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了個懶腰,打開了b站上麵以前就追過的《原神》劇情up主主頁。
在穿越去提瓦特的這段時間裡,她錯過的劇情那可是真的很不少呢。
全都要補回來呀~
補著補著,她就補到了風花節的劇情。
這個風花節的劇情,大概是她未來會遇到的吧。
畢竟,“阿麗婭”這個角色,也出現在了劇情裡呢。
一開始一切都好,直到她看到了關於魔女會的過場動畫。
一位魔女用著很溫柔的語氣說:“昨天,我殺死了我心愛的男人呢。”
阿麗婭突然意識到一個她之前一直沒想到的問題。
不管是真的沒想到,還是因為有些逃避的心理從而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但現在,關於壽命的問題放在了她的麵前。
她是普通人,散兵卻是神明製成的人偶,壽命雖然絕對說不上無儘,但至少也是很不斷的。
誠如試膽大會那時候,羽子板所化之妖怪羽生田千鶴所說:
對於妖怪來說,十年彈指一揮間。
而人偶的壽命,更勝妖怪之壽數。
原本趴在床上,手肘撐起上半身的阿麗婭撐著床麵坐了起來。
盤著腿坐,一隻手撐著膝蓋托著臉,開始朝著房間的一角發呆。
*
“怎麼回事啊,你從房間裡出來之後就有點兒魂不守舍的。”
小馬二號回頭瞅了一眼,沒看到青藍色的身影,小聲問阿麗婭,甚至很人類地抬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一下。
阿麗婭擺擺手:“沒發燒……嗯,你能到我的意識裡來聊嗎?”
聽到這句壓低了聲音的話,小馬二號的眼神突然就變得嚴肅了不少。
一秒鐘後她的聲音在阿麗婭的腦中響起:“是怎麼一回事?”
這都直接用上意識對話了,可見情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興許是有什麼隻比世界毀滅低一層級的大事要發生。
阿麗婭的眉頭自從打臥室裡頭出來到現在就是皺著的,在小馬二號拿出了嚴陣以待的態度之後,她內心裡頭歎了口氣,道:“也不是那麼嚴重的事情,就是……你知道有什麼東西可以延長凡人的壽命嗎?”
小馬二號:“啊?”
她都已經做好了什麼阿麗婭開口表示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招惹了天理,所以很快就要被寒天之釘製裁了,結果卻聽到了這個問題。
小馬二號頓時就覺得,問這種問題的阿麗婭怕不是在小看被稱為“記錄一切”的世界樹枝條的能力。
小馬二號:“說吧!你要延長的是地球上的人的壽命還是提瓦特的誰?”
阿麗婭瞪大了眼睛:“地球上的人也行嗎?!”
小馬二號:“……誒,不是嗎?我以為你打算讓我幫你父母找到延壽的方法……額,雖然在地球有點難,但是理論上來說,我可以每十年用一次混淆方麵的法術,讓他們的身份在戶籍檔案裡麵看起來也很正常。”
阿麗婭:O-O
小馬二號,原來恐怖如斯!
*
“我還沒想到地球上要怎麼辦呢……其實我原本想的是問過我爸媽之後再考慮把他們帶去提瓦特或者彆的安排——雖然按照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肯定是不抗拒死亡也不想延續壽命的類型。”
阿麗婭歎了口氣。
“我其實是在為我自己問這個問題。”
她將自己看到魔女的聚會那一段告訴小馬二號。
“你看,魔女和心愛的男人之間壽命相差不小,所以最後因為男人的壽命已經到了終結,因為病痛很是痛苦,所以她被迫結束了他的生命。”
如果是相愛的一對,那麼做為結束了對方生命的魔女,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向自己的掌心,會不會尤為悲傷呢?
不管怎麼樣,背負起了對方命運的一方,就是在一死一活這樣的關係中更痛苦的那個。
“我是凡人,對吧,我就那麼一百年——”
“等等啊!阿麗婭,你等一下!”
