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沒想到,哪怕他已經判斷出了阿麗婭的能力,並借此成功反製了她,將她從海島弄到了愚人眾的地方上來,阿麗婭仍然成功給了他不止一個“驚喜”。
阿麗婭:“你剛剛不是很能理解嘛,我就像是了一本書,那麼你總得允許一部分讀者沒那麼喜歡這本書所以沒讀完——”
額,這個形容不太對,她可是很迫切地想要知道接下來的遊戲劇情是個什麼發展呢。
阿麗婭:“總得允許有人沒來得及追完這本書的更,就像是我到穿越都沒能追完死亡小學生而他仍然還在……”
幾年級來著?
她忘記了。
“嗯。”
她想不起來死神小學
生到底幾歲,乾脆就不繼續往下說了,但她相當肯定地點了點頭,肯定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
“總之,我就是那個可憐兮兮的,隻看了一部分就來到了這個世界的,順便一提,很不好意思的,對付你的時候我掌握的那點兒信息,就是我看的那本書的最後一章。”
博士:“……”
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大。
他深吸一口氣,用最後的一點兒耐心:“沒關係,我們仍然可以合作,你的長處並不僅僅在知曉未來會如何演變。”
他相信,做為提瓦特世界這本“書”的者,哪怕阿麗婭沒能將書的內容看完,她那超越書中人的視角,仍然可以給她很多就連愚人眾都不知道的信息。
“合作啊。”
阿麗婭整個人都鬆鬆垮垮的,放在長輩眼裡大概就是完全每個正形的樣子。
“你說合作啊。”
她翹起二郎腿,雙手抱住膝蓋,但是腳尖還在半空中晃啊晃,一幅吊兒郎當的模樣。
“合作……嘛,其實我是很樂意和愚人眾合作的。畢竟啊,愚人眾嘛,背靠著強大的至冬國,是個很有勢力的外交機構,但是談不攏的時候也可以直接使用武力,裡麵人才輩出……怎麼看都是一條非常棒的金大腿,不抱白不抱是不是?”
博士微微眯起眼睛。
阿麗婭的話說得不錯,甚至幾乎可以說,是他原本打算用來說服她同意這場合作的話術。
可她現在的這個態度,卻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個真正想要加入合作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
阿麗婭和他對視著,微笑。
在最初發現自己被博士用傳送門弄到這邊來的緊張情緒過後,她很快意識到,博士其實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首先,七神,哪怕冰之女皇已經旗幟鮮明地對天理發出了敵對的信號,剩下的六位神明,本質上也還是和她站在同一個陣營的——明麵上不說,暗地裡至少還是支持的。
阿麗婭做為納西妲最好的朋友,基本可以說就是拿著一張可以不限次數使用的免死金牌了。
其次,她的能力。
阿麗婭可以確定自己在提瓦特也能算是獨一無二的——總不能提瓦特世界和地球所在的世界輕輕一蹭,提瓦特的世界樹就斷了好幾根枝條吧?
獨一無二的人,獨一無二的能力,博士越是感覺到她不簡單就越是投鼠忌器。
更何況……
她睫毛微垂下去一點,看起來就像是簡單眨了眨眼睛而已。
實則卻是掩去了眼底一瞬間的綠色細芒。
納西妲給她發送了個信號。
遠在須彌,沒能時時刻刻關心著金蘋果群島卻還能這麼快定位到她,嗚嗚,感動。
雖然因為博士在的緣故,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沒法直接在她腦子裡說話,但納西妲還是用她們之間的默契向她傳遞了個信號。
——“放心”。
阿麗婭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是個壟斷組織。
——既然她已經壟斷了市場,那麼奇貨可居,抬高物價也不用擔心沒人買單或者砸場子,就算真的氣到對麵狗急跳牆了,那不是還有人給她兜底嘛,納西妲直言讓她放心呢。
總而言之,現在的她,就算感性上再怎麼容易慫,從實際角度出發,就是相當豪橫。
阿麗婭:“但是有個小問題,很小很小的問題。”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指捏起來,食指和拇指之間虛虛地捏出了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空隙。
“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情很不地道吧,至少對散兵來說是這樣,你們早就結仇啦。”
博士麵具背後的眉毛挑了起來。
或許如果不是這張麵具讓旁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這會兒阿麗婭已經會看到博士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事情超出他預期的神情。
阿麗婭:“你也知道啊,散兵現在是天命遊戲的數值策劃誒,數值策劃有多重要你明白嗎?那可是比我的命還要重要的職務啊!隻有他一個人能做好的那種!”
