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讓聽他這麼一說,當時就明白了,原來如此,就像自己不容易表露感情一樣,魏滿則是另外一個極端。
林讓與魏滿就是兩個極端,然而這兩個極端竟如此互相吸引,也著實有趣兒。
魏滿說:“解決了攸遠,也不枉孤親自跑一趟,如今回去,便該安安心心的處置陳仲路了。”
魏滿與林讓快馬加鞭回了漢東郡府署,準備指揮前線作戰。
今日漢東府署之內,有議會召開。
魏滿坐在上手的位置,將一封信拿出來,放在案幾上,說:“各位,日前陳仲路給陳繼寫信求救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陳繼的回信就在孤的手裡,陳繼大逆不道,想要攛掇天子之位,僭越之心昭然若揭,孤的意思是……如今陳仲路四麵楚歌,不若趁這個時候,把此書信公布天下,並且將書信送到京城,交由天子處置,如何?”
他這麼一說,眾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吳敇與廬瑾瑜在前線,與陳仲路的大軍作戰,再加之林讓之前輔助的戰役,可謂是勢如破竹,陳仲路損兵折將,如今已經進入了強弩之末的境地。
如果這封信一公開,對陳仲路自然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但眾人為何還要竊竊私語?
那自然是因為這裡麵還牽扯了兩外一個人……
陳繼。
林讓第一個站起來,拱手說:“魏公,卑臣私以為,此舉不可。”
林讓站起來,一口否決了魏滿的提議,這簡直就是現場打臉的事情。
魏滿也覺得臉疼得厲害,早知道應該跟林讓事先商量一下,免得林讓當場打自己臉麵兒。
不過魏滿隻覺得臉疼,心裡卻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地方,這點子魏滿自己其實都挺驚訝的,原來自己愛見林讓,已經到了這種不可自拔的地方……
林讓否定了魏滿的提議,眾人都有些戰戰兢兢,尤其是不知情況的彆部司馬原文若。
如果是一般人對主公這般說話,早就被拉出去砍了腦袋,就算不砍,也必然會被記恨到了頂點。
哪知道……
哪知道魏滿臉色不變,沒什麼記恨,反而說:“刺史的意思是……?”
林讓拱手說:“公開信件,自然會對陳仲路造成打擊,但同樣牽連到了陳繼,陳繼在信件中的說辭已經非常明顯,想要黃袍加身,順利繼承陳仲路的假天子之位,如果陳繼的臉麵被曝光,必然隻剩下魚死網破。而如今陳仲路還未打下,如果陳繼狗急跳牆,魏公將麵對的便是二陳,陳繼的實力不容小覷,還請魏公三思,就算沒有書信,如今陳仲路已經是強弩之末,很快也會被解決,到那時候,魏公再拿出書信,質問陳繼,聯軍還未解散,也好施壓陳繼,豈不是兩全其美?”
林讓這個惜字如金的麵癱,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也當真是不容易了。
他這麼說完,原文若便站出來,說:“刺史所言甚是,文若亦覺如此。”
魏滿便看向其他人,說:“各位以為呢?”
林讓的分析的確正確,很多人也都讚同林讓,魏滿便說:“好,那書信如今便不拿出來,諸位忠心耿耿,能糾正孤之錯誤,當真是孤的大幸啊。”
魏滿不隻是同意了林讓的法子,而且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這一點子讓在場眾人異常震驚,尤其是不太了解情況的原文若與原攸,瞬間將二原“俘獲”。
其實說真的,這天底下,有幾個君主,能勝過自己的謀士?君主高高在上,憑借的是什麼?難道是他們的聰明才智?或者是他們的高超武藝?
很顯然,都不是,如果硬要說,當然是憑借著他們的領導能力,還有人格魅力。
說個很簡單的例子,曆史上赫赫有名的春秋五霸之一齊桓公,如此不可一世,不照樣被他的謀臣直言不諱的說,您不能稱王,隻能稱霸,因為您不如您的臣子。
更簡單的例子那就是西遊記了,唐僧的徒弟都如此厲害,但是為什麼取經的是師父?
