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滿蹙眉說:“你是從玄陽逃出來的, 現在京城裡的情況如何?”
武和說:“玄州軍已經被衛將軍收買了, 玄陽城的軍備權都在衛將軍的手裡……這佟成, 完全就是當年的佟高,而且他不需要從地方開大軍進城, 他本就在城裡,勢力不容小覷。”
武和想了想,又說:“且……佟成因著怕地方軍, 所以安排了很多守兵, 探子是一個也進不了城。”
林讓說:“如此嚴防死守, 想要救援武公, 似乎是不可能的。”
他這麼一說,武和的臉色登時蒼白起來, 似乎有些激動, 掙紮起身, 說:“求你們……求你們救救我父親……”
魏滿看向林讓, 林讓還有後話,不緊不慢的說:“按照常理來說,武公子逃出玄陽,佟成的戒心更會提升,玄陽城的兵防隻會增加, 不會減少, 如此一來,我們想要混入玄陽,是不可能的。”
武和這麼一聽, 隻覺心裡仿佛墜了一塊大石頭,沉入了無底深淵。
林讓話鋒一轉,說:“因此……咱們需要用不按常理的法子。”
武和怔愣的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林讓。
武和生得可以說是玉樹臨風,若是放在現代,妥妥的可以出道兒,長相精致,辨識度也高,絕對是大紅大紫的類型。
偏生他才從玄陽城逃出來,被關在牢中這段時日,難免受過一些酷刑,因此顯得異常憔悴,令人生出一股強烈的保護欲來。
尤其是這呆呆的模樣兒,看起來仿佛是個無害的小貓兒一般,迷茫的瞪著大眼睛。
林讓沒忍住,突然伸手過去,一臉嚴肅,滿麵冰霜的捏了捏武和的臉頰。
武和:“……”
魏滿:“……”
武和完全沒反應過來,隻覺自己的臉頰被捏了捏,也不疼也不癢的,因此還沉浸在詫異之中,不按常理的法子,是什麼法子?
而魏滿則是頭疼,趕緊拉住林讓的手,不讓他捏咕旁人。
武和反應過來,連忙說:“是什麼法子?”
林讓淡淡的說:“我軍就在玄陽城不遠駐紮,但玄陽城仿佛銅牆鐵壁,如果沒有探子,就無法知曉城內的舉動,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兩眼一抹黑,豈不是大忌?因此咱們必須派人潛入玄陽城,一方麵可以摸清楚佟成的底細,早做應對,另外一方麵,也能打探情況,伺機救出武公。”
魏滿說:“孤的確是想派探子細作進城,但是幾次三番都未成功,全然被發現,無一例外,你可有什麼好法子?”
林讓點點頭,說:“自然,有個好法子。”
魏滿見林讓微微笑起來,隻覺情況不對勁兒,這法子恐怕不是很麼好法子,而是餿掉的法子!
林讓說:“如果我們不能派遣探子進城,為何不讓佟成親自請探子入城?”
魏滿奇怪的說:“親自請探子入城?怎麼個請法?”
林讓淡淡的說:“被抓進去。”
“什麼?!”
眾人全都吃了一驚,被抓進去?
這的確是個入城的法子,但是實在太被動了罷?
武和斷然說:“萬萬不可,佟成心狠手辣,他雖看起來正直,但野心勃勃,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若是有人被他抓住,彆說是做探子了,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
魏滿點頭說:“正是如此。”
林讓卻說:“因此,這個被抓之人,必須位高權重,而且有利用價值,佟成遇到他會欣喜若狂,歡喜到根本不忍心殺他……”
有這樣一個人“落網”,佟成絕對不會殺他。
林讓說罷了,抬起纖細的手指來,點了點自己的心口,說:“你們眼前,就有這樣一個人。”
魏滿登時沉聲說:“不行!孤不同意!太冒險了!”
其餘人等一聽,也全都勸阻,魏子廉說:“刺史,萬萬不可啊,你如是落入佟成之手,指不定受什麼樣的折磨!你這身子骨決計禁不住的!”
武和說:“這太鋌而走險了,和雖想救出父親,但也不能再搭一條性命啊!”
魏滿說:“再者,你就算是進去了,又怎麼能傳出消息來?到時候孤又要怎麼把你撈出來?”
林讓麵對眾人的否認,倒是遊刃有餘,說:“這就不必魏公費心了,我自有辦法救出武公,且讓佟成成為眾矢之的,受人唾棄,魏公等人在外接應便可。”
他說罷了,頓了頓,又說:“等佟成失勢之後,魏公便可攻打陳繼,隻要在外製造混亂,到時候趁機接應於我,便可將我從玄陽之中撈出來。”
魏滿聽了還是不放心,話雖是如此說,但林讓一個隻會醫術,從來不習武之人,隻身成為俘虜進入玄陽城,實在太冒險了。
魏滿沉聲說:“你隨孤來,孤有話與你說。”
魏滿率先離開營帳,走出去,林讓跟在後麵,也跟著出去。
二人來到營地偏僻的空場,魏滿這才回過神來,臉色擔憂到了極點,說:“林讓,你到底怎麼想的,為了武安?非要進入玄陽城,這太冒險了!”
林讓搖頭,十分冷淡的說:“雖是去營救武公,但並非為了武安。”
“那是為了什麼?!”
林讓輕笑了一聲,說:“為了你啊,阿滿。”
魏滿聽到他這一聲輕歎,登時如鯁在喉,不知怎麼的,竟然被噎了一下。
為了……孤。
林讓說:“人主駕崩,朝廷已經沒有正經的武氏血脈,如果你能成功救出武安,又救了他的兒子,依照武安的性子,絕對會承你的情,不參與即位的戰爭,魏公距離天下大統,隻有……一步之遙。”
魏滿的心思仿佛是滾熱的油,“劈裡啪啦”的迸濺起來,他從未說過自己想要成為皇帝,但林讓似乎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