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確,魏滿已經贏了一次,如果聯軍知曉,肯定會過來加盟,分一杯勝利果實,的確有這個道理。
但是聯軍是什麼?多股軍隊蹙在一起,才是聯軍,這些兵馬軍心不齊,就算大家蹙在一起,隻要時間一長,仍然可以“躺贏”。
武德眼看著這局麵,又看了看陳繼的表情。
陳繼自始至終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戰略方針有誤,因此謀臣們一說速戰速決,陳繼便十分歡心,臉顯喜色。
還說:“難得啊,各位與孤的意見竟如此一致。”
武德一看,那就什麼也彆說了罷,自己初來乍到,而且歸順陳繼都是為了保命,也不是長久的辦法,如今隻管點頭,不觸怒陳繼,見機行事,找機會逃跑為上。
陳繼的目光一轉,便盯在了武德身上,說:“武德剛剛效力於孤,孤嘗聽說將軍你驍勇善戰,用兵至奇,那這第一仗,孤就派你上陣,如何?”
武德心裡能不清楚?他派自己上陣,其實就是為了讓魏滿熬心,順便看看吳敇會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武德心裡有些哭笑,吳敇怎麼會對自己手下留情呢?
之前吳敇就不看好自己,如今自己悔婚離去,讓靈香郡主顏麵無存,若是見了麵兒,不但不會手下留情,反而會激發吳敇的鬥誌也說不定……
但武德不敢反駁,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是,武德領命!”
魏營幕府。
“武德歸順了陳繼?”
“陳繼的心也是夠大,武德都逃跑了這麼多次,他也敢要人?”
“武德在咱們這裡時日不短,知道不少軍機要務,他若是歸順了陳繼,可就麻煩了。”
魏滿聽著眾人小聲探討的聲音,眯了眯眼目,讓人把急報傳閱下去。
武德不但投靠了陳繼,而且似乎還準備幫助陳繼出兵,與他們叫陣。
魏滿看了急報,說:“元先生與龐先生昔日裡都在燕州供職,想必比我們更加清楚燕州的事情,二位先生不防先說一說。”
龐圖生怕元皓搶了自己的先機,因此立刻站出來,拱手說?:“主公,按照卑臣對陳營的了解,陳營雖輸了戰役,但陳繼絕不願意輸掉顏麵,因此他們很可能還會采取速戰速決的戰役。”
龐圖又說:“聯軍虎視眈眈,雖已經撤兵,但顯然還在觀察局勢,一旦有利可圖,必然殺回來幫忙,陳繼必然懼怕這樣的局麵,所以想要儘快憑借兵多糧足的優勢,對咱們迎頭痛擊。”
魏滿點點頭,說:“是這麼個道理兒。”
陳繼自負兵馬充足,糧食又多,而且魏滿戰線拉得很長,輜重消耗太多,這都對魏滿十分不利。
龐圖繼續說:“陳繼一旦速戰速決,這對我們是極為有利的優勢。”
魏滿消耗不起輜重,不如集中兵力,來一次狠的,也好一勞永逸。
龐圖的大方針是速戰速決,元皓早在陳繼營中,就提出了躺贏的說法,如今到了相反的魏營,自然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也同意龐圖的速戰速決。
魏滿便說:“這次陳繼出兵,非同小可,武德的底細咱們都清楚,這另外的先鋒,不知二位先生了解多少?”
武德歸降陳繼,陳繼到底不信任他,因此絕對不會讓他領兵,武德上麵還有先鋒。
這個先鋒是陳繼營中的中郎將,為人驍勇善戰,忠肝義膽,而且善於排兵布將,打仗不用蠻力。
名喚楊乂。
林讓說:“這個楊乂,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話倒是問到了點子上,龐圖看了一眼元皓,語氣頗為微妙的說:“楊乂的為人,這還要問元先生,昔日裡在燕州,元先生與楊乂關係那可是非同一般呢!”