魏滿心機深沉,虛偽油滑,輕佻傲慢,但也有自己的人格魅力,一個能在臣子麵前承認自己不足的人,必然是偉大的人。
魏滿正說話,突聽“踏踏踏”的聲音,一個士兵衝進來,大喊著說:“主公!主公!中郎將廬瑾瑜歸來了!”
廬瑾瑜!
吳敇與廬瑾瑜在前線打仗,如今廬瑾瑜帶著捷報歸來,簡直便是大喜訊。
“快請!”
魏滿一聽,已經顧不得廬瑾瑜是自己的“情敵”,趕緊讓人把廬瑾瑜請進來。
廬瑾瑜一身官袍,風塵仆仆,從外麵大跨步走進來,因為天氣已經進入暮春,馬上就要熱起來,再加上廬瑾瑜一路趕路,已經熱出了一頭的汗,卻不顯得狼狽,汗濕的模樣反而更是俊美無儔。
廬瑾瑜大步走進來,拱手說:“卑將為主公帶來了捷報。”
“快呈!”魏滿立刻說。
很快便有從者將捷報呈上來,魏滿一看,哈哈大笑起來,說:“好!孤果然沒有看錯人,吳敇這小子,厲害的很!還有中郎將,果然才華過人!”
魏滿誇讚了吳敇與廬瑾瑜,眾人雖還沒看到文書,但也知道,絕對是大喜事。
果不其然,眾人傳看文書,上麵清楚的寫著,吳敇與廬瑾瑜一路勢如破竹,施壓陳仲路,最後將陳仲路逼迫在淮中的城池中,四麵八方已經打通,團團將陳仲路包圍了起來,斷絕糧草,隻等陳仲路水儘糧絕!
眾人一看,都是歡欣鼓舞。
廬瑾瑜拱手說:“主公,陳仲路已被包圍,還請主公移駕,親自坐鎮,將陳仲路這些僭越逆賊,一並擊潰!”
前線的仗打得差不多了,隻剩下這最後一哆嗦,魏滿這個驃騎將軍終於該出手了。
魏滿說:“好,孤也正有此意,元允,傳令下去,整頓大軍,並且通知城外駐紮的聯軍,不日開拔!”
夏元允立刻站起身來,應聲說:“是,主公!卑將敬諾!”
如此歡欣鼓舞的消息,令魏滿一時間都忘了廬瑾瑜乃是自己的“頭號情敵”了。
眾人散了會,魏滿滿麵欣喜的走出府署,就看到了前麵的林讓,不過林讓並不是往自己下榻的房舍而去,竟然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魏滿心中警鈴大震,那方向不是廬瑾瑜下榻的方向麼?
“魯州刺史!”
魏滿趕緊“大吼”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叫住林讓。
林讓果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魏滿,說:“魏公,可有什麼事吩咐?”
魏滿咳嗽了一聲,說:“你……你這是去哪裡?”
這個方向不是回房舍,也不是去藥房,魏滿心裡醋的很。
果然就聽林讓肯定說:“去找廬公子。”
魏滿:“……”在自己這個正宮麵前,就不知道委婉一點兒麼?!
魏滿深吸了兩口氣,說:“林讓,廬瑾瑜剛剛回來,你讓他歇歇,不若咱們……”
他的話還未說完,林讓便說:“廬公子受了傷,讓想去探看一番。”
“受傷?”
魏滿吃了一驚,說:“孤方才見他挺好,竟受了傷?”
魏滿這個人平日裡油滑輕佻了一些兒,但遇到正事還是很正經的,廬瑾瑜是替他去打仗的,受了傷,魏滿必然會擔心,便說:“那罷了,孤與你一同去看看。”
魏滿給林讓提了藥箱子,兩個人一並去找廬瑾瑜。
廬瑾瑜正在房舍,聽到有人敲門,便過來應門,有些驚訝的說:“主公,刺史。”
二人進了房舍,廬瑾瑜說:“不知二位尋瑾瑜,可有什麼吩咐?”
林讓說:“廬公子可是受了什麼傷?”