她有些造作地將雙手按在胸前。
“所以我不能讓我唯一的數值策劃難過呀,他和你之間有深仇大恨,我總不能越過他答應和你合作吧?和愚人眾合作是可以的嘛,我和醜角談,和你就算啦。”
《隻有一點點很小很小的問題》
——指尖宇宙嘛。
博士的手按在桌麵上了,他身體略微前傾,食指到小指甚至輪換著敲擊桌麵,輕輕的,就像是在鋼琴前彈了個音階練習。
“所以,合作是沒可能了,是這樣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相當陰冷,像是從牆角生滿青苔的陰影處爬行過的一條蛇一般。
阿麗婭被這聲音激得全身上下顫了顫,暴露在空氣中的後頸,就算對著壁爐散溢出的乾燥溫熱的暖流,她也仍然感覺到了汗毛聳立起來。
媽的,好可怕。
是那種哪怕知道納西妲肯定給她留了後手也會忍不住害怕的感覺——畢竟這會兒又不是納西妲本人掛在她的意識裡,隨時都可以頂替上號。
她心裡發慫,但麵上仍然撐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甚至暗搓搓在掌心裡麵捏了一個團起來的雷網,隨時準備著要拋向博士,阻礙他一秒的動作方便把納西妲拽過來現場打雷草激化:
“除了和你合作嘛,換彆人來問題不大呀,除非你的意思是,這場合作其實是你我私下的,和愚人眾其實沒有關係——不會吧不會吧,原來愚人眾執行官還會以權謀私的嗎?”
阿麗婭深深吸了一口氣。
納西妲給了她一個“放心”的信號,然後這會兒又給了她個“可以隨便說點垃圾話”的信號。
說垃圾話……興許是為了讓博士失去他那引以為豪,也確實最難對付的理智?
畢竟人一旦急了,生氣了,動作之間就容易出漏洞,出了漏洞……
她就可以趁機跑掉?
隻是,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到門外傳來咚咚兩聲。
隨後,大門“轟”地一聲被踹開。
隨著青色風球在門的木料上砸出一個巨大的破口,門外的人直接飛著闖了進來。
阿麗婭看著那頂青藍色的大鬥笠,眼睛瞪大了,眸子亮晶晶的滿是驚喜。
“誒,那麼快就來救我了?”
“我還以為我要先靠自己努力越個獄呢?”
*
阿麗婭心想:也不知道到底是散兵夠快還是風係神之眼在提速方麵真的給力,但他來的速度真的快到了一定水平。
真是……好及時啊。
納西妲是因為知道散兵能很快趕到,所以剛才才讓她不要慌,放寬心嗎?
那垃圾話是——
阿麗婭也沒時間多想了,散兵從浮空的狀態輕飄飄落地,握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身後帶了帶,盯著博士但是先對她說話:
“用虛空終端聯係彆人,你的封了就用我的——你的沒封?”
阿麗婭在聽他說到“虛空終端”這四個字的時候就下意識的點了下自己的虛空終端,然後錯愕地發現這玩意的使用資格居然沒有被博士封起來。
太離譜了,正常情況下被綁架的人不都應該被沒收手機、斷掉信號,總之就是被切斷一切和外界溝通交流的手段嗎?
怎麼偏偏到了博士這邊……
綁架也綁架得很不專業啊!