元皓聽聞,看了一眼龐圖,站出來拱起手,說:“不瞞主公與刺史,昔日在燕州,卑臣與楊將軍,的確是莫逆之交。”
龐圖似乎是恩不屑,“嗤”了一聲,自顧自坐回席間。
林讓乍一聽楊乂這個人,其實有點想不起來是誰,不過聽元皓細細分析楊乂為人之時,突然想起來了。
怪不得楊乂與元皓乃是莫逆之交,這二人一文一武,似乎占不到什麼邊際,但是巧就巧在,二人都是降臣。
在元皓效力於陳繼之前,元皓與楊乂就是同僚了,二人都曾效力於原燕州牧。
後來龐圖建議陳繼奪下燕州,成功之後,陳繼便任用了元皓為彆駕,任用了當時的校尉楊乂,升職中郎將。
所以元皓與楊乂早就認識,而且早就是同僚,同時都成為了陳繼的降臣。
如今時移世易,這兩個好友,一個是魏營中的謀士,一個仍然留在燕州,準備兵戎相見。
林讓聽元皓這般說,便想起來了,這個楊乂,後來不是降了魏滿的那個大將麼?
就因著魏滿與陳繼的戰役,楊乂失利,被軍中詬病,一怒之下投了魏滿,後來成了魏營手下大將,屢立奇功,就連孔明先生也稱讚過楊乂的用兵才華。
林讓眸子動了動,雖還不到楊乂投效的時機,但若是能在這一仗,就把楊乂直接拉攏過來,必然事半功倍。
吳敇聽大家分析著,拍案說:“彆管那麼多,這一仗讓我來!好一個武德,我便讓他看看,什麼人是不能得罪的!”
林讓卻突然開口說:“吳少將軍稍安勿躁。”
林讓這般說,眾人都有些奇怪,不知刺史打得什麼注意。
大家都看著林讓,林讓對元皓說:“元先生最是了解楊乂……”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龐圖已經又“嗤”了一聲,像是漏氣兒一樣。
元皓轉頭去看他,龐圖便昂起腦袋,也轉過頭去,送給元皓一個高冷的後腦勺。
林讓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這楊乂可好拉攏?”
“拉攏?”
元皓顯然吃了一驚,說:“這……楊將軍忠肝義膽,雖是降臣,但似乎也不好拉攏。”
龐圖插話說:“這楊乂軸得很!刺史想要拉攏楊乂的話,怕是要去瀛河郡走一圈,將他母親的病治好才行了。”
林讓似乎抓到了重點,說:“治病?”
龐圖點頭說:“正是如此。楊乂的母親一直久病纏身,從未好過,旁人都說不是得了疫病,而是中了魔障,誰也治不好,一犯上病來,喘氣仿佛打鳴一般,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林讓越聽越是好奇,元皓說:“確有其事,楊兄為此事一直很是擔心,但請了許多醫者,都沒有辦法。”
林讓眯了眯眼眼睛,魏滿低聲說:“你不會真的想給楊乂的母親治病罷?楊乂是瀛河郡人,那瀛河郡乃在燕州管轄之內,陳繼的地盤子,你如何去得?”
龐圖也看出林讓認真上了,趕緊開口說:“刺史,方才卑臣不過一句頑笑話,刺史可萬物當真了去。”
林讓笑了笑,說:“不,我當真了。”
龐圖:“……”
散會之後,林讓就把元皓叫過來,準備再打聽打聽,龐圖一看這仗陣,隻恐怕自己多嘴,心中猶豫不定,準備也跟著元皓一起去見刺史。
元皓與龐圖二人往營帳而去,元皓突然站定,龐圖心神不寧,差點一下子撞在元皓背上,幸而即使刹閘,說:“你做什麼突然停下來?”
元皓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龐圖,說:“在下隻是有一句話,想問龐先生。”
“你快問!”
龐圖懶得跟他嘰歪,擺了擺手。
元皓便說:“楊大哥為人忠肝義膽,也從未得罪過龐先生,不知龐先生為何對楊大哥如此敵意?”
