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便聽到“咳!”一聲,輕微的咳嗽聲。
“爹!”
武和立刻發現了武安的反應,趕緊驚喜的說:“爹!爹您醒了?!”
武安躺在榻上,眼睫顫抖了一下,胸腔也開始鼓動起來,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有力,慢慢掙開了眼目。
第一眼就看到了寶貝兒子紅彤彤的眼眸,紅得像兔子一樣,眼眶腫得像桃花一般,眼神委屈的也不得了。
武安剛剛醒來,還有些頭暈,看到兒子,虛弱沙啞的說:“和兒……快,讓爹來看看。”
武和趕緊湊過去一些,握住武安的手,說:“爹,太好了,您沒事兒……嚇死和兒了,嚇死我了……”
武安見他又哭起來,趕緊安慰說:“無事,為父無事,乖和兒,彆哭了,哭的為父心疼死了。”
魏滿一看這場麵,怕武和“記恨”林讓,便咳嗽了一聲,說:“多虧了魯州刺史,給武公想到了假死的法子,這才讓你父親逃離了佟成的毒手。”
武安也說:“刺史足智多謀,武安十分感激。”
武和聽父親這麼說,趕緊站起來,對著林讓“咕咚!”就雙膝拜了下來,叩頭說:“刺史大恩大德,不僅救了我,還救我父親,武和粉身碎骨也無疑為報!”
林讓見武和跪下來,便微微彎腰,似乎想要扶武和起來,不過手到一半,沒有去扶武和,反而托住了武和的下巴。
武和眼睛還掛著淚珠兒,哭得籲籲,麵頰蒼白之中透露著一股羸弱之美,說不出來的俊美精致,仿佛是娃娃一般。
武和也有些奇怪,順從的抬起頭來,淚眼汪汪的看著林讓。
魏滿一見著場麵,趕緊拍開林讓的手,說:“你做什麼?”
林讓說:“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武公子哭起來著實好看。”
魏滿:“……”他記得以前武和不是情敵來著,怎麼林讓的口味說變就變呢!
魏滿拉著林讓,不讓他去看武和,對武安說:“武公好生歇息罷,我們先出去了。”
“等一等,魏公留步。”
武安掙紮著要坐起身來,武和去扶他。
武安看著魏滿,說:“武某本就不是做人主的料兒,也不願為佟成助紂為虐,如今佟成已死,武某也老了,這麼多年朝廷爭鬥,早就看夠了,正好武某在眾人心目中已經成為了一個死人,便不要再活過來了……”
他說著,頓了頓,說:“魏公宏圖大誌,是武某所不能及,武某願推舉魏公為天下之主!”
武安的意思很明顯了,他不想繼續做這個傀儡皇帝,而且願意助力魏滿成為皇帝。
佟成的女兒根本沒有懷上龍種,武安又不想趟這趟渾水,如今天下裡已經沒有武家正統,武安又受了魏滿如此恩惠,再加上他知道魏滿的實力,就算自己野心勃勃坐上了皇位,很可能也是內憂外患的場麵。
還不如做個聰明人,擁戴魏滿。
魏滿一聽,心中熱血沸騰,眯了眯眼目,口中卻謙虛的說:“誒,武公言重了,魏滿何德何能呢?”
武安拱手說:“魏公才智天下少有,兵法神通,又安定了陳仲路、陳繼和佟成的叛亂,乃天下之楷模,還請魏公順應天意。”
魏滿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武公先養傷,咱們……從長計議。”
魏滿成功進入京城,並且並吞了陳繼的兵馬。
雖陳繼的兵馬也沒多少,所剩無幾,但是燕州陳繼到底有些名聲,魏滿並吞了陳繼的兵馬,那名聲瞬間便不一樣了。
魏滿好幾日未見林讓,生怕他受了酷刑,兩個人到了下榻的宮殿,又好生檢查了林讓好幾遍。
林讓說:“恭喜魏公,馬上就要成為天下之主了。”
魏滿有些感歎,拉著林讓的手,說:“其實……孤根本沒想過能有這樣一天……”
的確如此,如果按照既定的軌跡,魏滿根本不能稱帝,他連封國公都會遭到旁人的反對。
魏滿又說:“但孤在心裡又想過千遍百遍,說不歡心是假的。”
魏滿歎息說:“這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
“嘶——”
魏滿剛說完,就被林讓狠狠的咬了一口,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說:“作何咬孤?幾日不見,靈牙利齒了,嗯?”
