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受命(1 / 2)

奸臣套路深 長生千葉 22377 字 2個月前

林讓要去搗亂。

這是魏滿的第一反應……

果不其然, 林讓說:“武景昇對魏公多有不服, 一方麵送來盟約, 一方麵又兩麵三刀的拉攏陳繼,不給他一個教訓的話, 武景昇恐怕要上天。”

魏滿順著他的話說:“依你看, 如何給他一個教訓?”

林讓一臉輕鬆,很是淡然的說:“武景昇要結盟, 好,我們就跟他結盟, 魏公不防送去結盟的書信, 安撫武景昇, 降低楚州對咱們的戒心, 然後殺楚州一個措手不及。我倒要看看……他還怎麼成婚?”

吳敇一聽, 使勁拍了一下手掌,說:“是了!好法子!”

魏滿與廬瑾瑜卻挑了挑眉。

吳敇拉著小靈香, 一邊安撫, 一麵帶著人離開了幕府營帳, 魏滿與廬瑾瑜卻留了下來。

魏滿說:“你這招……會不會太損了一些?你確定隻是想要搗亂成婚, 而不是要了武德的命麼?”

林讓仍舊一臉淡然, 仿佛根本聽不懂魏滿在說什麼一樣。

廬瑾瑜說:“一旦我軍攻打楚州, 武景昇隻有三條路可選, 第一是死戰到底,第二是求和談判,第三……就是拉攏陳繼。”

魏滿點頭說:“前兩種可能, 無論如何婚事都會被攪黃,而如果武景昇選擇第三種可能,那麼按照陳繼的小心眼子,肯定會讓武景昇交出武德的項上人頭……”

林讓說:“那就看……武景昇自己的選擇了。”

結盟文書的事情,就交給廬瑾瑜來處理,廬瑾瑜文筆斐然,才華超群,寫一封結盟書是再合適不過的了,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等廬瑾瑜的結盟書寫好,魏滿便派人將結盟書送到楚州,同時還送去很多金銀珍寶,作為使者的禮物。

楚州,府署之內。

武景昇召見了魏營的使者,這魏營的使者不是旁人,正是能說會道的段肅先生。

段肅先生站在堂上,笑的十分恭順謙和,說:“我家主公特令小人奉上結盟書信,還請武公賞臉。”

武景昇見到魏滿巴巴的讓人送結盟書信來,心中登時得意起來,隻覺得魏滿是害怕自己與陳繼結盟,一起攻打魏軍。

因此武景昇並不多疑,反而心中十分沾沾自喜,心想魏滿小兒也不過如此,如今還有求於自己。

武景昇表麵上裝作很是親和的模樣,其實段肅先生早已經看穿一切。

段肅先生恭恭敬敬的說:“我家主公接到您遞來的結盟書信,十分歡心,馬不停蹄得便讓小人送來了結盟書信,往後我兗州、魯州、楚州結盟,必然攻克陳繼,百戰不殆!”

武景昇被段肅先生哄得團團轉,說:“魏營謀主說得太謙虛了,能與魏公結盟,也是老敝人的幸事。謀主,老敝人已經吩咐令人置辦宴席,為謀主接風啊!”

段肅先生趕緊婉拒,說:“這便不必了,十分有勞武公費心,小人還有軍命在身,要趕緊回去複命,將這則好消息告訴主公才是。”

武景昇本就是假客套,根本沒想著真的給段肅先生置辦接風宴,因此就順著他說:“即使如此,老敝人也不好勉強了。”

武景昇站起來,準備送送段肅先生,段肅先生走到門口,便請武景昇留步,自行離開。

武景昇站在府署的大堂門口,負手而立,目光幽幽的看著段肅先生離開的背影,麵上露出一個儘在掌控的微笑。

就在此時,突聽“踏踏”的腳步聲,有人從大堂後麵繞了出來,站在武景昇麵前,不正是武德麼?

武德拱手說:“主公。”

武景昇笑著說:“你都聽見了罷?”

武德點頭說:“聽見了。”

武景昇拍著武德的肩膀,說:“魏滿已經上鉤,咱們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看著魏滿與陳繼鷸蚌相爭!這次你做的很好,一封結盟書信就穩住了魏滿,好得很,好得很呢!”

