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這操作,”白鬆讚歎,“不僅全身都在光線裡,和暗處隔開了,連影子都那麼小,不會碰到彆的陰影。我怎麼想不到?”
他這邊讚歎著,那邊鬱飛塵已經帶茉莉一步步往前走,身影一轉,離開了這條走廊。
床上的教皇陛下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坐起來,環視四周。
白鬆殷勤地給他披上外袍:“您彆凍著。”
“發生什麼了?”他問。
“有人非要出去上廁所。”裘娜冷酷抱臂,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聽完,教皇看向半掩著的門扉。
“我鬱哥,”白鬆讚歎,“他我以後也要做鬱哥這樣的人。”
卻聽教皇道:“哪樣的人?”
“雖然總是愛答不理,但鬱哥其實是個好人,”白鬆說,“而且他還很強,是個會保護大家的人。真的,你們不覺得特彆有安全感嗎?”
路德維希沒說話,
“陛下,您喝水。”白鬆自覺接過了他鬱哥未竟的職業,無微不至。
“陛下?您怎麼了?”
路德維希轉頭看他:“我有哪裡不對嗎?”
白鬆說,沒什麼,就是覺得您眼神有點怪。
一向好說話的教皇卻又追問了一句,哪裡怪。
白鬆撓了撓腦袋:“有點像,很久沒回家……自家的草長高了,那種……那種感覺。”
“有嗎。”路德維希微微笑了一下,“我想過,他是否過於孤僻。”
——這不就更像了。
白鬆小心翼翼,模仿自己被叫家長後,父母相互安慰的語氣,順著教皇陛下的意思往下說:“或許,慢慢就好了。”
教皇靠著床頭,似乎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走廊裡漆黑一片,燭光之外的地方全部看不清任何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茉莉覺得,那些黑暗都變成了有形的、活著的東西,就像有一頭巨大的怪物蟄伏在黑暗中,正在緩慢地一呼一吸。隨著它的呼吸,黑暗也在緩緩湧動。她隻能不斷看向旁邊的鬱飛塵,才能保持鎮定。
不要怕、不要怕、盥洗室就在前麵。
燭光照亮盥洗室門的時候,她卻猛地叫了一聲。
“啊!”
胳膊一抖,蠟燭險些歪了,鬱飛塵伸手抓了一下她的手肘,這才穩住。
茉莉哆嗦著看向前方,鬱飛塵也看著那裡。
昏暗的盥洗室門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變了,門前靜靜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形。沒有衣服、沒有頭發、沒有任何細節,甚至沒有任何立體感,就像一個紙人,或者立起來的影子。
他微側頭,朝後麵一瞥。
後麵,走廊深深的陰影裡,模模糊糊立著不止一個這樣的影子。
茉莉腿都軟了:“怎麼……怎麼辦?”
“走。”鬱飛塵道。
茉莉咬牙繼續往前走。但走著走著,她發現了更恐怖的事情。
那個人形黑影好像向後平移了,雖然還是那個靜立的姿態,但原本在門前,現在在門裡。
可她得進去。
“它們怕光。”鬱飛塵道:“繼續走。怕就閉眼。”
想到這些陰影怪物好像有影響人情緒的能力,他又補了一句:“什麼都彆想,手不要動。”
茉莉點頭,終於一步步緩緩走進了盥洗室裡。
鬱飛塵則背過身去,直直看向幽深的走廊。
一個又一個,漆黑人影林立,全都靜靜對著這邊。
與它們對視的一瞬間,海風的鹹味,忽然拂過他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