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就巡邏,還摔斷了手臂,更是沒事兒找事兒。
武景昇臉色氣得鐵青,說:“去,把武德找過來,隻是手臂受傷了而已,並無大礙,良辰吉時馬上就要到了,彆錯過了時辰。”
“是。”
武景昇是鐵了心要讓武德當“自己人”,再一次派人去請。
武德手臂受傷,醫師正在包紮,仆役便走進來,說:“武將軍,主公有請,說良辰吉時馬上便要到了,請您萬勿錯過。”
武德一陣苦笑,心想武景昇也是執拗,也怪自己,竟摔斷了手臂,而不是腿。
武德的手已經包紮固定,站起身來,說:“好,這就去。”
可謂是千呼萬喚,武德終於肯“拋頭露麵”,臉上掛著擦傷,手臂綁著傷布,一身狼狽,甚至衣袍上還帶著血跡,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武德來了……”
“這算什麼新郎官?”
“成婚見血呐,太晦氣了。”
“武德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馬上要成婚了,還去巡邏什麼?”
“你不知道?我聽說武德心裡有個念念不忘的舊情人兒,因此不願意與郡主成婚。”
“我也聽說過,是魯州的靈香小郡主。”
“那靈香郡主,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兒,怪不得武德看不上咱們郡主呢。”
眾人竊竊私語著,那聲音越來越大,武景昇自然聽到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如今若是不成婚,豈不是自己的外甥女兒比不過魯州郡主?
武景昇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最要的就是顏麵兒。
武景昇皮笑肉不笑的說:“好了,賢婿,彆耽誤時辰了,馬上就要到良辰吉時,快快準備罷。”
武德沒有說話,抿著嘴唇,咬緊後牙,似乎要做一個決定。
就在此時……
“報——!!”
一個急匆匆的嗓音突然衝破雲霄,“嘭!!”一聲,士兵衝破府署大門,倉皇的從外麵跑進來。
大喊著:“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
“魏滿!”
“魏滿打過來了!”
武景昇一聽,震驚的說:“什麼?!不可能,萬不可能!”
士兵“咕咚!”一聲,還沒跪在地上,倒是手忙腳亂的摔在地上。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啊!魏滿與魯州刺史親自領兵,殺到府署城門下!”
宴堂中這麼多人,聽到魏軍殺來的消息,一時間人心惶惶。
“魏軍殺來了?”
“魏軍不是和咱們訂立了盟約麼?”
“圈套!咱們中計了!”
“報——!!”
就在眾人慌亂之時,又有士兵倉皇跑來,大喊著:“主公!不好了!魏軍已經將咱們城池包圍,準備攻城了!”
“報——!!”
接二連三的是急報傳來:“主公,已經有楚州的郡縣聽說魏軍打來,想要投降了!”
“報——!!”
“魏軍三萬人馬,已經列陣完畢,叫陣攻城了!!”
“怎麼辦啊主公!”
“主公,快想想辦法啊!”
“魏軍三萬兵馬,咱們能組織起來的絕沒有這麼多罷!?”
“這下子完了!”
“完了……”
武景昇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奈何突然土崩瓦解,分崩離析,瞬間變成泡影。
他年紀大了,耳朵裡聽著“報——”的聲音,還有眾人竊竊私語著“完了完了”,登時腦海中“嗡——”的一聲鳴響。
“主公?!”
“主公您怎麼了!”
“主公摔倒了!快叫醫師!”
“醫師——”
武景昇一句話都沒說,竟然直接一個不穩,栽在地上,雙眼一番,暈了過去。
眾人手忙腳亂的接住武景昇,慌忙去叫醫師來查看。
武景昇年紀本就大了一些,竟然被“嚇得”病重,整個人混混沌沌,一蹶不振。
武景昇有兩個公子,本是大兒子準備繼承武景昇的衣缽,按理來說,長子如父,武景昇突然不行,大兒子肯定要掌控大局,對抗魏軍的。
但是奈何武景昇年紀大了之後,聽信了枕邊風兒,因此又開始寵愛二兒子,大兒子為了保命,這些年低調了很多,上任了郡太守,還未能趕回來。
而小兒子向來是個主張投降,害怕魏滿的主兒,此時也不能接受大任。
武景昇迷迷糊糊的,看著四周一片混亂,便招手說:“武德……武德……”
武德趕緊來到武景昇病榻便,十分恭敬的跪下來。
武景昇虛弱到了極點,有的時候說話都不清楚,說:“你與……你與魏滿有些舊交情……一定……一定要穩住楚州啊!”
武景昇竟然將楚州暫時交給了武德,這一反應讓眾人有些出乎意料。
其實武景昇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雖他有兩個兒子,但大兒子出門在外,二兒子沒什麼能耐,生性懦弱,又是主張求和的派係,如果將楚州此時交給了二兒子,必會立刻投降,喪失主動。
武景昇也是無奈之舉。
武德則是欣喜若狂,麵上卻悲痛欲絕的哭泣說:“主公!這等重任,如何能落在武德的肩膀上,武德無德無能,實在不能擔起重任啊!”