“接下來……”武景昇笑著說:“你便安心準備婚事兒便是了。”

婚事……

武德一聽,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

武景昇想要把自己的外甥女許配給武德,武德也答應了,但他似乎始終不太願意。

武德麵色僵硬了一下,隨即很快恢複了正常,拱起手來,有些猶豫的說:“主公,有一件事情……您也知道,卑將出身窮苦,家族沒落,家中沒有什麼銀錢,實在是……實在是出不起這個聘禮錢,唯恐折煞唐突了郡主,所以……”

武景昇似乎早就料到武德會這麼說,擺擺手,十分慷慨大方的說:“無妨,無妨!孤看重的是你這個人的人品,有何關乎聘禮呢?再者說了,孤有的是銀錢,還需要你出這點子聘禮?孤這外甥女兒,雖不是孤的親女兒,卻十分貼心體己,勝似親女兒,你隻需要對她好,孤便安心了,其餘的,什麼也不需要!”

武景昇說到最後,大手一揮,豪爽異常。

他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武德也不好再糾纏,否則不給武景昇顏麵,自己也沒辦法在楚州繼續混下去。

武德拱起手來,說:“既然是如此……卑將也不好愧對主公的厚愛。”

武景昇拍著他的手,說:“對,這就對了,這些日子安安心心的準備婚事兒,魏軍那邊也消停了,陳繼那麵,孤儘量拖延,就等著魏滿與陳繼打起來,咱們從中謀利。”

武德勉強點點頭,等武景昇一離開,便麵色陰鬱,難看的厲害,轉身離開府署大堂,往自己下榻的房舍而去。

武德回了房舍,“吱呀——”一聲,自己掩上門。

他直接倒在榻上,四仰八叉的,望著屋舍的房頂,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心中安慰著自己,楚州郡主也挺好,雖沒見過麵兒,但好歹也是個郡主,聽說武景昇很是寶貝這個外甥女兒,自己娶了絕對不會吃虧……

這麼想著,武德閉上眼目,似乎陷入了睡眠之中。

就在他閉上眼目的一刹那,武德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小靈香的模樣,小靈香笑眯眯,蹦蹦跳跳追在自己後麵,嗓音甜甜的喊著:“叔叔!叔叔!”

叔叔……

武德猛地睜開眼睛,目光陰沉,沒有焦距,眸光不斷晃動著。

他慢慢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主公!主公不好了!”

“主公!武德將軍出事兒了!”

一個仆役快速跑入堂中,武景昇正在批閱文書,放下毛筆,說:“什麼事兒?”

仆役說:“武將軍突然病倒了!”

“病倒了?”

武景昇很是奇怪,說:“得了什麼病,請了醫師不曾?”

仆役回話說:“已經請府署之中所有的醫師大夫都去了,但是看不出是什麼病。”

武景昇更是詫異,說:“看不出是什麼病?孤的府署是白養活那些醫者的麼?連個病痛都看不出來?去,給我請醫者來,務必要在婚期之前,給武將軍治好!”

“是,是!小人這就去。”

仆役一打疊的應聲,快速飛奔出了府署大堂,準備去找醫師。

“武德病了?”

魏滿親自領兵,大軍開拔三萬,已經秘密向楚州而去。

此時大軍駐紮在野外,剛剛紮好營帳,探子已經過來稟報楚州之內的俱細。

魏滿有些詫異,這個武德竟然突然生病了,還是治不好的那種。

林讓淡淡的一笑,說:“生病?我看是心病罷?”

魏滿讓人去仔細打聽了打聽,誰也不知道武德得了什麼病,就是渾身疲軟,不能起身,纏綿病榻,也不發熱,也不寒冷。

林讓說:“這壓根兒就是沒病找病。”

魏滿笑說:“原是武德也不想成婚?”

他說著,將地圖展開在案幾上,眾人圍攏過來,查看楚州地形,為之後進攻楚州,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做準備。

吳敇蹙眉說:“魏公,主公,咱們這隻帶了三萬兵馬出來,能不能起到威震武景昇的作用?恐怕人數太少了罷?”