“敵意?”
龐圖“嗬”的笑了一聲,說:“他?他配麼?”
元皓看著龐圖,龐圖又說:“是你的錯覺罷,疑神疑鬼的,再者說了,如今你跟你的‘楊大哥’陣營不同,少為他說好話。”
龐圖說罷便要走,元皓攔住他,說:“便沒有其他緣故了?”
龐圖心中一凜,結巴的說:“什……什麼其他緣故?我不知道。”
他說著,推開元皓,直接進入了盟主營帳。
林讓與魏滿已經再等了,龐圖趕緊上前拱手,說:“刺史,這瀛河郡乃屬燕州之內,刺史若想拉攏楊乂,隨便派遣一個醫師過去,也就是了,何必自行前去呢?”
魏滿點頭說:“正是,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你若去燕州,必然凶險的很。”
元皓從外麵走進來,卻給大家拉後腿,說:“主公有所不知,這楊乂為人的確有些死板,若是主公與刺史想要拉攏楊乂,不親自前去,恐怕是無有可行之機的。”
魏滿幽幽的看了一眼元皓,不過元皓向來是個坦白人,根本不會看旁人眼色,瞪了也是白瞪。
元皓又說:“且楊乂之母的病情,十分古怪,素來複發無常,還有人傳言會傳染,楊乂遍尋醫師也無法根治,不知刺史……”
林讓淡淡的說:“未見到病患之前,我也沒有任何把握。”
魏滿一聽,這倒是好了,林讓沒有把握,卻要去陳繼的地盤子溜達,而且還要溜達到先鋒中郎將的眼皮子底下。
魏滿頭疼的厲害,他覺得自己最近頭疼病特彆容易犯,都是被林讓給氣的。
還說楊乂軸,他看林讓才是最軸的那個!
林讓向元皓打聽了一下,大約問了問病情。
龐圖一聽,知道刺史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便拱手說:“刺史,此去瀛河郡,凶險非常,龐圖請命,跟隨刺史。”
林讓搖頭說:“你昔日裡與楊乂一同供職,楊乂必然識得你,一起去反而不妥,更容易被認出來。”
“這……”
龐圖有些猶豫,自己不能去,元皓更不能去了,那誰能陪著林讓一起去?
林讓需要一個“小藥童”,幫忙打下手的,便說:“奉兒是最合適的,隻可惜奉兒如今也是出了名兒之人,叫他同去似不太好。”
林奉昔日裡是太醫令,名氣很大,帶著林奉一起去治病,很可能被人認出來。
林讓輕輕撫掌,說:“那就帶司馬越一同便是。”
司馬越患有先天性的早搏,經過林讓治療,已經比較穩定,雖這個條件無法手術根治,但如今隻要注意,便不會複發。
司馬越一直跟著林讓,多多少少學了一些醫藥的技術,是林讓的頭號小迷弟。
林讓說:“越兒辦事利索,又有功夫在身,再合適不過了。”
“合適什麼?”
魏滿立刻反駁,說:“就司馬越那三腳貓的功夫?孤不同意……再者說了,你讓司馬越與你去瀛河郡,伯圭必然不同意,到時候司馬伯圭鐵了心同行,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的確如此,司馬伯圭可是兵敗龐圖的主將,陳繼的眼中釘肉中刺,司馬伯圭若是一踏入燕州地界,絕對儘人皆知,到時候便是功虧一簣。
林讓冷淡的說:“弟控真可怕。”
魏滿:“……”
魏滿一拍案幾,說:“罷了,你若真想去,孤就陪你去便是。”
元皓與龐圖拱手,難得一致,說:“主公,萬萬不可。”
龐圖說:“如今戰況緊急,如果主公離開營地,被陳繼知曉,定然大舉進攻,到那時候豈不是自亂陣腳?”