小馬二號大聲在阿麗婭的腦內喊叫,打斷了她那有些哀傷的思緒。
“你為什麼覺得你是個普通人類啊?你怎麼會覺得你隻能活一百年?”
阿麗婭:“額……那難道我會像博士一樣,利用不知名的手段延長壽命嗎?”
小馬二號:“和那個不一樣,博士那種情況是後天的,但你的情況……老實說,如果從你的靈魂進入這具身體,也就是你穿越到提瓦特那一刻開始算起的話,勉強可以算作是先天的。”
古怪。
這裡麵大有古怪。
阿麗婭腦筋一轉,感覺到了十分的蹊蹺:“我穿越之後……怎麼樣?”
“你難道不知道,這具身體是我從須彌郊外找到的,在你穿越之前一分鐘剛剛病死的嗎?”
小馬二號歎了口氣,她意識到阿麗婭好像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這相當不應該啊。
“你當時穿越的時候進入提瓦特的畢竟隻是靈魂而已,想要和這具身體真正融為一體需要漫長的時間來習慣,而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沒有我出手,這身體早就應該停擺了。”
小馬二號的用詞還算是委婉的,沒有直接說什麼再放上一段時間就要開始腐爛了之類的話。
但阿麗婭能夠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好。
實在是聯想到了一些堪稱恐怖的畫麵。
“那我要用什麼樣的手段來保護這具身體的生機呢?當然就是直接動用世界樹的權能,利用你的靈魂不屬於提瓦特,但這個身體屬於提瓦特的bug,直接把這具身體鎖死在了你靈魂穿越到提瓦特的那個歲數上啊。”
其中的操作相當複雜,小馬二號也隻簡單和阿麗婭說明了這樣做的結果:“你穿越的時候不是二十歲嘛。”
阿麗婭:“從虛歲來說,二十一歲出頭。”她已經沒有那麼年輕了,是個麵臨著要麼考研要麼工作選擇的苦逼大四狗。
小馬二號擺擺手:“不管,一年的時間在我們世界樹枝條眼裡根本不算什麼,總之,你的身體會成長到能夠匹配你靈魂的歲數,然後……你就永遠二十歲——啊不是,二十一歲了。”
靈魂狀態被鎖死在了穿越的那一瞬。
身體則是跟著靈魂走。
小馬二號覺得當時能夠在相當短的時間裡想到這麼多並穩準狠地直接出手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不是凡人了,單體戰鬥力是弱了點,但其實你死不了的——阿麗婭,我猜你從沒敢往可能有獸境獵犬的地方去過。”
阿麗婭心說這不廢話嗎。
她一個連蕈獸都要拿頭打的廢物,有什麼資格去和流血狗硬碰硬。
“要是有熒在,出了問題還可以起七天神像複活回血,但我孤身一人啊!”
她哪敢去哦。
連鐘離的盾都防不住流血狗的爪子,她何德何能。
小馬二號:“有空可以去試一下,你會發現其實我幫你鎖著血條呢,最後一滴的時候自動通過世界樹的根係連接七天神像回血,嘿嘿,區區bug而已,我這種後台操控員用得不要太溜。”
阿麗婭的表情逐漸從一開始的帶著幾分哀傷,轉變為了中間的“好像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過”的懵逼,再到現在的……大為震撼。
原本因為壽命論在自刀,想要解決壽命論的問題,結果卻發現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
“那……我現在還算是人類嗎?”
小馬二號回答得乾脆利落:“不算,你可能和七七更類似吧,建議你從此以後自稱是靈活的僵屍……嗯,其實也不僵硬,僵硬的反義詞是什麼來著,好像就是靈活,那要不直接叫靈活的靈屍吧?”
阿麗婭:“……”
阿麗婭麵無表情:“滾吧。”
這個小馬二號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是時候把她踹到一邊去了。
小馬二號沒有計較阿麗婭的過河拆橋,因為此時的她正在解釋過後,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這麼重要的事情,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嗎?”
