發也披散著,嘴裡還叼著自己的頭冠,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似乎想要趁著四下無人,像上次一樣逃竄。
哪知道楊樾輕車熟路的逃竄出來,便與林讓魏滿撞了一個正著!
楊樾一臉怔愣的看著“老奸巨猾”的魏滿,還有一臉平靜冷漠,卻仔細審視自己的林讓。
“吧嗒!”
楊樾嚇得一張嘴,叼著的發冠便直接摔在了地上,咕嚕嚕滾到了林讓鞋前。
林讓的眼神都沒有什麼改變,平靜的看著衣冠不整的楊樾,平靜的看著掉在地上的頭冠,平靜的將頭冠彎腰撿起來,遞給楊樾。
隨即又平靜的說:“楊公,這發冠……應該是虞公的罷?”
楊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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