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媽的,怎麼就忘記隨手帶著錄影機了,錯失一個億!”
阿麗婭右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握了個純實心的拳頭。
胡桃遠遠就看到,她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麵上,“咚”地發出了好大一聲。
胡桃差點被阿麗婭那事出突然卻又動靜賊大的動作嚇到一哆嗦。
隨即又感歎:不愧是萬民堂的桌子,架得住那麼多盆盆碗碗,還能經得住這樣一錘而hp條不過減一。
唔……
胡桃托住了下巴。
其實這麼說也不對,因為她要是全力一拳,而且是情緒上頭的時候,戴上了神之眼向外導出的元素力的話,這張桌子是能夠被她錘到桌麵凹陷,從此夭折的。
那麼,也就是說,這張桌子能夠被保全,其實應該感謝的是沒有一個擁有草元素神之眼的人出現,和阿麗婭打激化反應。
胡桃:“……”
胡桃捫住了她的胸口,掌心直接貼上了難得蘇醒過來的良心。
這麼說起來……好像有在拿阿麗婭那超低的初始倍率講地獄笑話的感覺。
胡桃為自己的心中所想產生一絲羞愧。
但這羞愧沒能持續多久,因為下一秒她就聽到阿麗婭在那邊自言自語:“要是能出一套兔女郎的……”
胡桃:“……”
古靈精怪、讀書破萬的小胡桃懂了點什麼。
算了吧,這種滿腦子都是澀澀的人,那她搞地獄笑話也沒什麼的,再說了,這也不算多地獄笑話。
原本還在那邊努力彰顯著自己存在感的良心啊,它當即就躺回去裝死了。
*
今天,是臨近海燈節的這段時間中,平平無奇的一個日子。
因為臨近海燈節,所以店麵上、以及店裡頭的裝飾都已經準備到位,但是因為假期還沒有真正開始,所以目前萬民堂裡的生意還沒有好到早上十點半來就已經找不到可以直接坐下的空位的程度。
香菱也就打算趁著這兩天生意還不算太忙,簡單用一頓好飯好菜感謝一下阿麗婭。
“之前的聯動活動那個,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啦阿麗婭。”
香菱本來就不是那種很擅長言辭的人設,而她身邊的鍋巴,好巧不巧也沒法在語言方麵和菲謝爾身邊的奧茲相比,不僅不能巧舌如簧自帶雙向翻譯,甚至連人話都說不清楚。
所以,香菱就隻能用自己的行動來向阿麗婭表達謝意。
“我想請你吃頓飯,你最近是有空的對吧!”
她原本是隻想請阿麗婭的,但是那會兒胡桃從一旁躥了出來,表示:“誒誒,前兩天你給我的那兩張上群玉閣的邀請函,讓我看到雲堇那麼好的表演我還沒謝過你呢。香菱,反正咱們倆關係好,要不這頓你負責做菜,原材料什麼的就讓本堂主來買單,我們兩個人合請一頓?”
放在彆人嘴裡說出來,這種行為大概就是摳門。
不過放在胡桃身上……
那就可能真的隻是她誠心誠意地想要省點兒事。
尤其是她說:“不帶鐘離!所以黃金蟹啊、仙跳牆啊、天樞肉明月蛋蝦餃翡玉袋豐年有餘雞豆花絕雲鍋巴蓮花酥扣三絲……全都滿上!”
這要是放在鐘離那個請熒吃飯的時候選在三碗不過崗的錢包來支付這樣一筆原材料成本費,隻怕現在就要打個欠條。
——所以說,在這種時候,就能從胡桃打算要的那些食材的價格看出兩件事。
第一,堂主大氣。
第二,過去的這一年,不論是天命遊戲親自給往生堂打的廣告,還是她在直播裡頭偶爾上去播一次兩次賺的錢,真的很不少。
胡桃點菜點得多,所以這會兒香菱還在後廚顛鍋翻炒得熱火朝天。
前頭還能夠聽見後廚那邊的聲音。
胡桃在阿麗婭身邊坐下,出於保護自己那雖然聽得懂但並不是很好奇也沒太多興趣了解到心靈的考量,選擇自己主動選擇一個話題開始聊,而不是直接開口問阿麗婭“你剛剛在乾嘛。”
胡桃那塗了黑色指甲油的手在阿麗婭左肩上一拍,隨即從她的右邊躥出來,撿了一張椅子坐下。
“喲,你手邊怎麼有那麼多的紅紙呢,是打算回去之後剪窗花呀,還是打算寫對聯?”