林讓一臉冷漠的說著冷笑話,說:“幫魏公試試,如果疼,說明不是做夢。”
“小壞蛋。”
魏滿突然壓低了聲音,說:“幾日不見,想不想孤,今日無人打擾,孤倒是很懷念這溫德殿,當年你被鎖在這裡,孤可是天天跑來,與你同塌而眠呢。”
魏滿說著,又笑說:“不如……孤幫你溫習一遍罷?”
魏滿這撩人的口氣,已經用了十足十的功力,哪知道林讓一臉冷酷無情的說:“對了,楊樾進京了沒有?”
“楊樾?”
魏滿一聽,這關鍵時刻,提什麼楊樾的名字,讓魏滿差點把隔夜飯都酸出來。
魏滿不滿的說:“這時候該提楊樾那小子麼?”
林讓說:“是正經事兒。”
魏滿“且”了一聲,說:“楊樾能乾什麼正經事兒?”
林讓說:“如今魏公已經得到了武公的推舉,收攬了陳繼的兵馬,還有我魯州的擁戴,剩下最大的對手,可不就是楊樾的親哥哥,趙梁太守楊琸了麼?”
楊樾的哥哥作用趙梁郡,十二萬精兵,在當時可以說是相當可觀的兵力,很多人都勸楊琸逐鹿中原,一爭高低。
如今陳仲路、陳繼相繼都折了,雖還有很多兵馬,但最有看頭的就是楊琸的十二萬精兵了。
之前沒有進入京城之時,楊樾和他們肯定是一路的,盟軍解散楊樾都沒離開。
但現在不同了,如果楊琸反魏滿,一爭高低,那麼楊樾身為他的親弟弟,必然也會反對魏滿,成為最大的隱患。
魏滿說:“楊樾那小子怎麼可能跟孤入京?他心思多著呢,你以為他簡單?看起來大咧咧沒心眼兒,其實都是小便宜。”
林讓沉吟了一番,說:“我們不防請楊樾進宮做客。”
“做客?”
魏滿笑著說:“你覺得他會來麼?楊樾那腦瓜子轉得比誰都快,這麼危險的事兒,他不會來的。”
林讓搖頭說:“俗話說的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果是讓請楊公前來做客飲酒呢?”
牡丹花?!
魏滿氣得額頭都要冒煙兒了,林讓這是要用美人計麼?
魏滿立刻氣勢洶洶的說:“不可!你的美人計,隻能對孤用!聽到了沒有?”
玄陽城外,楊樾營地。
楊樾吃驚詫異的說:“什麼?魯州刺史請我去飲酒作樂?!”
士兵頗為尷尬的說:“是……是啊,原話就是這樣,魯州刺史說了,請……請楊公去飲酒作樂。”
飲酒還不夠。
還要作樂!
楊樾咕嘟吞了一下唾沫,不由有些向往,飲酒作樂好啊,他最喜歡了。
隻是……
京城如今已經被魏滿控製了,自己若是進了京城,恐怕有命進,沒命出來啊。
楊樾頭疼的厲害,去,還是不去?
就在此時,士兵說:“主公,岱州刺史虞公正在帳外。”
“什麼?!老虞來了?”
楊樾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說:“他是不是聽說刺史邀請我去飲酒作樂,所以殺過來了?”
“彆……彆讓他進來。”
楊樾立刻說:“就說我不在!”
“楊公這不是在麼?”
楊樾的話剛說完,虞子源已經大步走進了營帳,把說謊的楊樾抓了一個正著。
楊樾:“……”
虞子源淡淡的說:“還是說……楊公怕我打擾你與刺史飲酒作樂呢?”