武景昇隻是擺手,話都說出來,瞬間又陷入了昏迷。
武德可謂是嚎啕大哭,與此同時嚎啕大哭的,自然還有武景昇的次子。
掌管楚州的權利,被一個外人奪了去,他能甘心麼?
武景昇的兒子十分不服氣,指著武德鼻子,說:“你算什麼東西?不過一個上門的贅婿,我武家的一條狗罷了!”
武景昇已經昏迷過去,武德慢慢站起身來,眼角還掛著眼淚,眼眶還一片通紅,眼神卻冰冷異常,淡淡的看了一眼武景昇的次子。
武德嗓音低沉,與方才痛哭之人判若兩人,十分威嚴的說:“主公臨危受命,在這個時候將楚州交與本將來管理,自有主公的意圖,本將雖愚鈍,但也不能辜負主公一片苦心,若有不服者,立刻拿下,待到主公清醒之後,請主公親自發落。”
武景昇將楚州暫時交給武德,這事情大家有目共睹,而且印信也已經在武德的手中,眾人不敢執拗什麼。
再者說了,如今魏滿兵臨城下,誰想要趟這趟渾水?
武景昇的次子也不敢執拗了,十分不甘心的瞪著武德。
武德朗聲說:“大敵當前,無法顧及兒女私情,該當以家國為重,今日婚事作罷。”
他這麼一說,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武景昇一昏迷,武德便作罷了婚事,之前又是沒錢,又是生病,又是受傷的,看來一開始便打定主意,不想成這個婚。
武景昇的次子不服氣,說:“既然你暫時掌管楚州,那如今魏滿兵臨城下,你該當如何?!”
武德眯了眯眼目,說:“放心……我自有辦法。”
魏營。
楚州府署城池外,魏滿令大軍紮營。
謀士原攸匆匆趕來,說:“主公,楚州有人求見。”
魏滿說:“哦?是什麼人?”
原攸似乎有些遲疑,看了一眼蹲在一邊,正在與小蠻頑耍的靈香郡主,說:“是……武德。”
小靈香果然瞬間抬起頭來,看著原攸。
林讓就在一邊,聽到說話聲,也看了過去。
這次進攻楚州,帶上小靈香,自然也是林讓的意思。
林讓準備叫小靈香親自“踢館”,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
魏滿蹙眉說:“武德?他還敢來?”
原攸說:“說是來談和的。”
林讓說:“武德帶了多少人?”
原攸回答說:“一個人也沒帶,隻身前來。”
魏滿哈哈一笑,說:“這武德,還是老樣子,看起來恭恭恪恪,實則裡猖狂至極!好……若是孤不見他,倒顯得被他嚇了去,把人請到幕府罷。”
“是。”
武德被引到了幕府營帳,也不坐下來,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
“嘩啦——”
營帳簾子被打了起來,魏滿一身黑甲,身披猩紅血絨披風,手搭在腰間寶劍之上,大跨步從外麵走進來,後麵跟著一身長袍的林讓。
武德趕緊拱手說:“魏公,魯州刺史。”
他說著,話音突然一頓,因著這二人身後還有人跟隨一同入內。
那人身材嬌小,身量不高,纖細的厲害,麵若桃李,膚色瑩白,一雙黑而亮的大眼睛,整個人看起來靈動剔透,說不出來的靈氣。
正是小靈香!
小靈香隨同一起走入,武德說話聲明顯斷了一下,這才拱手,依舊恭敬的作禮,說:“郡主。”
林讓是特意帶上小靈香的,小靈香看到武德手臂打著傷布,立刻著急的就要撲上去。
隻不過她還未開口,已然被林讓“撈住”,拽過去坐了下來。
魏滿笑了笑,噙著一個不怎麼誠意的笑容,說:“聽說武將軍病了,怎麼?如今一見,卻不是病了,反而傷了?這成婚的大喜日子,又病又傷的,忒不吉利了一些。”
武德眼眸一轉,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小靈香,立刻謙和的說:“魏公有所不知,這婚事……其實早就作罷了。”
小靈香一聽武德開口,瞬間便歡心了起來,使勁揪了揪林讓的袖子。
林讓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小靈香,心想著小靈香也太好哄了,武德一句話,看把她歡心成什麼模樣兒?
愣是比自己哄魏滿還得心應手?
魏滿沒來由被林讓看了一眼,總覺得林讓的眼神……
奇奇怪怪的。
林讓“按”住小靈香,淡淡的說:“成婚與否,那都是武將軍的私事兒,我們也不好議論。”
武德眼看林讓並不接詔,隻好乾笑一聲。
林讓又說:“武將軍臉色不好,恐怕還病著,需不需要本刺史替你把把脈,尋尋病根兒?”
武德說:“不敢勞煩刺史……其實今日武德叨擾,是作為楚州的使者,與魏公、刺史,談和的。”
“談和?”