“要是打算寫對聯的話,要不要本堂主這個天才詩人親自給你寫上一個千古絕對啊?寫下來貼在門上,保管特彆拉風!走過路過的人都盯著看呢!”
阿麗婭對於胡桃的提議表示自己敬謝不敏。
算了算了還是算了,胡桃的水平呢,不能說比她阿麗婭還差,但……倘若能讓人幫忙創作對聯的話,阿麗婭絕對會更樂意去找行秋或者鐘離幫忙。
那可是保底也能做到文采斐然而寓意極好的呢。
胡桃也不以為意:“反正你隨時都可以改變心意,本堂主在海燈節期間,都在往生堂等你喲~就算跑去無妄坡了,找擺渡人小姐帶你來找本堂主就好——胡桃我不會和你在那邊玩風行迷蹤遊戲噠!”
她知道阿麗婭膽子小,所以最多平時嚇嚇她而已,真要說到了無妄坡那種空中飄著幽藍色鬼火的地方?
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阿麗婭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即又搖頭:“我買這些紅紙可不是為了剪窗花,那些東西我做不來,買現成的貼起來就好了。”
阿麗婭:“我打算自己做點兒紅包——奇怪,璃月港居然買不到這玩意,還得我自己做。還好,做起來倒也不複雜。”
胡桃:“哦?說來聽聽?”
阿麗婭:“怎麼說呢,本來我想,大過年的,給散兵準備點禮物,但是轉念一想,那個家夥那麼敏銳,家裡多出來點什麼東西都能第一時候給發現了,那我還怎麼保持我的驚喜嘛,難道還要把禮物放在行秋家裡,等打算送禮之前先往飛雲商會跑一趟?”
要是真的把事情弄到那麼麻煩,她也就沒興趣送禮了。
“乾脆,整個紅包吧,準備好的禮物可以寫成兌換券塞在裡麵,多好。”
紅包嘛,壓歲錢啦,散兵小時候絕對沒有被給過壓歲錢,現在就當是五百歲了重新回到童年,再體驗一下生活幸福的小孩應當怎麼樣過年咯。
阿麗婭搓搓手,問胡桃:“你覺得怎麼樣啊堂主?我這個人還是很適合搭夥過日子的吧?”
胡桃摸了摸下巴:“唔、唔!胡桃我覺得你說得相當對!我小時候就很期待在過年的時候可以收到這樣或者那樣的禮物,所以在過節前好幾天的時候就要開始纏著祖父,跟著他到處走,猜他打算送給我什麼禮物。”
她瞥了阿麗婭一眼:“希望你在給散兵準備的時候,也不要忘了我們這些朋友哦。”
胡桃就差把“你小子可彆重色輕友”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然後,她拿起一張紅紙,看了看紅紙一麵上用金色的顏料繪製出來的紋路,又道:
“不過阿麗婭,其實在璃月,是沒有你剛才所說的這種紅包,或者是壓歲錢的製度的哦~”
胡桃雖然不知道阿麗婭是從哪裡聽說來的這些東西和製度——就像是她不知道阿麗婭到底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遊戲一個又一個地搬到了提瓦特大家的視野中來——但她並不覺得阿麗婭有點什麼沒告訴自己的秘密是有問題的。
她們是朋友,又不是同一個人,再說就算是胡桃本人也有一些不想和彆人說的故事嘛。
所以她隻是提醒阿麗婭:“如果你想要打著璃月傳統的這種借口,讓散兵收下你準備的紅包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換了一個理由比較好。”
散兵肯定是能夠識破的啦。
且不說在見識方麵如何,單單就說前兩天,胡桃在從阿山婆的玩具攤子邊上經過的時候,看到散兵聚精會神地在那邊學著風箏上頭的那些紋樣要怎麼繪製才能“帶來一整年的好運氣”,並且一邊學,一邊聽著阿山婆在那邊慢慢地將璃月過節傳統娓娓道來的樣子……
胡桃:放棄吧,阿麗婭你是騙不過他的。
這兩個人,估計全都打著借璃月過節時會有的傳統,打算騙上一把並不是璃月本地人的彼此,找借口送上點什麼禮物。
唉呀,胡桃忍不住感歎起來。
這個腦回路,不得不說,不愧是情侶,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阿麗婭慢慢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好,那看來我要準備點其他借口了。”
其他……不容易被拆穿的借口。
至少是暫時,短時間內不容易被拆穿的借口。
胡桃微笑著抿了一口香菱特彆準備的,特地在這段時間拿出來,補血養顏的紅棗茶。
甜滋滋的,味道不錯。
*
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香菱已經從後廚那邊端著餐前的點心上來了。
“這是蝦餃——有胡蘿卜的哦,阿麗婭你可不許跟行秋學壞了挑食,否則鍋巴看見了一定會把胡蘿卜加倍放進你碗裡的。”
“還有這一屜,是明月蛋,裡頭的蝦肉和魚肉比例是我請教過鐘離先生的哦,絕對是最好的味道啦——說起來,其實還有和熒學的史萊姆蛋糕,她說是派蒙很喜歡吃啦,但是我不確定你們會不會愛吃,我剛剛烤了一個,自己還沒有嘗,你們要試試看嘛?”
