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出歹人(1 / 2)

“哢嚓哢嚓”的聲音很快在房間裡響起來。

鸚鵡將整個頭都埋在瓜子山裡, 正津津有味地磕著。

黛玉腳腕感覺更好了些, 不過還是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並沒有隨意起身。

“姑娘,一會晚宴就要開始了。”紫鵑探聽完消息, 從門外走了進來,

“早上的結果怎麼樣?”

她和水溶先行回去了, 賈赦還在原地跪著,也不知最後會如何。

“賈大人的職位被撤下了。賈政大人也被告了。”

“舅舅?”黛玉尾音拉高了些。

他甚至沒來這次圍獵, 怎麼會被牽扯一塊?

“隻說有人將奏折都呈上去了。”

黛玉沉思著點頭, 想起剛剛預知夢中的景象。

那可不止榮國府的大房二房, 連寧國府也一並被查了。

不知是誰下的手。

“圍獵出了王爺這事,今上像是要提前回京。”

紫鵑將打聽到的事情一一提了出來。

“外族啊。”黛玉低聲重複了句,手指無意識地順了順鸚鵡羽冠。

王女洛洛圖看著像是和周家交好,就不知道這次的事情,她有沒有一道插手。

等到外頭敲門示意下去的時候,黛玉由著紫鵑攙扶著起身。

鸚鵡見此也吧唧一下從桌子跳了下來, 搖搖擺擺地就要跟著她一塊出去。

“現在還不行。”黛玉一把捧住鸚鵡,眉眼彎了彎。

鸚鵡嘴裡還含著瓜子, 黑黝黝的大眼睛茫然地看著黛玉,哢嚓一下將瓜子咽了下去。

“一會要是找你, 你再飛下來,現在先不跟著我。”黛玉點點鸚鵡,親密地輕聲呢喃了幾句。

她將鸚鵡身上的羽毛理了理,重新把這一團被理順的毛茸茸放回桌子, 自己出了去。

外麵依舊是小轎子在等候著。

等黛玉坐著轎子下去的時候,幾乎是吸引了一片的目光。

素色的長裙讓她更顯嬌柔,披風上溫暖的絨毛,將黛玉的臉龐遮擋了稍許。

更顯眼的是她身下的轎子,在場的可沒有這等殊榮。

連她走向位置時,都是由宮人攙扶著,被小心妥帖地放下。

席麵上位置是一貫的排列,此時黛玉直接被扶到千金們的首座上。

有火把在盆中熊熊燃燒,火紅色的芯子搖曳著,照應出一片的明亮。

扭到腳又不是斷了,這麼嬌氣!

深褐色的字體跳了出來,在燭火照耀下越發地突出。

後麵是跟著一大片的長篇大論,每個字都跳得激烈。

如果當初是我去找水溶哥哥,那現在就是我得到青眼了

我才該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我才該有轎子來抬

這人奪走了我的一切

黛玉忍不住抬了下眉梢,順著大字看過去,一路略過千金的席位,落到了最後麵的位置上。

麵上打著厚厚的胭脂,將嘴唇塗得紅豔的烏語蓉,正一下一下拽著垂下的辮子。

她頭上一簇簇冒著字,又伸手搓揉起自己頭發。

等揪到發釵的時候,冰冷的觸感將她凍地一個激靈。

烏語蓉身上難以抑製地抖了一下,又有些丟臉地下意識抬頭觀察周圍,就對上了黛玉的視線。

本該是我的

全都是我的

心語中糾纏的對象正在注視自己,這個發現讓她頭上的字都嚇得頓了頓。

烏語蓉心中砰砰跳著,她緩緩將手從釵子上放了下來,有些心虛地絞起雙手。

黛玉的眼眸帶起紅色劃過,就像是周圍映照出了的火光。

四周心語突然快速跳了起來,從火堆上跑來跑去。

王爺!眼睛還蒙著布呢

到底是誰害的北靜王

水溶哥哥這樣是另一種的好看

黛玉順著心語轉頭,就看到了水溶的出現。

他眼睛像是也換過藥,這時由一塊黑色的布包裹,麵上隻露出下頜,透出難掩的俊美。

隨著他一步步走了出來,每走一步就是金字的蔓延。

周圍的心語完全抵不過金色的大字,不一會全都被淹沒了。

玉兒在哪呢

看不見就是這點不好

我還要向玉兒提親

要快些治好了,不能等太久

再等大雁都活不成了

黛玉微微笑了下,眉梢又有些擔憂地壓低了。

雖然水溶信誓旦旦會治好,可看他這幅樣子,還是讓人憂心。

水溶並不用隨從攙扶,而是自己抬腳出行。

衣擺飄飛,風起袖落間,若不是他麵上蒙著黑布,動作與以往都是一樣的利落。

他本該直接到高位坐下,可腳步頓了頓,往同邊一傾斜,就果斷往黛玉這邊走了來。

王爺位置不在這兒啊

怎麼走這邊?

看不見所以走錯路了?

後麵的心語黛玉都來不及看,隻注意到水溶離自己越來越近。

腳步聲在席麵地板上篤篤篤響起,帶動眾人的視線,最後停在黛玉麵前。

“林姑娘可是餓了?”水溶出聲的時候,聲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

她抬起頭,看著近在眼前的水溶,背景是千金們蹦騰跳躍的各色心語,一時都有些頓住了。

水溶蒙著眼,也看不清神情,隻一揮手,跟隨的侍從就將食盒捧了上前。

他手指修長,將一個個盤子推出來時,玉色瓷器碰撞間,都帶著賞心悅目的美感。

酥、瓔珞糕、栗子糖。

隨著盤點堆積,黛玉這才發覺水溶很多小動作,和今上是一樣的。

“這些都是新做的。昨晚也沒吃好,都給林姑娘。”水溶一點都不避諱,大大方方出聲。

周圍都是羨慕嫉妒的心語,千金們少有的將視線直接聚攏。

烏語蓉把釵子擰進手心,眼睛都睜疼了。

黛玉抿了下唇,她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直白地感到水溶的貼心。

這種獨一無二的心思。

她眼眸控製不住地彎起,拉長了些聲調:“多謝、王爺。”

水溶勾起嘴角,半邊臉都由黑布蒙著,唇邊的弧度就更是明顯。

他抬了下手,指尖動動,後麵還是收回去點點頭,轉身往上位走去。

黛玉被他的動作弄得心頭一跳,抬起酒杯抿了口,眼眸水潤如波。

對方這一趟來,就像是特意送東西似的,又像是在向眾人宣示主權和存在感。

黛玉從酒杯中抬起眼來,晃蕩過旁邊一圈。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王爺會親自給林黛玉送東西?

原來救一次王爺,居然能得到這些!

要是從來一次,我一定也要去救王爺

(2)

“咕嚕嚕”的聲響漸起,將暴動的心語平息了些。

宮人把一堆堆的獵物分門彆類推了進來。這並不是全部,而是從人群中選取了最多的幾個。

後麵的人依次出了來,賈元春像是哭過,眼眸周圍又打多了胭脂,反而變成白白的突出。

這次王女卻是和大皇子一前一後來到宴會。

等到今上出來時,會場已經重新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