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神廟 18(1 / 2)

方尖碑 一十四洲 6024 字 8個月前

這一夜, 先是白鬆和茉莉守夜,再是學者和裘娜。

本以為該是危機四伏,所有人都沒睡死, 但出乎意料的是,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平靜得嚇人。

三分之一個夜晚過去,一切平安無事, 換班的時候,卻聽茉莉卻怯怯道:“我……我想上廁所。”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愣了。鬱飛塵也睜開了眼睛。這房子裡其它人全是男人,同為女性, 裘娜先開口:“你……再忍忍?”

茉莉縮在床邊, 捂著肚子, 艱難地搖了搖頭:“我快……快忍不住了。”

“這……”裘娜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聽完她們的對話,再看茉莉蒼白的臉色和滲出汗水的額頭,確實是一副撐不住的模樣。神廟裡的食物和水都很特殊, 他們這些天幾乎沒什麼生理需求, 即使有的話, 白天的時候也已經在外麵的公用盥洗室解決了。但因為懼怕被抓, 茉莉一直在房間裡麵沒敢出來,更談不上去盥洗室了。

但這個時候,其它房間都已經熄燈,走廊的燭火也早該滅了, 不能放人出去。鬱飛塵道:“就在這裡吧。”

“啊?”茉莉死死咬著嘴唇:“不行, 我……我不行。”

即使是為了活命, 她也乾不出來這種事情。尤其是在這麼小的房間裡, 當著所有人的麵。羞恥心讓她整個人幾乎要爆炸, 她更緊地抱住自己,努力想要忘卻身體的感受,小聲道:“我再忍忍吧。”

可是,根本忍不了。

再忍忍……

不可以,忍不住了,再不出去,她就要死了。

出去,推開那扇門,盥洗室就在出走廊左轉五六步遠——

她著迷地望著那扇橡木門,門在她眼前逐漸放大,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茉莉。”

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像兜頭潑了一盆冰水,使她刹那間清醒了許多,她環視四周,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往門口走去了。

她心臟砰砰跳,不由自主望向剛才出聲喊住他的騎士長。那位姓白的騎士說他叫鬱飛塵。

鬱,飛,塵。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仿佛世間一切往事都能如同塵埃,隨風飛去。

“茉莉?”這次是那位白鬆騎士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散漫的思緒陡然被喊回來,茉莉愣了愣,徹底清醒了。下一刻,腹部的脹痛就猛烈襲來,讓她不得不扶住肚子,微微彎下腰。

“你彆撐著了,唉。”白鬆說,“我們都轉身,不會看你的。”

茉莉崩潰地搖了搖頭,從小生長的環境和受到的教育不允許她做這種事情。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要去就去,不去就忍著。”裘娜這下明白自己遇到了最不願意遇到的那種隊友,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乾脆嚴厲:“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亮,大家可沒空跟你耗著。”

茉莉說了一聲對不起,但哭得更厲害了。

違背規則,被抓住,被救,拖大家後腿……她丟了很多臉,可是在這個變化無常的世界裡,這是她作為一個活人僅剩的最後一點尊嚴了。

白鬆最先心軟了,他看向鬱飛塵:“鬱哥,怎麼辦?”

鬱飛塵設想過很多今晚會發生的事情,但他沒想到是自己這邊的人先出了情況。而且……透露著蹊蹺。

思忖片刻。看著茉莉,他道:“我帶你去。”

裘娜和白鬆幾乎一起開了口。

裘娜:“會出事。”

白鬆:“怎麼去?”

鬱飛塵從高處拿了根火苗很大的蠟燭,他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端詳著蠟燭的火焰。

學者低聲道:“他在發什麼呆?”

“噓,”白鬆說,“鬱哥計算呢。”

兩分鐘後,鬱飛塵動了。

他拔出隨身的長劍,將蠟燭尾端中央對準劍刃,精確地按了下去。蠟燭下半部被劍尖從中間劈開,卻沒斷,而是被牢牢固定在了劍上。

他把劍柄遞給茉莉,讓她用右手拿著,將蠟燭高高舉過頭頂,又將她的右手肘向裡麵擺,直到蠟燭、劍、肘關節完全在一條垂直與地麵的線上。

“記住角度,”他對茉莉說,“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能動這裡。”

接著,他看了白鬆一眼,白鬆自覺奉上了自己的騎士長劍。鬱飛塵把這個也插了蠟燭,給自己用。接著,在人們的注視下,他推開門,對茉莉道:“跟我來。出門就左轉,要快。”

說罷一步邁出去,直接走進了門牆旁邊的黑暗處。

果然,外麵所有蠟燭要麼已經熄了,要麼也風燭殘年,奄奄一息。而他的蠟燭高高舉過頭頂,卻是正好從上往下,在地麵上投下一個圓形黑影,與外麵的東西界限分明,就像太陽走到頭正上方的效果一樣。而突出於身體的手肘,本來按照光學原理該被投影到牆上,卻因為刁鑽的垂直角度,也成了燈下黑的一部分,投影到了地麵上那團小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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