阿麗婭擺擺手:“都上來都上來!”
不管好吃不好吃,上菜總是沒錯的,大不了……額,大不了打包回去,告訴熒來拿走給派蒙加餐!
香菱上菜的速度很快——一方麵是有鍋巴在幫忙燒火,不用擔心火候的問題,做菜的速度自然就上來了,另外一方麵,因為她選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剛好屬於是阿麗婭在十一點才起來吃的那一頓早飯消化了,而正常人都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飯館,所以卯師傅也在後廚做了點兒菜——不過片刻的功夫,杯盤碗盞就已經在偌大一個可以坐起碼八個人的桌麵上堆了起來。
阿麗婭原本預料中,興許會需要打包起來帶走,然後通知熒來拿走給派蒙加餐的食物,也從一開始的隻有一份史萊姆蛋糕,變成了:
要不……這桌上的菜,先都分裝出一半來?
這也實在是太豐盛了。
等香菱又端著三盤菜,特指左手一盤右手一盤頭頂還有一盤,以再鍛煉鍛煉就可以出門去演雜耍的身姿從後廚裡頭出來時,阿麗婭直接爾康手:
“可以了——香菱!”
收手吧,光是現在桌麵上的這些食物就已經很夠她吃,甚至能夠把她的肚子吃撐得像是一個吹氣的氣球一樣膨脹起來了。
再做其他菜的話,便宜的也不過是派蒙啊!
“如果還有沒有做的菜就不用做啦,真的要吃不下了哦。”
不是她吃不下,是打包帶走的那份,估計派蒙和熒加在一起也吃不下。
香菱“誒”了一聲,還有點兒意猶未儘,但她也意識到好像準備得多了點,出於不浪費食物的想法,她點點頭:“好吧,那其他菜我就讓老爸不用管了,不過還有最後一個菜,已經開始燒了,那個總得上桌。”
香菱看向阿麗婭:“是新菜哦。”
“我已經實驗出了之前阿麗婭你說的那種……嗯,名為叫花雞的食物,現在就用泥巴封了之後放在灶台裡麵烤呢。”
“不過要稍微等一下,這菜做起來還挺需要時間的,我們晚點再吃!鍋巴會看著火候的,所以就不用擔心啦,哦對了還有兩道甜品和一盤果碟,甜品不占肚子的啦。”
香菱將雙手在胸前一合:“好啦,一共就這些——誒,阿麗婭?”
在香菱掰著手指頭算還有什麼菜是一會兒會上上來的時候,阿麗婭卻出神了。
她雙眼視線不曾低垂,目光卻有些失焦,嘴裡還用隻有她自己能夠聽清楚的聲音念叨著什麼:
“晚……吃雞……”
晚,吃雞……這兩個詞放到一起之後怎麼就那麼耳熟呢,剛才一下子就讓她的DNA動了。
隻可惜,畢竟從她的認知來看,過去的時間有點兒長,所以阿麗婭就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她現在的情況,大概可以類比為工作之後常年用手機啊電腦什麼的與旁人交流的人,在好久沒有認真寫點什麼字之後突然拿起水筆,一時間忘記了一個字應該怎麼下筆的那時候。
並不是忘記了,而是一個熟悉的東西貼在自己的上頜處,能夠砸吧出來點很熟悉的滋味,但就是說不來到底學名是啥。
“阿麗婭?你沒事吧?”
香菱有些擔心地拍了拍阿麗婭的肩膀,她彎下腰的動作,讓為了方便做菜不弄臟衣服而準備上的那條圍裙在胸口處繡的一行小字映入了阿麗婭的眼睛。
“大吉大利”。
——這是卯師傅給女兒準備圍裙的時候,用他那中年人的審美和對新一年的寄托,選擇的一個圖案。
樸實且直白地表達了他對女兒的期望和祝願。
不過這會兒,這四個字就直接讓阿麗婭原本怎麼也接不上的最後一點兒思緒徹底聯通。
那句貼在上頜,怎麼都撬不下來的話,分明就是“大吉大利,晚上吃雞”嘛!