不過,說起來……
雖然博士沒有封掉她和外界溝通的渠道,但不論是她還是外麵那群人,好像也沒有任何一個意識到她的虛空終端沒有被封掉這個可能哈……
就連納西妲都不是通過虛空終端而是直接對她的意識發來的信號。
那、那沒事了。
剛才還強撐著自己對博士口出狂言的阿麗婭在散兵出現的一瞬間就縮在了他身後繼續當鵪鶉,通過虛空終端往外發求助消息的小手打字速度那都幾乎要快出殘影。
“誒誒等等,這是在哪兒來著?總不能還在金蘋果群島上吧?”
散兵對博士並不客氣,一句話不說就一道風刃割了過去,對準的是博士的咽喉,大有直接把他腦袋切掉的狠戾。
但在聽到阿麗婭發問的時候還是分了點心回應她:“璃月,北國銀行。”
*
原來是在璃月。
也對,先前博士說在他和阿麗婭談完了之後,富人也有事要找她談談合作。
這麼說來的話,確實在璃月的概率更大。
而北國銀行也很好理解,璃月畢竟是愚人眾勢力滲透得最差的地方——璃月七星手段多高明、態度多強硬啊,外加上璃月的國力以及一位前段時間才假死退休的岩王帝君,愚人眾在這裡的影響力擴張數次折戟也很是正常。
那就隻有北國銀行是個適合用來進行愚人眾合作的地方了。
但就是這條信息,理論上來說,散兵是不應該知道的。
因為,他能夠這麼快從金蘋果群島趕到這邊來,其實一不是因為自身力量強大,二不是因為風係神之眼在趕路方麵天賦異稟。
他其實是在阿麗婭從傳送門掉下去的第一時間也跟著跳進去的。
但是,阿麗婭就降落到了博士設定好的傳送門出口,而他則因為後起步,所以當傳送結束的時候尚未抵達傳送門的另一端,不得不在錯亂的空間中強行破出一個開口。
差得不很遠,也就是阿麗婭在北國銀行,他在璃月港郊外遇到了剛好在釣魚的達達利亞這個樣子。
*
難得有了整整一天的閒暇,提著釣竿離開璃月港,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安安心心釣魚的達達利亞覺得今天的這個假期啊……
放個假是真的難。
他先前不是放了奧賽爾要水淹璃月港嘛,後來奧賽爾那個事情他老老實實把鍋背上了,但沒想到隨後刺殺岩王帝君的罪名也落在了他頭上。
達達利亞倒是不覺得鍋太多,隻是從此往後原本還看在他年輕臉嫩很愛笑,說話也好聽的份上和他關係不錯的璃月人們紛紛和他斷了聯係。
笑死,在璃月港,最重要的永遠都是岩王帝君他好人家好嗎?
什麼元氣鄰家小哥,什麼愚人眾執行官手眼通天,都不及帝君半分重要。
所以,達達利亞就這樣沒了可以一起去釣魚的“朋友”。
雖然一開始也沒指望真的處成朋友吧……
但達達利亞表示他出不了海進行海釣,怎麼想都是女士的錯。
——總之,達達利亞扛著釣竿走到了瑤光灘。
這兒沒啥人,適合他坐下來靜靜釣魚。
釣到章魚的話也沒事,一起扔進桶裡回去一鍋燉了。
誰成想剛剛有了點魚上鉤的跡象,空中突然破開一道空間口子,下一秒一道青光落下來。他當即就應激反應發作了,水刃閃現,對準青光就劃了過去。
青光意外地也很能打,水刃甚至震了震,讓他的虎口都瞬間發麻。
達達利亞舔了舔虎牙翻起來的尖棱,來了興趣。
但是沒打兩下他意識到這個攻擊方式啊,有點熟悉。
眼睛一眯,總算從光和亂晃的布料裡麵看出了一張認
識的臉。
“散兵?”
*
“你也算是叛逃的愚人眾誒。”
達達利亞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平常相當熱愛戰鬥,甚至打鬥上頭能連愚人眾的大事都暫且放到一邊去的青年今天難得的沒了什麼廝殺的熱情。
至少,他把水刃放開了。
“你怎麼到璃月來了,你不是去當天命遊戲的那個……數值策劃嗎?”