魏滿冷冷一笑,說:“楚州無有誠意,一方麵與孤聯盟,一方麵卻示好陳繼,如此兩麵三刀,背信棄義,還有什麼可談和的?從你們嘴裡談出來的話兒,還有什麼可信之處?”
武德誠懇的說:“是是,魏公所言甚是,是我們欠妥。”
武德的態度是一百二十分的好,立刻承認錯誤,說:“但眼下大局當前,陳繼野心勃勃,魏公為人主分憂,為天下解圍,又怎麼能把心思,勞煩在我等不足為奇的小人身上呢?”
魏滿聽他恭維,又是冷嗤一聲,說:“武德啊,幾日不見,你的辯才倒是更為淩厲了。”
武德說:“小人隻是就事論事罷了。的確如此……楚州一方麵與魏公您結盟,另外一方麵又向陳繼示好,是我們不應該,但請魏公念在楚州弱小,夾縫求存的份兒上,放楚州一馬,小人今日給魏公透一個底兒,楚州是萬沒有與陳繼聯盟的意思,隻不過搪塞周旋罷了。”
“搪塞,周旋。”
林讓突然開口,還輕笑了一聲,這一聲笑意讓武德心中發緊,隻覺林讓便要發難。
林讓冷漠的說:“於武將軍,什麼都是搪塞周旋,投靠陳繼,是無奈保命的搪塞周旋,倒戈楚州也是謀劃前程的搪塞周旋,至於……同意靈香郡主的婚事,也是搪塞周旋。”
他這麼一說,武德心裡“咯噔”一聲,目光立刻看向小靈香。
小靈香方才還因為武德不與楚州郡主成婚而歡心,果然因著林讓的一句話,臉色登時差了起來,看著武德的目光,也不那麼熱絡了。
林讓可謂是一言中的,一箭穿心,武德的那些小心思登時無處遁形。
武德眼眸晃動,說:“魏公與刺史都是明眼人,因此武德鬥膽,明人麵前不說暗話,如今魏公討伐燕州,正是重中之重的時刻,楚州橫插一杠,的確是楚州不該,如今楚州刺史病重,昏迷不醒,已經將大權交由我手裡,我可以保證,隻要……楚州刺史一天不醒,楚州便一天不是魏公與刺史的敵人,不會妨礙二位討伐燕州的大計……”
“再者說。”
武德頓了頓,繼續說:“魏公出兵三萬,的確可以席卷楚州,但楚州郡縣如此之多,魏公想要一口吞下,若放在平日裡再容易不過,但偏偏是對抗陳繼之時,魏公也不想前線打仗,後線叛變,不是麼?”
武德說著,舉起手來,說:“武德可以對天發誓,隻要魏公放楚州一馬,楚州定規規矩矩,絕不反悔。”
武德這軟硬兼施,不得不說還有些魄力,竟然在魏滿麵前說一些“硬話”。
但是武德說得對極。
雖然林讓的三萬兵馬,足以打敗楚州,但楚州實際兵馬十萬,鎮壓一時,還有後續的各種工作,包括派係、百姓等等,都需要投注精力。
眼下絕對不是與楚州硬剛的時機。
魏滿盯著武德,眯了眯眼睛,久久沒有說話,隨即一拍案幾,站了起來,說:“武德,你很有才華,也有些小聰明,但希望你的小聰明不要毀了自己……站對陣營。”
他說著,拍了拍武德的肩膀。
武德聽到魏滿這話,立時抬起頭來看著魏滿,眼中欣喜若狂,魏滿雖沒有直麵答應武德,但是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不打算繼續和楚州過不去。
其實魏滿壓根兒就沒打算跟楚州過不去,雖他與武景昇有過節,但不能影響大局麵,魏滿可不是得不償失之人。
武德連忙拱手說:“多謝魏公!”
林讓站起來,對武德說:“不,是我們要謝謝你。”
武德一時間有些迷茫,林讓淡淡的說:“香兒年輕不懂事兒,這亂花漸欲迷人眼,難免被蒙蔽,是武將軍大義,主動悔婚,省了我們不少事兒,自然是我們要謝武將軍才是。”
武德一聽,臉色青青白白,變化莫測。
林讓說:“廢話勿說,既然是來談和的,簽下盟書罷。”
武德也沒有廢話,魏滿立刻讓原攸拿來盟書,雙方敲定,蓋上雙方的印信。
林讓拿起盟書來,對武德笑了笑,說:“是了,險些忘了恭喜武將軍,暫時掌管楚州大權,這麼大的喜事兒,想必這個消息,不日便會傳到燕州陳繼的耳朵裡……陳繼的心眼子,可比我們魏公要小的多,自求多福罷。”
武德想要說些什麼,林讓已經開口說:“不送。”
武德隻好拱手作禮,轉身走出幕府營帳,離開魏營。
小靈香似乎有些舍不得,但並沒有追出去。
林讓把盟書往案幾上一扔,說:“有些人雖有才識魄力,但注定是個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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