楊樾:“……”
士兵識趣兒的退了下去,幕府營帳中隻剩下楊樾與虞子源二人。
虞子源往前走了兩步,楊樾便往後退兩步,十分機警的說:“我……我警告你,彆過來!這裡可是幕府營帳,你可彆想乾壞事!”
虞子源挑眉說:“楊公想到哪裡去了,楊公以為虞某要做什麼壞事兒?”
“你……”
楊樾隻說了一個字,突然紅了臉,後知後覺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指著虞子源的鼻子說:“你這個偽君子!我告訴你,你可彆過來!”
虞子源無奈的笑了笑,說:“與你說實話,我也接到了刺史的請柬,所以約你一並入宮的。”
“什麼!?”
楊樾一蹦三丈高,說:“刺史也約你……你……”
虞子源點頭,肯定的說:“飲酒作樂。”
楊樾:“……”白歡心一場,原來不是特殊的。
楊樾本不敢一個人進宮,但是如今又虞子源陪著,稍微敢了一點點。
於是二人相約進宮去赴宴。
宴席上果然除了林讓,還有其他人,那自然是魏滿了。
魏滿氣勢洶洶的坐鎮在席上,目光惡毒的盯著楊樾,開門見山的說:“廢話不說,今日請楊公過來,就是想談一談貴兄長的事情。”
林讓點頭說:“想必楊公也聽說了,趙梁太守已經啟程,開大兵準備前往玄陽,並且一路上得到了很多地方軍的擁護,不日便要達到玄陽。”
楊樾結結巴巴的裝傻充愣,說:“是……是嗎?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
林讓笑了笑,笑得異常和善,說:“若是沒有,那再好不過。”
魏滿說:“那若是有呢?”
林讓與魏滿唱上了雙簧,說:“若是有……反正楊公在宮中,咱們扣下楊公不就完了?聽說楊琸是個弟控,不知是真是假?”
楊樾汗毛倒豎,說:“彆……彆!彆衝動啊二位。”
魏滿歎口氣,說:“唉——其實,我們也是為了楊公你好,你也知道的,你兄長手中一共十二萬兵馬,四萬在你手裡,也就隻有八萬,路上的確有很多擁戴你兄長的太守和州牧刺史,但是你心中必然也清楚,他們都是起哄之人,想讓你兄長衝出來打頭陣,他們在後麵‘掩護’,真是有事兒,必然第一個撤退,絕對不會多管閒事……”
魏滿說的對,楊樾其實也清楚這些事情,那些太守們現在起哄讓自己兄長衝在前線,指不定他們背地裡就借刀殺人呢,誰不想削弱彆人的兵力,強化自己的兵力?
林讓說:“楊公心裡清楚,就算趙梁軍真的開到京城,也無濟於事,魏公手中的兵力本就比趙梁雄厚,再加上京師二十萬儘在掌控,不止如此,還有我魯州支援,趙梁的十二萬兵力如果打來,那就是以卵擊石,下場……必然十分慘淡,何必呢?”
楊樾陷入了深思之中,魏滿又說:“你的兄長是個明白人兒,孤與他又是結拜兄弟,素來知曉他,雖然心中跟明鏡兒一般,但耳根子軟,架不住旁人在他耳邊叨念,那些太守隻管叨念,給他拍馬屁,卻不管楊琸死活的,你這個弟弟,不能不管啊。”
楊樾被魏滿林讓兩個人雙打,打得都要懵了,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魏滿幽幽的說:“與孤結拜的兄弟,一般都隻有兩個下場,一種是情同手足,保留顏麵,第二種……則像陳繼一般,長埋地下,楊樾,你自己想想罷。”
楊樾乾笑了兩聲。
魏滿又看向虞子源,說:“今日請虞公進宮,其實也是想問問虞公您的意思,是追隨您當年的主公,還是從今往後,追隨於孤?”
楊樾看向虞子源。
虞子源倒是很淡定,十分冷靜,他想了想,舉起耳杯來,說:“魏公謀略、治軍、治民,子源都有目共睹,追隨魏公,子源心服口服。”
他說著,敬了魏滿一耳杯。
楊樾瞬間被拋棄了,整個人哀怨瞪著虞子源,惡聲惡氣的說:“都不需要考慮一下子?”
