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2 / 2)

病態喜歡 霧下菘 12550 字 9個月前

對方沒有意見,於是就這麼定下來了。

竹吟沒再多想這件事。

周一晚上。

她在樓上寫作業,聽到樓下傳來的門鈴聲,張媽說話的聲音,另一個是年輕男生的聲音,低低的,話很少。

竹吟趿拉上拖鞋,忙去給他開門,腳步聲已經上了樓,往二樓她的房間走了過來。

“您好。”她推開門。

是個高個男生,身形清挺,他走近,看清男生的臉,竹吟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第一反應就是關門。

越沂比她反應更快,手指已經扣到了門上,不僅自己進來了,還反手關上了門,把兩人一起鎖在了門裡。

“你想乾什麼?”竹吟氣得渾身發抖,她還沒忘記上次拍照時他對她做的事情,“你再這樣,我要喊人了。”

“不會對你做什麼。”越沂麵無表情。

“缺錢,所以去找兼職。”他答,聲音淡淡,“我也不知道是你發的帖。”

竹吟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方才想起,她用的是8化名,越沂確實也不知道她家具體住址,隻知道是在這一塊兒。

再說,她上兼職app,匿名發的貼,他也不可能知道。

他真的缺錢花麼……竹吟忽然想起去年過年時,在G市,見到的他的繼父,那個姓沈的叔叔,事業做那麼大,看起來對他也很好的模樣。

不過,那叔叔是趙默成的朋友

她心裡忽然被一刺。

趙默成……能和趙默成當朋友的,人品能好哪裡去,她心裡發澀,都是表麵一套,背地裡,鬼知道是什麼樣子,越沂和他又沒血緣關係,指不準會怎麼虧待他。

竹吟抿了抿唇,怒火已經消去大半了。

她是個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人,仔細想了下這個事情,忽然覺得,自己確實也沒有埋怨他的道理,是她沒問清楚,他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謊話。

男生注意到她神情的鬆動。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他說,語氣平靜,甚至帶著幾分冷漠,“你不相信我,可以把你家樓下幾位一起請上來。”

他神情平靜,少年身姿修長,比起之前,似乎真的,清瘦了,麵上帶著淺淺的倦意,垂著長睫,眼瞼下也有很輕微的黑。

他也快高三了,學習這麼忙,還得去論壇裡找兼職……看這模樣,估計,是真的也沒吃睡好吧。

竹吟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她坐下,僵著嗓子問,“你帶書了沒有?”

……

每晚,都如此,他普普通通教,教完後,毫不拖泥帶水,直接離開。

竹吟一開始全神貫注的提防他,後來,倒是,慢慢鬆懈了下來。

越沂給她上課,似乎是就是真的上課,她把上課地點改到了書房,裡麵隻有桌子和書,半點曖昧沒有。

甚至,倆人坐得都很遠,不會有任何肢體接觸,他看起來已經對她完全不感興趣了,神情很平靜。

越沂一點沒放水,每次滿滿兩個小時,都在講內容,除去數學之外,倆人也沒有任何其餘的交談內容。

竹吟聽得頭昏腦漲。

休息時,越沂下樓倒水,竹吟在寫試卷,等他推門進來時,女孩捏著筆,頭微微垂著,小雞啄米一般,一點一點。

燈光下,少女麵頰如玉,粉唇微微翕動著,長睫微卷,吐氣如蘭。

他在一旁坐下,神情依舊平靜,目光卻一點不能從她麵上移開,她是真的睡著了,呼吸清淺,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意思。