阿麗婭一拳砸在了掌心裡。
這個梗最早出自電影《決勝21點》,原文是“winnerwinner,chidinner”,是因為在拉斯維加斯那邊,一旦進了貝者場,能夠轉到的最低一檔的錢就是兩美元,而那邊一份雞肉飯的價格是1.75元,所以賺了點的贏家就會去點一份雞肉飯——後來逐漸演變為用“今晚吃雞”討一個好彩頭。
之後,這個梗就出現在了PUGB(《絕地求生》)中,並隨著遊戲火了。
再往後,吃雞遊戲幾乎就成了第一人稱射擊類遊戲的代稱。
阿麗婭覺得自己大概是昏頭了。
她怎麼會忘了還有吃雞類的遊戲沒有上線過啊!
明明第一人稱射擊類遊戲在整個遊戲界中也是牢牢占據了一席之地的呢!
於是,之前才說過要慢慢開始做遊戲,塔防類遊戲什麼的都可以不用著急,要多給玩家們留點兒消化今年這一整年推出的遊戲的時間——
這些阿麗婭曾經親口說出來的話全都被她忘了個徹徹底底。
生而為人,努力要讓自己不被打臉,當然是挺重要的。
但是,比起會不會被打臉什麼的……當然還是遊戲最重要啦。
所以說,休息個泡泡茶壺啊,還不趕緊起來肝遊戲!
塔防遊戲什麼的,雖然大製作目前是還沒有推出,但阿麗婭也不是沒有在虛空終端剛剛推出的時候,往那許多的免費自帶遊戲中放入一個名叫《保衛蘿卜》的遊戲。
那也是塔防遊戲啊!
但是,吃雞類的遊戲,阿麗婭還真的是沒有做過。
完完全全不同的遊戲類型,而且還是在地球那邊非常受人歡迎的遊戲類型,當然要儘早做出來,讓提瓦特這邊可能喜歡這類遊戲的玩家體驗到吃雞的刺激和快樂啊!
她從思考中掙出來,雙手握住了香菱的小臂:“謝謝你,香菱!”
香菱:“誒、誒?”
香菱撓撓頭:她……她剛剛幫了什麼忙過嗎?
*
不過,弄個吃雞遊戲倒也著急不起來。
畢竟,這種遊戲要在提瓦特複刻,並不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
這不像是開放世界類的遊戲,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武器類型,第一人稱設計類的遊戲,用的隻能是遠程武器。
但是槍械這個東西吧,在地球確實有很多,但是放到提瓦特來,那肯定是不合適的。
就算是國家與文明之間還存在著天然的隔閡,更彆說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了,照搬三級頭什麼的到提瓦特來肯定不好。
容易被天理或者是天空島上的眾神發現不對勁,抓住小辮子一個寒天之釘扔下來不說,就單單說玩家對於這些道具的理解,生搬硬套就一定會讓大多數人無法記清什麼道具到底有什麼效果。
遊戲還是要講入鄉隨俗這一套的,但是要是提瓦特這邊本土的槍械……
嗬,那就真的是除去現在已經文明基本化灰消散的坎瑞亞之外,估計就隻有愚人眾和楓丹那邊有了。
不過,坎瑞亞的東西很明顯不適合做進遊戲裡;而愚人眾用的火銃水銃冰銃雖然很是普遍,但是多數人生活中又不會看到愚人眾先遣隊。
真當誰都是旅行者呢。
至於楓丹……那就更難說了。
隻能說,阿麗婭現在對楓丹的了解,僅限於一些楓丹人描述的風土人情以及社會環境,但是,在槍械這方麵的科技上嘛……
她就隻知道,稻妻那些海島沿岸的大炮,都是從楓丹那邊購買來的。
那、那正常人也不可能端起一台大炮就跑啊對吧。
手臂上需要承受的後坐力……就算遊戲裡可以虛構也很離譜好嗎。
哪怕算上璃月這邊還有歸終機,弓箭也確實是當代提瓦特冒險家們很常用的一種武器,但是弓箭之間的威力相差還是有限——總不能玩家A和玩家B都撿到了一把冬極白星,然後他們相遇在了一起吧?
一個世界,不能出現兩把冬極白星的,否則從邏輯上圓不過來。
所以啊,遊戲這種東西,永遠都是急不得的。
阿麗婭在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果斷選擇還是先吃飯。
將三級頭啊什麼的東西,翻譯成為提瓦特人能夠弄懂的東西是相當浩大的一個工程了。
況且,這個工程的話,也就隻能她一個人做。
散兵雖然知道地球和提瓦特,但是他對地球那邊的文化也不夠了解,所以想要幫她也隻能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