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流著血,武士被一個騎士架著,穿過重重宮殿來到了最深處一座近似於墓室的囚牢裡。騎士長在他身側。
在那裡,原本的君主被囚於千百鎖鏈中。他的血已流儘了,但聖杯的力量還維持著他的容貌和呼吸。
他緩緩抬起頭,與武士對視。鎖鏈嘩啦作響,武士微不可見地闔了闔眼,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那麼多年過去了,這是他第一次踏足這裡。
許下永不背棄的誓言的那一刻,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將鎖鏈勒向他的脖頸。
但是若時光倒流,他還會那樣做嗎?他會。
君主自然看到了他胸口中劍,命不久矣的樣子,露出鬼魅的、嘲諷的笑容。
“……知道錯了?”君主說,“那就在這裡為我殉葬吧。”
“我沒有錯。”武士說,“錯誤始於你接過杯子的那一刻。”
君主大笑起來。
牆壁傳來震顫,巨大的力量把它直接粉碎,灰塵散去後,另一邊出現了那位神子的身影。他身後還有一位穿著祭司袍服的中年人,那位祭司體型微胖,長得慈眉善目。
鬱飛塵現在已經對這座神殿有所了解,能看出這不是普通祭司的服裝,而是為首的大祭司的袍服。
神子拎著聖杯,朝這邊看過來。
“嘖。”他直勾勾看著武士的眼睛,“背叛了你的主人,又把自己的臥室設在他的囚室旁,你在想什麼?”
這問題尖銳得像一把匕首。
騎士長則事不關己地站在一邊,他打量著那些鎖鏈,似乎饒有興趣。
根本不在意那兩人還在對話,他問武士:“怎麼弄的?”
武士一時間沒明白他到底在問什麼。
神子:“……”
白袍神子麵無表情地把聖杯往空中一拋,聖杯漂浮在空中,他伸手虛虛向其抓握,空氣中似乎泛起漣漪,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聖杯上脫離,來到神子身畔,彙入他肩頭的流光火焰中。那火焰的虹彩愈發深邃,而聖杯也失去了它的光彩。
“好了。”神子說,他把火焰從肩頭取下托在手中,大祭司則取出一輝冰石燈盞將其封存。
果然,神殿騎士團到此,不僅為了占領這片土地,也是為了獲取聖杯中的力量。隨著那力量被封入輝冰石中,君主的身體開始迅速衰敗,至於武士——被誓約之劍刺穿後,他已經在死亡的倒計時中了。
隨著武士意識的流逝,整個場景也變得模糊不定。
隻聽見一聲嗤笑。神子俯視著武士的屍身:“不忠的下屬。”
騎士長正漫不經心地擦拭著大劍上的血跡,聞言若有所思地看向鎖鏈穿身的君主,道:“失敗的主人。”
氣氛再次劍拔弩張。
“好了,好了。”那慈眉善目的胖祭司忙道:“騎士長,你應該去收拾戰場了。冕下,王國的政務交接,也需要你多費心……”
氣氛依舊在冰點緊繃著,直到岌岌可危的天花板上掉下一塊沉重的落石,砸向神子。
騎士長抬起劍鞘把落石擊偏些許,它掉在神子不遠處。
神子麵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胖祭司笑眯眯地轉移著話題:“這可真是一把好劍,先前那把劍怎麼沒了?不如就把它作為你的佩劍?”
一聲脆響,騎士長把大劍深刺入地麵,亦轉身從另一條路離開。
仿佛成了什麼轉移情緒的對象,大劍表麵碎滿了裂紋。
空蕩蕩的室內,隻留下大祭司和其它兩名騎士。
隨著這兩人離開,祭司的慈眉善目漸漸變為愁眉苦臉,最後變成哭喪著臉:“他們能不能不要再打了?年輕人火氣這麼大是做什麼?神明在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他左邊那個騎士歎氣道:“快二十年了,祭司大人,習慣吧。”
右邊那個騎士也歎氣:“湊合過吧,就這樣吧。還能怎麼辦呢?”
武士的意識徹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