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話,就被人揪住了衣領。
說話的小孩回頭一看,對上一雙狹長陰冷的眼睛,男孩語氣暗藏幾分狠厲:“再亂說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不管怎麼罵他都不要緊,但是敢咒他阿姐和姐夫,他拚了命也要把人弄死。
顧卿卿現在才反應過來,沒想到悶不吭聲的阿弟突然這麼迅猛,自己也不虛:“你是誰家的小孩?你家裡怎麼教你的?我看你家長思想也不合格。阿綏,課不上了,拎著他去營部讓薑指導員看看,是哪家的孩子嘴這麼毒。”
被拎住衣領的小孩動彈不得,也不知道沈綏哪來這麼大力,更想不通之前他明明就當沒聽到,怎麼今天就這麼憤怒了。
他結結巴巴:“不……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小旭小河還有英子都這麼說,我聽他們說才跟著說的……”
顧卿卿正愁不知道從哪揪人,現在好了,直接找老師問下名字就知道是哪個班的。
她朝沈綏使了個眼色,沈綏會意,拎著那個小孩的衣領就往學堂裡去找老師。
有路過的軍嫂看到這動靜趕緊去跟相熟的人通風報信,很快,南區一號樓外圍了一圈家長。
顧卿卿和張老師出來的時候,身邊又多了三個小孩。
這位張老師就是當初和於阮起矛盾時在場的那位老師,學堂裡的風言風語他也聽到一些,當時教育了幾個孩子,沒想到他們背後還在說。
“小旭?!你這好好的不上學要去哪?”有個軍嫂衝過來拽著蔫頭耷腦的兒子手腕,把他往自己這邊帶。
顧卿卿抬眸看了眼眼前這個身材魁梧的女人,扯了下嘴角:“嫂子,你家孩子在學堂裡欺負我阿弟,還說些不堪入耳的話,正好你來了,我們一起去薑指導員那裡說道說道,看看到底是哪個軍區或者那個兵團哪位營連排長家教出來的孩子,你們不是在學校孤立我家孩子麼。”
“正好,今天把話說清楚了,看看到底是孩子的原因還是家長的問題,以後我們也好避免和思想有問題的軍屬來往,這事也得讓薑指導員心裡有個數,免得以後執行任務時,哪位軍人思想出了偏差。”
她這話不可謂不誅心,魁梧的嫂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馬跳了起來。
“你這位同誌怎麼說話的!不就是說了幾句吧,至於這麼上綱上線還要鬨到薑指導員那裡去?!”
後麵來的小河和英子的娘見這架勢選擇不出聲,先靜觀其變。
在她們眼裡小旭娘就是個炮仗性子,一點就著,也沒什麼腦子。
見她手指頭都要戳到自己臉上來了,顧卿卿下意識皺眉,沈綏擋在她前麵。
張老師是部隊文職,穿的是海軍製服,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小旭娘,你先冷靜。”他嗓音不急不緩,“這件事我們去薑指導員那裡說清楚就行,有錯就道歉,不然也影響孩子以後的品質。”
“我們能有什麼錯?張老師您這心也太偏了吧,是不是覺得她家楚營長位高權重不敢得罪?我跟你說,島上可不是她家楚營長一人說了算。”小旭娘忿忿不平。
圍觀的嫂子越來越多,小歡娘心裡也急啊怕卿卿受欺負,她那小身板往小旭娘身邊一站,對比太強烈了。
她平時和東西兩區幾乎沒有往來,南北兩區的嫂子們關係都很和睦,沒她們那麼碎嘴巴子,愛在背後瞎嘰歪。
看到趙澤抱著他家小魚兒過來了,身邊還跟個陳解放,她眼前一亮,從人群裡擠出去拽著陳解放胳膊就往這邊拖。
“欸欸欸嫂子你這影響我風紀啊!!!”陳解放不明就裡被推到最前麵,剛說完就看到他妹子和阿綏。
“怎麼回事這是?”這架勢看著不對勁啊,那個唾沫星子快噴他妹子臉上的女人好像是第二批上島的那個喻營長他媳婦兒。
“卿卿!”陳解放先不管這些,直接站到他妹子麵前隔絕這個一手叉腰一手牽著孩子的軍嫂唾沫,“嫂子,你這是乾嘛呢?說話就好好說話,彆整的好像要吃人一樣。”
有些嫂子聽完忍不住笑了,小歡娘也鬆了口氣。
部隊裡很多軍人身上都有一股痞氣,建設兵團的人更加,平時氣氛和睦還能好聲好氣說話,現在看起來就有點凶神惡煞的。
嫂子們還依稀記得,跟於連長他妹子說建設兵團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的人,也是他。
陳解放是屬於那種看起來很結實的人,魁梧嫂子不敢和他硬碰硬,熄了火,最後老老實實跟著去營部。
建設兵團的人昨天都喝高了,今天正好休息,有些剛起來的去食堂吃飯,見又是浩浩蕩蕩一群人往營區那兒去,好奇地問旁邊的人:“嫂子,前麵咋回事啊。”
被問的這個嫂子是南區的,她耐心解釋:“有孩子罵楚營長他小舅子是個喪門星克爹娘舅舅,下次指定不定就克到楚家誰了,被你妹子聽到了,找老師帶著要去營部告狀呢,這不是那個喻營長他媳婦兒不服氣麼,就鬨起來了。”
“嘿!”建設兵團的人都是戰場上下來的,脾氣一個比一個爆,飯也沒胃口吃了。
有人恨得牙根癢癢:“他媽的在戰場上沒死現在要被人家在背後咒死,今天妹子要是要是被欺負了,我們也沒臉說是老楚和老顧的兄弟,一個個跳海裡都去死了得了。”
他擼起袖子氣衝衝地就往前跑。
“愣著乾嘛?走啊!”其他人如夢初醒。
營部今天又像個菜市場,熙熙攘攘,薑勝看了眼顧卿卿,又看了眼沈綏和張老師。
這熟悉的組合,他忍不住樂了。
親自泡了兩杯茶過來,放在桌子上,悠悠道:“說說吧弟妹,今天又是怎麼了。”
聽完她的說辭,薑勝臉色正了幾分,“這可不是小事,警衛員,去把輪值的喻營長喊過來。”
“是!”
今天正好是第二批駐島官兵輪崗,喻營長就在營部,也就兩三分鐘他就過來了。
“薑指導員。”營長和指導員都是平級,軍事基地沒建成之前,他們的職級都不會有變動。
“喻營長,你坐吧,張老師,麻煩你把事情的原委給他講一遍,免得我讓弟妹開口他覺得我們南方軍區出身的有失偏頗。”薑勝把皮球踹到張老師那兒,自己又去泡茶。
張老師也聽出點門道來了,說小點這是楚家和喻家孩子們之間的事,再往大點就是南北兩區和東西兩區暗地裡的不和與摩擦,甚至可以說是第一批駐島官兵和第二批駐島官兵之間那條難以融合涇渭分明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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