三萬兵馬都是從林讓身上出的,林讓是魯州刺史,經過陳仲路的淮中一戰,陸陸續續的收錄了不少兵馬,不說手底下有十萬兵馬,但好歹兵強馬壯。

此次出兵,林讓便自行調兵,不需要魏滿動手,魏滿的兵力還是集中對抗防禦陳繼,以免陳繼聽到了什麼風聲,再來個偷襲。

吳敇有些憂心,說:“我聽說,這楚州城中十萬大軍,兵強馬壯,咱們隻調配了三萬兵馬,是不是不夠看,若想圍城,恐怕……”

這年頭有十萬大軍,已經是了不起的事情,很多演義中都“吹噓”武景昇有幾十萬大軍,其實不然,武景昇手下的兵馬隻有十萬。

但這十萬,已經算是當時的重兵。

吳邗太守楊樾的老哥,擁兵自重十二萬,因此楊樾底子才如此硬氣,拿著老哥給他的三萬兵馬,成天得瑟,上躥下跳。

同理,武景昇的十萬兵馬,同樣震懾一方,令周邊不敢妄動。

如今他們來打楚州,楚州人家算是主場,而他們是客場,還隻帶三萬人馬,從天時地利上都討不到任何好處。

廬瑾瑜卻說:“長公子稍安勿躁,聽主公把話說完。”

廬瑾瑜說著,便看向林讓,似乎十分信任林讓一般。

魏滿一看,心裡酸丟丟,廬瑾瑜這般信任林讓,好像心有成竹,自己怎麼能輸了陣仗。

於是與廬瑾瑜“攀比”上,立刻說:“孤相信刺史。”

林讓淡淡的說:“雖武景昇近些年來威望極高,但是各位仔細分析一下楚州就知道,這楚州十萬兵馬,被偷襲之時,能主動出擊的,最多兩萬,不能再多了。”

吳敇震驚的說:“兩萬?!”

林讓點頭說:“武景昇是怎麼得到楚州的?”

一說起這個,魏滿便冷笑了一聲,說:“能怎麼得到的?還是從孤手中鑽了空子。”

當年林讓還“在世”的時候,大家一起會盟,準備討伐佟高,魏滿做了盟主,原楚州刺史一直“蹦躂”,自傲自大,不聽指揮,後來魏滿找了個轍,直接把楚州刺史給斬了。

楚州兵馬瞬間全部歸降魏滿,擴大了魏滿的勢力。

那之後,遠在京城的佟高聽說了這件事情,他知道如果魏滿掌控了楚州,那麼對自己非常不利。

便派武景昇“上任”楚州。

在這個年代,一個州郡有地方官,其他勢力又派來地方官“代替”的案例比比皆是,小孔明的叔父不就是這樣,當年陳仲路還派了其他人去接管魯州,也是如此。

魏滿當時在做盟主,無瑕到楚州去赴任,如此一來就給了佟高空子。

佟高派出了武景昇接替楚州,武景昇趁亂來到楚州,紮根楚州,掌控了整個楚州。

佟高亂結束之後,武景昇本是佟高“黨派”,要被群起攻之的打擊,但是武景昇是個聰明人,立刻花重金進貢小皇帝,成為了皇室的擁護者。

那時候京城很亂,小皇帝正忙著肅清佟高的餘黨,因此一旦有歸降的,小皇帝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得過且過了。

武景昇得以求存,仍然紮根在楚州。

說起這個,魏滿便心中不滿,武景昇分明是從自己手裡挖出來的肉,也難怪他們不和。

林讓說:“武景昇接管楚州,但他自己並非楚州人。”

魏滿點頭說:“的確如此。”

林讓又說:“楚州十萬大軍,有自己的派係,這些重兵,看似是楚州兵馬,但是實際上都不聽從武景昇的調派,在緊急關頭,能調派的兵馬,最多不超過兩萬,在我估計的話,一萬多一些。”

吳敇一聽,拍手說:“如此一來,咱們發兵三萬,已經是碾壓了。”

林讓點頭說:“正解,而且據我所知,這楚州最大的派係,可是主張投降咱們的派係,一旦武景昇的地位發生了動搖,拿下楚州,指日可待。”

魏滿笑著說:“看來,報仇的時候到了……郡主成婚的事情,必然調派很多人手,到時候咱們便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武德病了,一連病了好幾天,眼看著婚期將近,武景昇便親自過來探病。

武景昇走進屋舍,武德躺在榻上,見到武景昇來了,立刻掙紮著要起身,哪知道“嘭!”一聲重重的摔在了榻上。

武景昇不動聲色,扶著武德,口中說:“這是怎麼的?病了便不要起身,好生歇養著。”

武德嗓音沙啞,虛弱到了極點,說:“多謝……主公……”

武景昇笑了笑,說:“謝什麼?我們都是一家子,這點子小事兒還要謝來謝去的?”