廬瑾瑜似乎有些吃驚,不過也是一轉即逝,說:“不瞞刺史,的確受了一些傷,不過是小傷,手臂脫臼而已。”
林讓了然的說:“廬公子的手臂,應該是習慣性的脫臼罷,長久以來,若是不仔細根治,以後或許練撫琴也是問題。”
廬瑾瑜可是個音律高手,他坐鎮指揮,一般不會親自上戰場,如果說不能動刀動槍,廬瑾瑜可能還不是很擔心,但不能撫琴……
林讓簡直直接戳在了廬瑾瑜的心窩子上。
廬瑾瑜便恭敬的說:“還請刺史多費心了。”
魏滿心裡頭有一個隱隱約約的想法,特彆的不成熟,但……
但他隱隱有些發酸,心想著下一句,林讓不會說……
林讓:“退衣裳。”
魏滿:“……”孤就知道!
魏滿就怕林讓給人醫病,退旁人衣裳,這個軍營中,沒被林讓扒了的,可能也就寥寥無幾的一兩個。
雖然在醫師麵前,連性彆都沒有,彆說大家都是男子了,但魏滿這個家屬還是很酸很酸的!
尤其林讓總是說廬瑾瑜俊美,廬瑾瑜最俊美,林讓要扒廬瑾瑜,自己能不酸麼?
魏滿臉上不好看,但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小家子氣,因此忍耐忍耐再忍耐,沒有立刻說話。
廬瑾瑜有些猶豫,林讓便挑眉說:“廬公子自己來,還是我來代勞?”
魏滿心裡默默吐槽著,還代勞,你必然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廬瑾瑜有些遲疑,看了一眼魏滿,林讓會意,對魏滿說:“去外間。”
魏滿:“……”憑什麼?!
你與你男神在舍中退衣裳,孤還要去外麵等著?
但魏滿還是沒說出口,灰溜溜一步三回頭的到了外間,氣哼哼的抱臂坐下來。
很快就聽到林讓的嗓音在裡麵響起,說:“果然是習慣性的脫臼,腫得很厲害,一定要好生調養,否則落下病根,陰天下雨便有廬公子受得了。”
魏滿心裡哼哼著,說話這麼溫柔,果然是在男神麵前,怎麼以前不見你這麼溫柔的對孤呢?
魏滿越來越醋,越來越醋,感覺自己都可以釀苦酒了,漂泊在汪洋的苦酒之中。
什麼時候,孤才能被林讓扒一次?
他正酸著,就聽到林讓的嗓音說:“廬公子忍一忍,可能稍微有點子疼,我幫你把胳膊複原。”
魏滿十分不屑,即在此時,突聽“哢吧!!”一聲脆響,緊跟著是廬瑾瑜“嗬——”的抽了一口冷氣。
魏滿心頭一顫,莫名一緊,頭皮發麻,突然不想被林讓扒了……
大軍很快準備開拔,繼續施壓陳仲路。
浩浩蕩蕩的大軍開向淮中,魏滿親自領兵,聯軍跟隨,吳敇得到了消息,帶兵立刻出來相迎,迎出很遠。
兩邊軍隊碰頭,吳敇騎在高頭大馬上,一眼就看到了廬瑾瑜。
他與廬瑾瑜親也親了,但是還沒說開,自從那日裡小孔明的姊姊來找自己說話,廬瑾瑜便不怎麼理會他了。
吳敇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與廬瑾瑜出來行軍,兩個人配合的也很愉快,非常默契,但問題是,但凡是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吳敇便感覺到一股尷尬的氣氛在彌漫,不停的彌漫,讓他幾乎不敢與廬瑾瑜說話。
廬瑾瑜回去漢東這幾天,吳敇又沒日沒夜的想他,心裡就跟揣了一隻毛兔子似的,怎麼也消停不下來。
如今見到廬瑾瑜,吳敇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覺得自己總算是活了過來,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吳敇趕緊催馬迎上來,拱手說:“主公,刺史!”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廬瑾瑜。
但是廬瑾瑜沒有看他。
林讓的目光在吳敇與廬瑾瑜身上轉了兩下,眼神冷漠到了極點,卻有一絲絲了然在裡麵。
兩邊彙合之後,就準備往營地而去。
吳敇立刻笑著對廬瑾瑜說:“瑾瑜,你騎我的馬……”
罷。
他們長途跋涉過來,都需要換馬,吳敇的話還未說完,那邊林讓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話,說:“廬公子,你的手臂受傷,不宜長時間騎馬,不若與我同坐輜車,如何?”