虞子源仍然淡定的說:“為何要考慮,論謀略,論才智,論治軍嚴明,論天下大事,難道楊公有哪一點子,比得過魏公麼?”
楊樾:“……”
楊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深刻的懷疑虞子源已經膩歪了自己,否則按照他們二人親密的乾係,虞子源怎麼會如此無情無義無理取鬨呢!
虞子源又說:“如今天下之勢,百姓躺在乾柴之上,各地太守刺史州牧,便是那火種,馬上就要逼迫入京,是時候……該解決這樣令人焦慮的場麵了。”
“啪啪啪!”
魏滿撫掌大笑,說:“好!虞公果然是有遠見之人!且愛惜百姓,乃是我等楷模啊。”
虞子源拱手說:“魏公謬讚了。”
楊樾看著魏滿與虞子源“你儂我儂”,心裡酸溜溜的。
就在此時,夏元允突然大步走進宴廳,說:“主公……”
他說著,稍微看了一眼楊樾,隨即對魏滿與林讓說:“趙梁太守楊琸,已經率領大兵接近玄陽。”
楊樾吃驚的說:“這就來了?!這麼快?”
楊樾還沒被魏滿敲打完呢,他兄長已經帶著大兵到了。
楊樾眼神有些慌亂,說:“這樣罷,我可以出麵,去勸一勸我兄長。”
林讓點頭,說:“楊公,請罷。”
楊樾驚訝的說:“你們不留我?我真的走嘍?你們也沒握著我的兵馬,就不怕我出了宮,率兵逃跑?”
林讓搖頭,說:“不怕,因著虞公還在我們手裡。”
楊樾:“……”好陰險。
魏滿笑著說:“正是如此,你去勸說你的兄長,而孤與刺史,便留虞公對飲作樂,等楊公凱旋,我們也敬你一杯。”
虞子源坐在席上,並沒有作為人質的擔憂,表情很是平靜,楊樾則是一咬牙,說:“好罷,我去就是了。”
“但是……”
楊樾突然指著虞子源,惡狠狠地說:“飲酒便罷了,不許作樂,聽到了沒有?!”
虞子源點點頭,說:“你放心好了。”
說著,壓低了聲音,靠近楊樾,用隻有他能聽到的嗓音說:“楊公請放心,子源隻與楊公作樂。”
楊樾:“……”老虞怎麼越來越不要臉了?這臉皮比自己的厚多了!
楊樾本一個人不好意思,哪知道林讓耳朵那麼尖,一副麵無表情,用冷淡無情的口吻說:“楊公放心且去罷,我們會好生招待虞公,楊公快去快回,也好和虞公作樂。”
林讓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是楊樾越來越不好意思,隻覺臉皮麻嗖嗖的。
楊樾趕緊站起身來,便要往外走,剛走到大門口,林讓突然又說:“險些忘了。”
楊樾站定,說:“又怎麼的?”
感覺自己的臉皮已經經承受不住這一屋子人了。
林讓擺了擺手,說:“差點忘了,魏公與我,為楊公的兄長,準備了一份厚禮,楊公既然要去見趙梁太守,不妨帶著。”
有士兵捧上一個雕木漆紅的錦盒,看起來十分貴重,交給楊樾。
楊樾奇怪的說:“這是什麼?”
錦盒上還團團的纏繞著鎖鏈,扣了一把大鎖。
林讓說:“鎖扣沒有鑰匙,等楊公出城之後,交與兄長,自用兵刃切開,便能知曉其中奧妙。”
楊樾真是越來越好奇,林讓誠心賣關子,隻是說:“是一份能助力楊公,近早說服兄長的厚禮。”
楊樾狐疑,看著林讓這表情,總覺得這份厚禮,或許實在是太厚了,厚到他的兄長承受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啦,歡迎小天使們戳蠢作者的其他文。正在更新的是古風正劇《一朝成為死太監》,日更中~還有馬上要開坑的輕鬆向《黑驢蹄子專賣店Ⅱ》~戳專欄就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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