阿麗婭:“沒有哦。”
小馬二號當即化身世界名畫《呐喊》同款表情,雙手捂著臉頰,嘴巴張大,身體似乎還有點兒扭曲。
難道說,身為智慧和知識的象征,她,世界樹的枝條之一,也出現了老年癡呆跡象?!
可按照世界樹枝條的壽命來算,她甚至才剛剛到少年時期,還有好幾千年的自然壽命——而且也不是不能通過一些手段再苟上那麼幾千年。
她怎麼可能老年癡呆呢嗚嗚嗚嗚嗚……
小馬二號跑了,很難過地跑了。
她打算去用考研的資料書背誦來驗證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老年癡呆。
*
小馬二號跑掉之後,阿麗婭站在原地,將這個對她來說相當炸裂,信息量太大了點的消息努力消化了幾分鐘。
還是沒能消化成功。
可能是個正常人都很難很快接受過來自己是長生種的這麼個轉變吧。
但阿麗婭,她能是個正常人嗎?
(劃掉)她根本就不正常(劃掉)。
於是她開始另辟蹊徑地思考。
比如說……
她自言自語道:“不會老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去養老院,除非是去捐款和探視,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會讓我進去。”
阿麗婭露出了不敢置信地表情:也就是說,她投資了那麼多的養老事業,而她自己根本就沒有享受到的可能?!!
不是,她明明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出資要求須彌的養老院在休閒娛樂的設備那邊增加上秋千的!
阿麗婭心中飛快地算啊。
二十家養老院。
每個養老院五個秋千。
一共一百個秋千。
她,阿麗婭,讓這個世界多了一百個秋千,但是沒有一個是她能坐的。
再過一百年也不能。
阿麗婭:“……”
媽的,痛起來了。
——到這種時候,問題的重心就從“我居然已經不做人了”轉移到了“我的投資怎麼我自己就用不上了”上頭。
再過上一會兒時間,散兵推門看到了發呆狀態的阿麗婭,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然後事情就發展成了——
“這應該不能算是冷知識吧?但僵屍需要敕令才能活動,七七是自己給自己下敕令的狀態。”
阿麗婭在一個不怎麼能播的頻道上思考片刻,然後捏著下巴。
“如果我的狀態有點兒接近僵屍的話……或許可以試試看敕令……玩點不一樣的花樣。”
當人的大腦底色開始朝著黃色轉變之後,哪怕是這種很重要的時候,她都很難控製自己的思想朝著黃色的一麵滑坡。
散兵:“……”
壽命長度帶來的大起大落心跳驟停感,一下子就消失得一點兒蹤影都感覺不到了。
於是,哪怕是他都忍不住在心裡感歎了一句:
阿麗婭,不愧是你。
*
“是時候回來啦。”
熒的消息通過納西妲與世界樹,中轉到了小馬二號這邊。
熒:阿麗婭,你該不會忘了小組賽明天就要結束,而四分之一決賽當天你作為天命遊戲創始人不能不出息吧。
倒在地球的床上,正思考著自己要不要往手機裡添加上一些提瓦特所沒有的小玩具來豐富夜間生活的阿麗婭當即就從大腦皮層活躍且迸發著黃色火星的狀態變成了了無生趣的鹹魚挺屍狀態。
要回去工作了呢。
雖然在地球也要工作,雖然在地球也是宅女,但是一想到回到提瓦特還要工作就一下子委屈成了悲傷蛙。
可能是因為她潛意識裡覺得提瓦特就是她應該玩的地方吧。
總之現在的阿麗婭,精神狀況好比每一個到了周日晚上九點,明天就要去上班/上課的可憐人。
“最後一晚上。”
她握拳發誓。
