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 終(1 / 2)

方尖碑 一十四洲 6561 字 8個月前

沉默過後, 人群裡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有人在問這究竟是誰。也有人擺出諱莫如深的姿態,言辭閃爍地聲稱“或許是那位”。

十幾秒後,迷霧之都那冰冷的聲音響起。

“晚安, Acri。”

一聲落下, 宣判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死亡。

君主越過迷霧之都的限製,插手鬥獸場上的搏鬥, 用至高的法則處決了白國王。而迷霧之都承認了這件事。

荷官臉上寫滿不情願,但還是端著盛放金玫瑰的托盤朝場中走去, 打算宣告君主棋的最終勝者。

就在這時,起風了。

說不清風從哪裡來, 可活著的人能感受到有東西正隨著風移動,星星點點, 從四麵八方朝中央彙聚。

風裡響起縹緲的禱歌吟唱聲, 那聲音空靈而遙遠, 無比莊嚴, 又無比神聖,無人可以複述。沒有響在耳畔,而是響在靈魂中。

聽到這歌聲, 作惡者會放下尖刀,行善者會流下淚水。欣悅者愈發欣悅, 受難者得到救贖。

荷官忽然目光惱怒,看向安菲!

忽然, 有人驚呼出聲:“他……”

這一刻, 所有人都望向君主位。

就在剛才,空靈的吟唱聲裡,有朦朧的光暈自不可知之處緩緩降臨,遍布那為君主的全身。無形的力量使他離地而起, 風是無形的,但風環抱著他,他的發稍透出微光,衣袖上的紋飾熠熠生輝。眾人赫然發現,那光暈裡站著的,已經不再是原本銀發藍眼,近似少年的黑袍君主。

——淡金長發垂落肩上,白金長袍的胸前隱繡著莊嚴神秘的圖騰,祂抬起手,修長完美的五指遙向場中,然後緩緩抓握。

隨著這一動作,空氣中,無數細微的顆粒往場中彙聚。方才已經灰飛煙滅的克拉羅斯,像是進行了一場倒放似的,竟然就這樣硬生生重新凝聚起來,拔地而起了。

隨之傳來的還有克拉羅斯的念叨聲:“太可怕了,你太可怕了……我不會害怕的嗎……”

他一邊說一邊抬眼,心虛地對安菲傳達出“再也不敢了”之後,看向墨菲。

墨菲卻低頭看向他的卡牌。

能說話,能看人,還能輕輕歎氣。白國王無疑獲得了真正的複活。

荷官舉著托盤的手,此刻已經因為用力而發白,石頭托盤顫抖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捏碎一般。

荷官的心情,大家理解。

因為此時此刻,他們隻是觀眾,心中也升起了一句話:“你在玩?”

而迷霧之都,可是剛剛宣布Acri已經“晚安”了。把人弄死,等著宣布後再把人拉起來,這就是故意嘲諷吧?

還是所有嘲諷態度中,最狠,最居高臨下的那種。已經不能說是俯視,而是藐視。

心裡這樣想,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來,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用神情來表達。

因為此時此刻,他們所目睹的,是——複生。

君主的身份,有人早已猜到,有人沒有猜到,還有人不敢妄下論斷。

可是放眼整個永夜,誰不知道複生的權柄在何人手中?誰不知道複活日的奇跡盛景?

他們身在永夜,可永夜中的紀年法,使用的也是永晝的紀元刻度。

每個新舊紀元之交,抬頭望向那輪太陽,都能看見一瞬的黯淡和一瞬之後繼續的輝煌,在永晝,人們的魂靈如流星般回返。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目睹永晝主神的真身。

每個外神都記得自己第一次在漆黑永夜中,抬頭看見那輪輝煌的太陽時的感受。而現在,他們內心的震動比那一刻更深。各自緘默不語。

原來,“祂”是真的存在。

但是,祂親臨此處,是否也意味著,迷霧之都背後,牽涉著比想象中更龐大,也更重要的力量紛爭?

不知名的角落裡傳出涉世未深者的疑問:“不是隻有複活日才能複活嗎?”

克拉羅斯的耳朵可能有什麼奇異的構造,連這也聽見了。

“嗯嗯,我也以為得等到一個紀元之後呢,好傷心啊,什麼熱鬨都看不到了。”他說。

但是,神明複活亡者,又豈會需要挑選時間。

隻不過是因為祂長年沉睡在暮日神殿中,無暇他顧,因此才每紀元出來一次,集中照拂一下這一紀元的子民罷了。

但是,死去然後複活,即使是對他這種掌管死亡力量的人來說,也是一種極其不堪回首的恐怖體驗了。他克拉羅斯穿梭永夜,從沒翻過船,隻翻這一次,還被那麼多人看見了……

所以說,挑選老板,真的是一件很需要慎重對待的事情。

鬱飛塵看著安菲,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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