魏滿舉起手來,打斷了龐圖的話,說:“這點子無需擔心,你二人守口如瓶便是,孤自有辦法,又不是第一次溜出去了。”
元皓:“……”
龐圖:“……”似乎聽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還以為隻有刺史不靠譜,原來主公也是如此,倒是絕配了。
魏滿端起威嚴的架子,說:“二位先生,今日之事,隻有二位知曉,如果一旦泄露出去,孤定嚴懲二位,可知道了?”
“卑臣敬諾!”
“卑臣敬諾!”
元皓與龐圖二人退出了營帳,龐圖狠狠的吐出一口氣,唉聲歎氣的說:“完了,這次是完了,若是主公與刺史有個三長兩短,我定然是死十回也不夠的。”
元皓算是鎮定的,說:“龐先生也不必如此,指不定刺史真的能將楊大哥母親的病治好,也能將楊大哥拉入陣營,那便是好事兒了。”
龐圖一聽,臉色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難看了,冷冷一笑,說:“楊大哥……是啊,你早就想拉攏你的楊大哥進營了。”
龐圖說罷了,又丟給元皓一個後腦勺,轉頭就走。
元皓一愣,隨即看著龐圖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
林奉在藥房配藥,聽仆役說主公尋自己過去,似乎是義父生了什麼病,讓他過去瞧瞧。
林奉一聽,著急的不行,趕緊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提了藥箱,匆匆便往主公營帳而去。
“主公,林奉求見。”
林奉在門外拜見,裡麵隻傳來“嗯”的一聲,林奉不疑有他,趕緊進入營帳。
“嘩啦!”一聲掀開營帳簾子,裡麵黑漆漆的,竟然沒有點燈。
林奉心中納罕,下一刻卻被人一把拽住,“嗬——!”的一聲,直接撞了個酸鼻。
“嘭!”
藥箱掉在地上,驚天動地的一響。
林奉被嚇得了一激靈,營帳中黑漆漆的,眼目還未能適應黑暗,根本看不清楚,拽住林奉之人已經低頭親下來。
林奉抬手要打,一個低沉帶著笑意的嗓音說:“怎麼,連主公也敢打?”
“薑、都、亭!”
林奉反應過來,惡狠狠的咬牙切齒的喊出來。
“噓——”
薑都亭一把捂住林奉,說:“這般大聲做什麼?小心旁人聽見。”
林奉說:“怎麼又是你?主公與義父呢?”
薑都亭幽幽一笑,說:“主公與你義父又私奔去了,叫咱們……好生守著主公營帳,務必弄出點響動來,彆叫旁人起了疑心。”
薑都亭說罷,又說:“林太醫你說,該弄出點什麼動靜才好?”
林奉被他弄得臉頰通紅,說:“你……你這狂徒。”
魏滿將主公營帳交給薑都亭,便帶著林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營地,往燕州的瀛河郡而去。
兩個人連夜趕路,天亮之後,開了城門,便隨著人流入城,找個店舍休憩一番。
兩個人要了一間房舍,魏滿下樓去吩咐舍人弄些熱水,他知道林讓愛乾淨,需洗漱一番才是。
魏滿親自端著熱水,從樓下上來,“吱呀——”一推門,便見到林讓正在整理包袱。
他將包袱展開,把裡麵的衣袍拿出來整理。
魏滿隻是看了一眼,差點把手中的盆子打翻,說:“林讓,這是……這是女裙?”
果然是女裙,就混在林讓一貫淡雅的衣袍之間。
林讓倒是十分坦然,順手將女裙拿出來,輕輕的撣了撣,說:“正是。”
魏滿說:“你帶女裙來做什麼?”
林讓還是十分坦然,說:“此去燕州,乃是陳繼的地界兒,自然要小心謹慎,帶女裙自然是喬裝改扮之用,以防萬一。”
魏滿登時笑起來,心中有些蠢蠢欲動,說:“那你快些換上罷,再往前便要出了孤的地界兒,你快換上,免得節外生枝。”
林讓纖細的手掌托著女裙,一臉奇怪的看著魏滿,說:“魏公何出此言呢?讓為何要換?這女裙,是讓為魏公準備的。”
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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