廬瑾瑜想了想,微笑說:“多謝刺史,那就恭敬不如聰明了。”
魏滿:“……”
吳敇:“……”
魏滿心想,什麼情況?林讓怎麼突然如此“殷勤”起來?
魏滿也想上子車,結果就被林讓趕了出來,冷淡的說:“一邊去,彆礙事。”
魏滿:“……”林讓他太放肆了!
魏滿小可憐兒一樣被趕出來,灰頭土臉的騎著馬跟在輜車旁邊,同樣表情的還有吳敇,兩個人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到了營地之後,吳敇便說:“瑾瑜,你是不是累了,我……”
他的話第二次沒有說話,林讓已經搶先說:“廬公子,隨我進營,先檢查一下手臂傷勢罷。”
廬瑾瑜點點頭,說:“好,刺史請。”
兩個人互相請著,便往林讓下榻的營帳而去。
魏滿:“……”
吳敇:“……”
吳敇一陣迷茫,已經被林讓打斷了兩次,總覺得今天刺史……怪怪的?好像針對自己似的?
魏滿也感覺到了,今天林讓不對勁兒!
兩個人不約而同,鬼鬼祟祟的跟上去,準備看看到底是什麼貓膩兒。
魏滿與吳敇扒在林讓下榻的營帳外麵,便聽到裡麵傳來林讓與廬瑾瑜的說話聲。
廬瑾瑜:“……疼,刺史輕一些。”
林讓:“這樣看不清,不若……廬公子全退掉,我再仔細看看?”
魏滿與吳敇同時頭皮發麻,吳敇是那個最先忍不住的,氣的肚皮都要炸了,立刻“嘩啦!”一聲,掀開帳簾子,直接衝了進去,一把拉住廬瑾瑜。
不等任何人開口,臉色嚴肅,聲音沙啞的說:“瑾瑜,跟我走,我有話與你說!”
他說著,不等廬瑾瑜答應,已經帶著人跑出了營帳,速度飛快。
林讓看和吳敇火急火燎的模樣,不由臉色淡漠的挑了挑眉。
魏滿一同走進來,醋的感覺自己的臉色都變成苦酒的紅黑色了,一把抱住林讓,說:“林讓,你這個大豬蹄子!”
林讓:“……”自從教會了魏滿一些“特彆”的詞彙之後,魏滿就學會了活學活用……
魏滿狠狠的親了林讓一下,說:“你總是纏著廬瑾瑜,說,是不是覺得他比孤俊美?!”
林讓淡漠的看著魏滿,說:“讓不纏著廬公子,廬公子也比魏公俊美,這是事實。”
魏滿:“……”沒、沒辦法聊下去了,林讓果然是大豬蹄子。
不是有句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或者愛屋及烏麼?
為什麼在林讓身上都不適用?
魏滿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說:“所以……你今兒個這麼反常,到底要做什麼?”
林讓奇怪的看著魏滿,說:“撮合,難道魏公看不出來麼?”
魏滿額角狂跳,說:“撮合!?”
林讓鎮定的點點頭,肯定的說:“撮合。”
鬼才看出是撮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插足呢!
魏滿摸著下巴說:“你不是說……男神和男神在一起才般配麼?”
上次魏滿想要給小孔明介紹自己侄女兒,被林讓拒絕了,他說男神和男神在一起才般配。
魏滿說:“這廬瑾瑜是你男神,但吳敇不是啊,你為何要撮合他們?”
林讓想了想,很鎮定的說:“男神和忠犬在一起,也很般配。”
魏滿:“……”忠、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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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安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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