他坐近了一點,竹吟沒有反應,少女輕暖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垂眸,安靜看著她。

身子一分分滾燙,呼吸變得急促。

終於,低下頭,湊近了。

生澀,笨拙,珍而重之的,一點點,將薄唇,貼上了她的側頰,白玉般光潔的皮膚,染著一股甜暖的香,馥鬱,清甜。

他喉結滾了滾,眼神徹底暗了下去,身子發燙。

好想,就這樣,把她一口吞下,拆吃入腹,或者……乾脆把她關起來,讓她隻能看到自己一人,隻對自己笑。

……這樣的話,即使她不喜歡他,也再也不能去找彆人了吧。

少年清雋的麵龐上覆上了濃重的陰影,長睫低垂著,仿佛入了障,徹底陷入了遐思。

“唔……”竹吟忽然皺起眉,一聲輕輕而長的呢喃,睫毛顫了顫,一瞬間,他眼神迅速恢複了清明。

頭還有些昏沉,竹吟睜開眼睛,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在哪,在做什麼。

越沂手裡拿著一本書,正低頭看著。

竹吟揉了揉眼角,微皺著眉,“為什麼不叫我……”說到一半,看到他模樣,她把這話吞回了肚裡。

他唇色本很淺,此時卻比往常嫣紅,少年白玉般的耳尖,也透著淺淺的紅,愈發顯得唇紅齒白,乾淨清雋的一個少年,在燈光下,好看得不像話。

修長乾淨的手指握著筆,在紙上飛快寫著什麼。

“你看下一題。”越沂平靜道,聲音依舊很淡漠自持,隻是帶著幾分難以掩蓋的喑啞。

竹吟喝了口茶,抿了下唇,抬頭,正巧撞上他的眼神,男生有些狼狽的,立刻移開了視線,清瘦好看的下頜線條緊緊繃著,身子僵硬。

他長著雙修長的桃花眼,眼尾是細窄的扇形,還緋著,沁在冷白的皮膚上,不複平時清透,格外顯眼,倒像是,往常動了欲時的模樣。

喉嚨莫名有些乾渴,竹吟拿起杯子,再度喝下幾口,心煩意亂。

……幸虧,沒幾天了。

對他的講課水平,她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比她之前遇到的數學老師講得還要清楚。

可是這人卑鄙又狡猾,太會仗著自己長得好,隨便勾引彆人了,她咬牙切齒的想,就算光坐在這裡,什麼都不做,也能勾引她。

這一年時間,她和他幾乎沒怎麼見過麵,他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和誰打了交道,她都一概不知,竹吟忽然想起上次頒獎時,他對她說的那些渾話,在心裡冷笑。

以前明明那麼純情,又容易害羞,現在,都學這麼精了,在外麵,也不知道拿這幅皮囊,騙多少小姑娘……還是,都是被那個什麼初戀,手把手教出來的?她漠然想。

天下烏鴉一般黑,說到底,他和趙默成之流也沒什麼區彆,以後說不定,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過了,就趕緊讓他走人。

她把椅子用力一挪,刻意坐得離他更遠,同一張桌子,倆人之間,幾乎都可以隔出一個馬裡亞納大海溝。

越沂注意到了她顯而易見的抵觸,唇角牽起一絲自嘲的笑,滾燙著的身子,一分分涼了下來。

他想靠近她,果然,隻能靠這些卑鄙見不得光的手段,才能短暫的,偷到一分虛幻的甜。

*

十點鐘的時候,越沂出了門。

外頭吹過來幾縷涼風,讓他滾燙燥熱的身子,暫時平息了幾分,街道空曠,霓虹照在黑色的天幕裡,月亮躲在雲層後,露出了半張皎潔的麵孔。

他口袋裡電話響了,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是個來自G市的陌生號碼。

那邊傳來女孩子的聲音,“……越沂哥哥。”叫得怯生生的,嗓音嬌嫩。

男生修長的眉皺起,“彆叫我哥。”他語氣很冷淡,“有什麼事?”

“大伯說,希望你暑假回一趟家。”女生有些委屈,頓了頓,繼續說,“伯媽也想你,大伯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我們一直在醫院照顧他……”

“沈叔怎麼了?”

“就是……老毛病,又發作了。”女生猶猶豫豫,說得很模糊。

越沂沉默了片刻,掛斷電話,“知道了。”

沈清樂捂著手機,差點興奮得轉了個圈,一下彈跳上了沙發,“媽,越沂哥哥說他暑假要回家了。”旁邊中年婦女見她這模樣,嗬斥道,“你看你,有個女孩子樣。”

“人家根本不想理你,不知道你在這剃頭挑子一頭熱乾什麼。”馮芙說。

沈讓是沈家這一輩最發達的一個,又沒孩子,本來,他對侄女沈清樂最親近,按道理,他這沒孩子的絕戶,去了之後,萬貫身家不都得留給這唯一的親侄女,誰知道,那再婚的女的,居然還帶了個拖油瓶過來。

姓都沒改,沈讓還喜歡得和個什麼似的。

那孩子就是個陰沉的,她每次看著都覺得,長得是好,可是小時候,他剛來沈家時,那一副狼崽子的樣子,馮芙還記得清清楚楚。

沈清樂也是個傻的,明明小時候還聰明點,知道害怕,躲著人家,大了,卻越來越喜歡去熱臉貼冷屁股。

“到時候我去寧市接越沂哥哥。”沈清樂一股腦從沙發上爬起來,“叫劉叔開車送我過去。”

月亮正圓著,一地清霜。

他情緒已經完全斂好,恢複了平時淡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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