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1 / 2)

病態喜歡 霧下菘 9680 字 9個月前

成人禮的晚上, 嘉學操場上擠滿了高三學生, 一盞盞橙紅色的火光冉冉升起,逐漸消失在夜空深處,是個星月都很皎潔的夜晚,雲層緩緩飄過,校園裡走滿了結伴而行的學生。

“你之後想報哪個學校?”薑欣沒回家,放完自己的燈, 不急著走, 和竹吟和宋嬋閒聊。

宋嬋說,“我想去B市。”

“嘖,跟你男朋友走?”薑欣促狹的笑。

宋嬋紅了臉,卻也沒有反駁,時暘想去T大,大家老早清楚, 他高三下了狠勁兒,把語文和英語成績硬趕上去了一截, 平時看模擬考排名,發揮穩的話,應該不是奢望。

不過B市確實很多好大學, 尤其是T大在的那片大學城。

“竹子, 你想去哪,也B市?”問完, 薑欣轉頭問竹吟, 她知道竹吟哥哥在那邊上大學, 竹吟又特彆聽她哥的話,因此心裡其實已經基本上認定了,竹吟也會跟著過去。

竹吟唇角掛著笑,“不知道呀,看成績,能上哪兒去哪兒。”是她一貫的語氣,輕飄飄,好似隨意,又好似認真。

去美國的簽證,趙微樹前幾天告訴她,已經徹底落妥,今年九月份,她應該就會在大洋彼岸,過上完全不同的新生活了吧。

等高考完,再告訴她們,她想,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她在寧市待的最後一段時間,在這裡度過的三年,那麼快,好像一下過去了,又好像,留了很多回憶。

話題轉到了今天的成人禮上,“後來和你一起拍照的是越沂吧?”薑欣說著疑惑,“他根本不是你們班的啊,你們怎麼回事?”

“出了點意外。”竹吟隻能這麼答,“他臨時替個人。”

“竹子,你知道……今天池硯到底是怎麼了麼?”宋嬋問,有幾分擔憂。

“他,”宋嬋頓了頓,猶豫著不知該怎麼組織措辭,“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傅老師叫了車,帶他去了醫院了,池硯沒事吧?”

竹吟抬頭,看著夜空,呼了長長一口氣,“……應該,沒什麼大礙吧,他身體本來就不好,小毛病。”

既然池硯自己不想說,她也沒立場強行去告訴彆人。

“那就好。”宋嬋聞言鬆了口氣。

畢竟當時,看起來真的很嚴重,嘴唇都有些發紫了,她和餘枚一直跟著,特彆害怕他虛脫暈過去,好在後麵傅如秋很快趕了過來,把池硯帶去了醫院。

操場裡熙熙攘攘,滿是人,一直到十點鐘,下了晚自習,人流才徹底消散,校門口擠滿了各式各樣的車,很多是來接孩子的。

五月末,竹吟過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趙微樹刻意飛了回家,兄妹倆一起過了這個生日,趙微樹說等高考後,直接接她去紐約他那邊,倆人再一起過一次生日,正式慶祝。

池硯一直沒回來,作為空著,離高考隻有一個月,他之前雖然也有缺勤,但是沒有過那麼嚴重,班裡知道他去醫院了的人不多,甚至還有傳言說他是回家,請了家庭教師,在自己衝刺高考。

竹吟推開在頂樓的病房門,這裡環境很幽靜,病床旁坐著個女人,正在給池硯擦額頭,即使稍微上了些年紀,依舊可以看出,她長得很漂亮,池硯身上那種溫柔平和的氣質顯然遺傳自母親。

見竹吟進門,女人抬頭,衝她溫溫柔柔一笑。

“你來了?”池硯看到竹吟,眼睛一亮,吃力的直起身子,衝竹吟打招呼、

“嗯。”竹吟給池硯母親打過招呼,放下書包,“今天好點了嗎?”

