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正在清掃地麵積灰的白鬆擦了一把額角的汗水, 抬臉望向廢墟高處想看看他鬱哥在做什麼。
看到了那裡發生的事情後,白鬆毫不意外地轉回去, 繼續他的工作。
邊工作,邊歎息:鬱哥不愧是鬱哥,連談戀愛都是和樂園的大神官一起。安菲哥哥真的很特彆,或許他早該想到這一點了。
——而他隻能打工。
正在扶起翻倒的觀眾座椅的溫莎看到白鬆的舉動,也抬頭往那邊看了看。
看到後,溫莎同樣毫不意外地轉了回去。
邊工作,邊思索:這兩個人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變成現在這種關係呢?明明單獨看起來都是一副注孤生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他們兩個長得很像吧。雖然內心明白,他們的外表其實不同的, 但時至今日他都隻能通過不同的發色和氣質來辨認這兩個人。
那麼, 為什麼一個人是主神, 而另一個不是呢?
正在清理地麵垃圾的墨菲餘光注意到了白鬆和溫莎的動作。
有敵人嗎?
於是他也抬頭看去。
就看見暮日的餘暉下,黑色的廢墟沾著金紅色。廢墟的頂端, 鬱飛塵低著頭,神明往後退了一點,與鬱飛塵分開了一段距離——大約十五厘米的距離。
墨菲的眼神凝固了。
如果連拉開十五厘米的距離都需要往後退, 那剛才,他沒看到的時候,難道比十五厘米還要近嗎???
他因僵硬而空無一物的目光緩慢下移,來到鬱飛塵的後背。
在那裡,在那裡——神明緩緩收回原本放在鬱飛塵後背處的右手。
墨菲的身體在原地搖晃了一下。
“他們……”墨菲的神情微微恍惚, 聲音像風中的煙灰一樣漂浮:“他們怎麼了?”
希娜從馬戲團的後台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走過來。
“哎呀,哎呀。”希娜把那堆東西放到地麵, 拍了拍墨菲的肩膀,說,“小鬱的臉上沾了一點點黑灰呢, 他隻是伸手幫小鬱擦掉罷了。畢竟,他一直都是這樣一位樂於助人的神明呢,不是嗎?如果你的臉上沾了灰,我也會伸手幫你擦掉的,不是嗎?”
墨菲的精神狀況似乎因為希娜的話語穩定了一些,但依然岌岌可危。
他看向希娜:“……是嗎?”
“當然是的,畢竟我那麼有智慧呢。我說的話,一定是對的,不是嗎?”
墨菲:“嗬嗬。”
眼看著墨菲又要轉頭往那個方向看去,希娜忙道:“快看我從後台翻出了什麼好東西!”
廢墟高處。
安菲的吻在鬱飛塵眼角輕輕停了三秒,然後就退開了。
恍如夢境一般。
做完這一切的安菲微微蹙眉,但不是對著鬱飛塵。
鬱飛塵想,這人或許有些後悔,在思索自己為什麼違背原則,做出了這種不成體統的舉止。
但是動作已經做出,沒辦法再抹去了。
鬱飛塵眼裡帶點笑意,把已經退開的安菲往自己這邊拽過來。
廢墟上不平,安菲腳下不穩,一個趔趄栽進鬱飛塵懷裡,被重重抱住了。
“你——”
聽這聲音已經是發火的前奏,鬱飛塵神情絲毫不變,拿出安菲的半透明發圈。
“彆動。”他說,“我給你把頭發紮上。”
安菲:“……”
等鬱飛塵用手指把半長的銀發理順,再在腦後鬆鬆紮好一個小揪,已經又是三分鐘過去。
安菲靠在他身上。這人動作靈活,呼吸也異常平穩,除去心臟的跳動稍稍快了那麼微不可見的一點外,沒有任何異常。
紮完發揪,鬆開的時候,甚至還有些不大願意。
安菲的語氣徹底冷漠。
“既然好了,就去打掃。”
鬱飛塵說:“沒好,我先帶你下去。”
安菲腕上的藤蔓瘋狂抖動,仿佛得了癲狂病一般。
安菲靜靜端詳它三秒鐘,確認這種抖動並不正常。
而且也不是現在才開始抖,從他們落在高台上的時候,藤蔓就開始了。
安菲:“這代表什麼?”
鬱飛塵再次用精神療愈掃了一下安菲。
檢定結果,仍然處於精神遊離狀態。
鬱飛塵道:“代表我在說真話。”
藤蔓抖得更歡了。
安菲淡淡看了它一眼,轉身就走。
廢墟路況複雜,走下去費了些時間。來到地麵時,夕陽已經沉入地底,城市的燈火在夜色中如同星點。
“黑板快開啦~”希娜一手拿起畫框,一手拿筆。
“文森特先生,那麼你準備好了嗎?”
墨菲依然維持著精神恍惚的狀態,看到那邊的鬱飛塵和安菲從高台上下來,目光也隻是虛浮地掃過,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他說:“準備好了。”
鬱飛塵往他們的方向看過去。見這兩人占據了一片空曠的場地,場地上堆滿大型煙花。
墨菲就站在煙花群的邊緣處,手裡拿著一根火把。
希娜說:“在後台發現的,馬戲團有很多好東西呢。”
說話間,畫框上灰霧一閃,原本的畫作瞬間變為黑石板。
希娜火速執筆開始寫字。作為執掌智慧的神明,她一定經常與紙麵上的文字打交道——因為她寫字的手幾乎快出了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