“我就在地球賴最後一晚上。”
雖然全球審美降級,《精靈寶鑽》中的精靈也被拍得完全不如《指環王》《霍比特人》部曲裡頭的美貌,但是衝著劇看了開頭就不能不白看,總得全部掃一遍然後怒噴千字的觀念,她就得看完再回去。
小馬二號有些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
然後道:“啊,是《精靈寶鑽》。”
阿麗婭很喜歡托爾金的,書櫃上專門有一排放著這個係列的中英雙語。
所以她也看完了。
“人類獲得的禮物是死亡呢。”
阿麗婭點點頭。
她點開這部劇,一個原因是想看看審美到底降級到了什麼程度,另一個原因則是……
從生年不滿百的凡人到長生種,她覺得自己的心理肯定會發生不小的改變。
所以提前看點和這方麵有關的東西,看看前人對此是個什麼態度。
“死亡確實算是一種禮物,尤其是對於提瓦特來說。”
小馬二號有點兒感慨地說到。
“過分長久的壽命啊……”
看看鐘離就知道了,歲月磨損對於生命帶來的影響……很大啊。
阿麗婭托著下巴:
“對我而言應該還好吧,我想,我的靈魂應該不會堅韌到能夠讓我眼睜睜看著身邊一切朋友都去世離開,隻留下我一個孤零零的在世界上飄蕩的時候。”
“嗯,這倒是,總之,你還是慢慢適應這一轉變吧。”
*
並不情願的阿麗婭是被散兵拖出門的。
四分之一決賽開場不能不去。
但是阿麗婭賴床。
她貪戀著床鋪,甚至不肯將手臂勾在散兵的肩膀上。
所以……背是不行了,隻能冷著臉拖起床這個樣子。
甚至到了包廂裡麵,阿麗婭仍然將腦袋壓在散兵的肩膀上。
可以非常合理地猜測,用不了多久她的腦袋就能從肩膀上直接移到大腿上去。
但合理推測沒有成真,就像是小時候做難度比較高的數學題時明明已經按照老師說的大膽假設小心驗證,但拿到的試卷上頭就是扣了全部的分一樣。
阿麗婭從困頓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睡過去,到現在這副睜大著眼睛生龍活虎的模樣,中間的切換隻用了不到一眨眼,散兵真的很懷疑阿麗婭是不是給自己準備了一副麵具,想要切換的時候就直接戴上。
她看著抽簽抽中,直接在四分之一決賽對上了的熒的那支隊伍和出線的一支巡林員隊伍,眼裡跳躍著的是熾熱的,名為“看戲”的火焰。
“沒有複活賽,也就是說,雖然這兩支隊伍都很強,但是有一方要止步於前八了!”
阿麗婭扶著護欄,但是臉都快貼到包廂前方的玻璃上去了。
“熒壓了那麼久的冷笑話底牌,現在也應該派上用場了吧?”
“不過提納裡對賽諾應該還是有點兒免疫性的,所以到底鹿死誰手呢!”
她願將這場比賽稱之為冷笑話和禁止冷笑話之間的決鬥。
果然,上場之後的放垃圾話環節——也是阿麗婭強烈要求下加的環節——上,賽諾就拿出了一本名為《聖甲蟲的一生》的話本,說是做為禮物送給對麵的巡林員隊伍的。
賽諾:“聖甲蟲喜歡滾沙球,我希望對麵的選手們也能和聖甲蟲學習,滾球。”
阿麗婭看著賽諾那張冷淡認真的臉,差點沒在聽到“滾球”這個帶著幾分口音的詞的時候貼著玻璃窗笑到抽搐著跪下去。
真的,賽諾你一輩子就被釘死在搞笑男的柱子上吧——這種想法在阿麗婭回到地球的時候看過了風花節的劇情,並被其中的“超有意思”和“柯萊萊”等語,以及周圍所有人對賽諾冷笑話的反應逗到縮在床上無聲無息地笑到打嗝之後,就成功成為了她對賽諾的全新標簽。
散兵:“……”
“收著點吧,外麵的記者拿著錄影機對著這邊呢。”
他覺得,阿麗婭應該是不怎麼樂意被做成表情包,在論壇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