達達利亞感覺最近“散兵”這個名字出現在他耳中、眼前的次數比他還沒叛離愚人眾的頻率還高。
當然,每一次出現都和天命遊戲有關。
達達利亞不僅僅玩《奇跡星星環遊提瓦特》。
他這個年紀的青年,對遊戲的興趣那是相當大的。
沒空也沒對手去發泄那些多餘的精力的時候,他就會寄情於遊戲。
所以……
“數值策劃”這個標簽每天都會出現在他的虛擬屏幕上。
哦,對,還有遊戲論壇裡麵那三天兩頭冒出來的,問候策劃全家的帖子,也會把散兵掛出來一通亂罵。
達達利亞還相當疑惑來著:就散兵那臭得要死的性格,他是怎麼忍住不去那些帖子下麵罵回去的啊?
散兵這會兒趕時間。
他用過傳送門——這玩意在至冬對上深淵的前線用得很多,所以大概能猜到阿麗婭在距離自己多遠的位置。
“博士在北國銀行?”
這對同事在成為同事之後,頭一次不帶什麼火氣地說了兩句話。
可以說是相當不容易。
達達利亞“昂”了一聲:“才來沒多久,怎麼了?”
*
第一個加入了旅行者隊伍的執行官,堪稱是愚人眾殘存最後的“傻白甜”——雖然他一點都不傻,最多就是又白又甜——的達達利亞在聽散兵言簡意賅說明了情況之後決定放散兵去找博士。
其實吧,散兵並不樂意和他多廢話。
但沒辦法。
達達利亞在沒聽完他說的話之前根本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就算能打過,但也需要費時間。
散兵不得不耐著性子,把事情總結地說了一番。
——倒是達達利亞直接表示放他去找博士的舉動讓他有些驚訝。
散兵挑眉:“就這麼放我走了?”
“沒關係,這又不是女皇的命令,隻是博士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達達利亞擺擺手。
雖然從長計議,應該是對愚人眾整體有好處的,就像是富人在外麵掙錢,他們這些執行官就能跟著都分到好大一筆錢。
但是,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這又不是女皇的命令,甚至在散兵脫離愚人眾之後,女皇過了段時間特地告知他們,對於這位“叛逃”的執行官,他們沒必要追殺或者追究。
冰之女皇在對待阿麗婭的事情上持有一種相當曖昧的態度。
至於塑料的同事情,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
達達利亞:首先,女皇沒有對阿麗婭這個人下達什麼命令,那就意味著沒必要針對她。
達達利亞:其次,阿麗婭的遊戲是真的很好玩,最好彆讓她被博士坑了,他還等著《奇跡星星環遊提瓦特》多出幾件新衣服呢。
達達利亞:最後,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博士算什麼?他什麼都不算。
達達利亞腦子裡轉過這三條。
這三條直接可以推出一個肯定句:放散兵去找博士,也不失為一個還不錯的選擇。
至於其他的因素,他根本沒有考慮,也懶得考慮。
所以散兵成功這樣迅速地從瑤光灘趕到了璃月港,連樓梯都沒走,直接飛到了樓上,
門口的愚人眾連伸手攔他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他把門給砸了。
一路砸到博士用的這一間會議室來。
這一路上,他的怒氣值可以說是攢滿了——用滿這個字眼都不能很好地形容,而應該用爆棚。
怒氣壓縮著,隻要隨時蹦出一刻火星,就能讓他現場爆炸。
多托雷……多托雷他怎麼敢的!
丹羽、踏韝砂、稻妻的刀匠,那些事情他尚未來找他算賬——並不是不想算,而是覺得自己的實力尚且不足以壓著博士打。
他本來對博士的態度就是,希望這個家夥洗乾淨脖子等死,卻沒想到博士膽子那麼大,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把阿麗婭給掠走了。
雖然理智上知道,博士必然不可能知道他這段時間來意識到阿麗婭對他的意義與他人不同,但感性上還是很難避免生出一種“博士這個畜牲怎麼逮著他一個人薅”的憤怒。
當他是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