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1(1 / 2)

觸目是紅,粗糙的營造出那種喜氣,轎身晃蕩著,轎外是震天的嗩呐聲。

林姝戈將掉落在地上的紅蓋頭攥在手中,回憶起這個世界的劇情來。

這是一個特殊的時代,封建與民主並存,蒙昧和先進共生。

這個時期的公共權力集中組織自稱為:新民國。

而她現在是林淑閣,一名破落書香門第裡成長起來的典型閨秀,讀的是《婦德》,學的是《女戒》,與新時代格格不入,卻又受那些守舊家庭的推崇。

今天她要嫁人了,嫁的是同城曾經有名的望族,陳家。

說是曾經有名,那是因為到了這一輩,陳家隻剩下一個寡母,以及自法蘭西留學回來剛滿一年的陳培期。

……

花轎忽然停了下來,林淑閣將紅巾重新蓋上,靜靜等待著。

“林娘子,你下轎來吧。”喜婆的聲音初聽沒什麼異常,細細品起來含了些緊張。

緊張?抹了濃妝的麵容扯出一抹冷笑,被掩在喜帕下無人察覺。

林淑閣不肯動作,喜轎外一名頭發發白,同樣一身紅的婦人更加緊張,她悄悄塞了兩塊大洋到喜婆手裡,推了推喜婆。

喜婆掂量著手中的重量,又靠近喜轎來。

“林娘子,那陳家公子不方便出來,他在堂廳裡等你呢!你下來吧,新娘子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為了哄她,聲音都柔得要發膩了。

於是過了會兒,喜轎中傳來細聲細氣的問話:“喜婆,怎麼陳……他不出來?”

聲音中都是忐忑,似乎生怕新郎官不按照婚俗來門口接人是因為不喜自己。

因為按照此時傳統婚俗的習慣,男方需在家門口候新人,與新人一同進堂廳,寓意‘同進你家門,好成你家人’。

喜婆就解釋道:“是陳家公子,他昨日不慎滑了一跤,扭了腳動不得,這不,隻能委屈林娘子了,您出來吧,免得待會誤了拜堂的的時刻。”

旁邊紅衣的婦人也補充道:“委屈你了阿淑,都是培期沒有定性,大好日子出這事。你是個好孩子,就體諒一下,我陪你進家門吧!”這是陳母的聲音。

林淑閣卻道:“那讓小籠去瞧一瞧陳公子吧。”

林家是破落了的書香門第,卻還是給姑娘配了個丫頭使喚的,林淑閣此時說的,就是跟著喜轎一起來的一名小丫頭。

這本是件小事,但陳母卻麵色大變,聲音都有些不穩:“阿淑啊,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喜轎裡麵靜悄悄不答話了,陳母的心被提了起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晃晃悠悠的難受。

這是什麼意思?是還在懷疑什麼?還是被自己說了一句以後不好意思了?

想到林家是重規矩的人家,裡麵的女兒臉皮薄,大約是後者吧。

陳母嘴巴微微張開,想要說話,喜轎裡終於傳來林淑閣的聲音。

“陳夫人,恕淑閣無禮了,我雖然養在深閨,卻也聽說過如今新潮。例如諸‘先生’與‘女士’為反對父母命、媒妁言而出走……陳公子去過法蘭西,廣見洽聞,該不會……我家蓬門陋戶,卻也有小家之法,實不敢冒險,隻能請陳夫人先行體諒一二,若是淑閣小人之心了,此事過後,我必會誠心向陳夫人及陳公子請罪,認打認罰。”

聲音柔和而平穩,不似一般卑弱閨秀,卻也不算出格,顯示出了良好的教養。

喜婆還端得住,雖然驚訝,卻不在麵上露出來。

而陳母則麵色一白,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是真的!留過學的陳培期確實學著時下年輕人流行的那樣,離家逃婚了!

想到兒子擺在書桌上那封留書,陳母呼吸又不穩起來。

其實她知道他對於這門婚事一直不情不願,可是她自信自己的威嚴與眼淚會使兒子屈服,誰想到……

陳母從前到底沒做過什麼壞事,此時一心虛,就手足無措起來,她攔了攔小籠,沒攔住,隻能任小籠進了家門。

那些圍觀喜事的街坊鄰裡們竊竊私語著這變故,看在她眼裡也好像是在指責她無恥的騙婚。

其實她沒有騙婚!陳母心裡委屈甚重。

因陳培期是在婚禮前夕才逃的婚,那時一切備好,林淑閣就要過門,陳母怕這件事傳出去難堪,才瞞住了林家。

可這也是為了林家和林淑閣的顏麵啊!

陳母這樣想著,便心安理得的準備先將人娶回家,再好好安撫便好了。

畢竟從私心裡說,她對林淑閣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