“謝謝小姑娘,這麼關照我家池硯。” 女人放下濕毛巾,在旁邊茶幾上,端過一旁切好的橙子,遞給竹吟。

“謝謝,不用了。”竹吟忙拒絕,“我也沒做什麼……”她小聲說,撓了撓臉頰,有點不好意思。

女人笑得溫柔,“專門給你準備的,你喜歡吃橙子吧?不要太客氣了。”她給池硯掖掖被角,“你們先玩,我去見宋醫生。”她輕輕關上門,退出了病房,路過時,順手輕輕撫了撫竹吟頭發。

竹吟一直看著她的背影,她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親,在模糊的記憶裡,喬韻,摸女兒額頭時,似乎也是這麼輕柔溫和的力道,像風,從小缺少來自女性長輩溫柔細膩的關照,即使隻見過幾次,她很喜歡池硯溫柔的母親。

“阿姨怎麼知道的?”竹吟忽然納悶,吃了一瓣橙子,甜滋滋的,很多汁。

池硯笑著沒說話。

其實竹吟過來,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說說近段時間學校發生的瑣事,零零碎碎,大家都忙於高考,倒是顯得,她閒得有些格格不入,和生著病的池硯一樣,像是被拋下來的倆人。

池硯知道她要出國,已經落妥了,因此,對她經常翹課或者晚自習過來看他的事情,才沒有阻撓。

竹吟給他帶過來了一張校報,池硯翻開看,看到那天拍的成人禮照片,刊登在了嘉學校報首版。

竹吟見他看那張照片,托腮坐在旁邊,池硯側臉和越沂格外相似,至少有八分像,她定定看著他,看出了神,池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抬眸衝她一笑。

笑起來,就不那麼像了,倆人長得最不相似的地方就是眼睛,越沂也不會有那麼溫柔的目光,他眼睛更狹長,長睫毛,幽深得像寒潭,叫人摸不透。

“竹吟,你其實……”池硯察覺到她都你變化,放下報紙,偏過臉,“一直喜歡他吧。”他輕輕道。

竹吟抿著唇,沒說話。

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雖然他們長得相似,但是他能感覺到,每次竹吟看他的眼神,和看越沂的截然不同,竹吟和他相處時,也從來沒有過越出朋友界限的任何舉動。

“我不知道。”她茫然道。

她早知道自己不該喜歡越沂,可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出於荷爾蒙的作用,每次在他前麵,稍微親密一點,她都會失態,根本管不住自己,麵對池硯,她卻基本上不會有這種情況。

不會有那麼激烈的情緒波動,隻會覺得安心,閒適,很溫馨的氛圍。

“說這些也沒用了。”竹吟臉上難得沒有笑意,“反正,我馬上要走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現在找她,可能無非就也圖個新鮮感,等過個幾年不見,早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她也一樣,等出國,過了全新的生活,交到朋友,估計也會很快忘了他、

“出國的事情,你沒和他說?”池硯眼瞳微微睜大。

越沂那麼喜歡她。

“為什麼要和他說?”竹吟反問,“我和他有什麼關係?”

朋友,同學,男女朋友?什麼關係都沒有,為什麼要刻意去找他說這種事情。

池硯輕輕歎笑,“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一輩子也就那麼長,能碰到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很不容易。”

竹吟手指緊緊攥在一起,很久之後,方才鬆開,“嗯。”她低著頭,慢慢說。

她這輩子,誰都不想喜歡了,真的太累。

*

池硯座位依舊空著,竹吟也經常不在,兩個並排空著的座位,就格外有些紮眼。

“竹子怎麼也沒來?”

“陪池硯去了吧。”

“他們不是早在一起了?”

謠言發酵得那麼快,半個年級,很快都知道。

池硯最後到底,沒趕得及參加高考,他手術日期被一拖再拖,醫生已經嚴重警告,再不去準備手術的話,他隻能在家等死。

池硯幾歲時做過第一次手術,效果不是很理想,隨著年齡增長,他心內支架的尺寸也早不合適,近年心功能衰竭越發嚴重,醫生早已經通知了,要家屬做好準備,上了手術台,就是生死有命了。

竹吟翹了下午的課,目送他北上,和他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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