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嫂子剛提著生好的爐子過來,就聽他們說要去衛生所,“你這不是折騰人嘛。”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郝一珍轉身,又把她手上的爐子提走了。
郝嫂子:“……”
衛生所離他家也就兩三分鐘的路程,他擱下爐子,從外套兜裡摸出鑰匙打開門,“快進來吧,這天真冷得不行。”寒風瘋狂往脖子裡灌。
顧寶也弓著身子一路小跑跟過去,沈綏臉上越來越紅,楚岱拉著他的手,大步往裡走。
他們進來的時候郝一珍已經在掛吊瓶了,“得吊兩瓶水,吃兩天藥就沒事,這兩天儘量彆出門,這天寒地凍的容易感冒,你們大人也是一樣。”
沈綏挨著爐子坐下來,郝一珍拿過一條皮管,綁在他手腕上打了個活結:“手握緊。”
男孩照做。
他皮膚白,血管清晰可見,郝一珍用棉棒沾了點碘伏在他手背上擦了兩下,留下黃黃的印子,然後把針頭慢慢推進去。
楚岱他們也圍著爐子坐下來,抬頭看了眼這一大一小兩個鹽水瓶子,估計起碼得一兩個小時才能回去。
郝一珍去洗了把手,然後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袋花生,放到爐子邊沿烤著:“隨便吃啊,這花生都是自家種的,也沒多少。”
每家有三分自留地,他堂哥去了城裡國營廠,自留地交給他打理,乾脆都種了花生。
顧寶也不客氣,用指腹剝開花生就往嘴裡扔,“郝哥,你今年要回老丈人家裡吧?”這是做好嘮閒嗑的架勢了。
沈綏有些昏昏欲睡,冰涼的液體讓他稍微沒那麼難受了。
楚岱隻是安靜聽他們聊天,眉眼間有火光躍動,心想明天不能讓兩個小家夥再玩雪。
團團給年年在家裡一直哇哇大喊爹爹爹,顧卿卿聽得頭大,好笑得戳了戳他們的小腦袋:“阿爹不在家你們就不自在是不是?不是有棗泥糕吃呢嘛,乖乖的,過會兒阿爹跟小舅舅就回來啦。”
團團年年聽懂了也不再鬨,兄弟倆又在堂屋跑來跑去,一下撞到外公腿上,一會兒又撞著外婆了,最後哥倆撞一起,摔了個屁墩兒。
顧卿卿和秦黎說這話,嘴裡的瓜子就沒停過。
晚上十點多,顧卿卿洗完澡,從秦黎還有孫圓圓手裡拎過兩個小崽子,他們也不用經常抱了,有個人在後麵跟著就行,會自己慢悠悠抓著扶手上樓。
顧卿卿就跟在兩個小家夥後麵護著,要是沒踩穩能接住。
團團是個好動的,吭哧吭哧爬得可歡了,年年抓著哥哥的右手,借助他的力量跟在他身邊。
顧卿卿看著兩個小豆丁一天天長大,心裡也是感慨萬千。
樓道接了個燈泡,昏暗燈光照下來,格外溫馨。
她們進了房間,時如霜也提了個爐子來:“阿岱還沒回來啊?你們彆等了早點睡吧,明天拜年不帶團團年年去了,我就說不讓他們玩雪吧,好在兩個心肝兒沒事,阿綏這孩子體質是差了點,你平時沒虧著他吧?”
“沒有沒有,”顧卿卿捉住兒子的小腳,塞進被窩,哭笑不得道:“他都是和我們一起吃飯,我們吃肉他也吃肉,您就這麼看自己閨女的啊。”
“沒有就行,這孩子命苦,爹為國犧牲了,娘也沒了,小小年紀還被外婆家的人欺負,這小身板瘦得喲。”時如霜放下爐子,坐在旁邊跟閨女說說話:“他是個懂事的孩子,第一次來咱們家的時候雖然拘束,但也幫著做事,這次好一些了,還會主動跟你哥哥們說話,每天一大早就把堂屋院子掃得乾乾淨淨。”
顧卿卿點頭附和:“他是勤快,在島上也這樣,都不用喊,把我後院的菜地理得齊齊整整,一根雜草都沒有。”
“嗯,他是個細致的孩子。”時如霜笑著逗小孫子,握著他的小手:“你外婆肯定也盼著見這兩個小寶貝呢,你小時候就是他們的心肝寶,對你的孩子他們也會偏愛一些格外掛念。”
“我知道,”顧卿卿眉眼溫軟:“我也想外公外婆啦,還有舅舅舅媽。”
母女倆說了會兒話,時如霜忍不住又提到楚岱:“你們倆還年輕,要不趁著現在團團年年能走了再懷一個?到時候我來給你們帶孩子。”
顧卿卿沒想到阿娘又提起這個,臉一紅:“等小家夥們大點再說吧……”
她和楚岱每次都戴了套,她跟男人說了,起碼得等小家夥們兩三歲才考慮下一胎。
“阿岱也是這麼想的?”時如霜問。
顧卿卿點頭:“他現在調到海軍指揮部,也忙著呢,過完年中午都很少能回來,阿綏也要去上學了,團團年年會走路了我在家帶兩個孩子還算鬆快,要是再來一個吃不消。”
就算她阿娘願意去軍區幫她帶,兩個小家夥晚上也要黏著阿爹阿娘,她實在力不從心。
“你們自己有打算就好,我也不多說了,就是你兩個哥哥……”說到這,時如霜忍不住歎了口氣。
顧卿卿安慰她:“哥哥們自己有主意又優秀,遇到喜歡的會帶回來給您看的,您不用著急,就我大哥這長相也不愁找不著對象啊。”
“我倒是不擔心你大哥,就是你二哥,長得跟你一樣,怕是遇不著像阿岱這麼好的人了,燦陽不也會想著給弟弟找一個。”
顧卿卿臉色越來越黑,然後惱道:“我和狗蛋長得才不像,我像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