“不過……”

武景昇話音一轉,說:“你可要快點好起來,這婚事馬上就要近了,你若是不好,孤也隻能……讓人扶著你、架著你成婚了。”

武德一聽,目光一凜,看向武景昇。

武景昇的眼目半眯著,盯著武德,語氣彆有深意的說:“武德啊,你是個聰明人,不然孤也不會叫你來與孤的外甥女成婚,這是好事兒,往後大好的前程等著,千萬彆為了一時意氣,錯失了良緣啊。”

他說著,還拍了拍武德的手背。

武德果然沒什麼病,不過是在裝病罷了,但是顯然武景昇已經看透了武德,而且擺明了不想讓他鑽空子。

武德也是個聰明內明之人,武景昇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如果他再不答應,恐怕會惹麻煩,引火燒身。

武德便說:“主公特來探看,卑將感恩戴德,這什麼病,怕是都馬上要好了。”

“那是最好的。”

武景昇笑著說:“那你好生養病,孤便不打擾了。”

武德想要送武景昇,武景昇按住他,說:“彆起來彆起來,好生歇養,咱們馬上都是一家人了,彆拘這個禮兒。”

武景昇探病之後,武德果然就好了,如果再裝病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也隻能好了起來。

婚期一天天將近,很快便到了成婚當日。

宴席規模不小,雖郡主乃是武景昇的外甥女兒,不過武景昇很是重視,因此喜宴隆重非常。

武景昇來到喜宴,一群人立刻圍上來賀喜。

“恭喜主公!”

“大喜啊主公!”

“恭喜恭喜,武將軍一表人才,果然是良胥之選,主公慧眼啊!”

大家奉承著武景昇,武景昇也十分歡心,左右看了看,說:“武德呢?”

一個仆役回話說:“回主公,武將軍還未出現。”

“什麼?”武景昇蹙眉說:“都這個時辰了,還未出現?快去找人來,彆叫旁人看了笑話,這麼沒有規矩。”

武德這個新郎官一直沒有出現,武景昇便命人去尋。

仆役連滾帶爬的跑去找武德,武景昇則繼續在宴堂應酬。

因著這場聯姻,其實就是為了確定武德的陣營用的,是為了武景昇套牢武德,雖規模不小,但都是“內部”參加,為了不讓魏滿和陳繼起疑心,所以武景昇沒有請任何外人。

武景昇被眾人包圍著,奉承著,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容,那笑容越來越僵硬,越來越掛不住。

武景昇低聲說:“武德還沒來麼?”

仆役說:“已經派人去找了,還未歸來,請主公稍待。”

“稍待什麼?!”武景昇壓抑著憤怒,說:“快,立刻去把人給孤抓回來!”

“是是。”

又一個仆役跑出去“抓人”,結果還沒跑兩步,就聽到有人大喊著:“主公!主公!”

剛才去請武德的仆役跑了回來,麵色焦急的大喊著:“主公,武將軍……武將軍……”

武景昇就怕他大喊“武將軍逃婚了”,武德逃跑可是熟練技能,而且也有逃婚的前科,武景昇能不害怕麼?

仆役大喊著:“武將軍受傷了!”

“什麼?受傷了?”

“這大喜的日子,跑去哪裡受傷了?”

“武德到底怎麼回事兒?”

眾人立刻喧嘩起來,宴堂中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武景昇氣怒的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仆役回話說:“武將軍今日白天去附近巡邏,不慎跌落馬背,因此受了傷,手臂骨折,醫師正在為其包紮呢。”

去巡邏?!

武德馬上就要成婚了,成為武景昇的上門女婿,結果還去巡邏?

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