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團塞回去的那一瞬間, 你幾乎可以想象顧翰源是何等的憤懣臥槽,何等的我自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心情。
但當他看向了主位上玄明真人那怎麼解釋都可以的表情, 一瞬間就好像明白了他家曦月為什麼堵他嘴的動作要這麼麻利, 更明白了蘇玄明這個【嗶】為什麼他們自家皇帝都不著急迎回了那麼著急地要把所有女人都弄出來。
再之後升起來的就是濃濃的心痛和嗚嗚嗚嗚曦月不要……
那現在問題來了, 他到底腦補了個啥啊這麼精彩?
咳。
【
她, 是沐國公主,天潢貴胄, 風華萬千,卻被自己父兄賣到黎國,落入塵泥,淒慘絕望。
他,是黎國太子, 天之驕子, 戰無不勝,在俘虜裡一眼看到了委頓芳塵的她,從此心生憐惜,伸手相護。
這本來是珠聯璧合的一對佳偶。
然世事無常,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薑家軍來勢洶洶, 薑家軍軍師早便傾心於她, 兵臨城下時竟以將她風光大嫁給黎國太子為由騙她出城, 她一入帳, 便張口要她離開太子,委身軍師。
公主早已心許太子,如何肯從?
奈何軍師以太子相脅:倘汝從了我, 我便放太子一條生路,倘汝不從,戰陣無情,我可不能保證若有流矢射中你那情郎……
公主柔弱,又能如何?
隻好屈膝低首,俯伏在地:“妾身但憑軍師處置……”
】
既是如此,自己為階下囚,對方是座上賓,自是不能再在曦月麵前再訴衷腸,否則曦月在那軍師手裡還不知要受多少折磨。
想到這裡,顧翰源已經心痛到快不能呼吸。
一方麵是對公主殿下:我的曦月,她好愛我,她為了我犧牲了那麼多……雖然你已經委身他人了,但是我不會嫌棄你的嗚嗚嗚……我們還是要在一起的……
一方麵是對拆鴛鴦的軍師:天殺的蘇玄明!你給老子等著!待我卷土重來!必將你五馬分屍!
沉浸在這樣的心緒裡,顧翰源的表情越來越奇怪,甚至讓人頭皮發麻,看那個德行,金曦月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他現在腦子裡都是什麼正常人無法理解的東西,傷眼睛地撇過頭去,嫋嫋婷婷對玄明真人一禮,笑容是顧翰源從未見過的燦爛:“多謝軍師百忙之中記得曦月的囑托,當真把這人捆到我麵前由我親自誅殺了。”
顧翰源當場:……!!!
曦月你說的什麼?
你再說一遍?
可曦月並不是對你說的,她現在眼裡並沒有你,隻留你陷在“我最愛的人竟然要親手殺我”的雷擊裡,笑盈盈地看著那個天殺的狗頭軍師。
狗頭軍師的微笑仍然是那樣溫暖:“些許小事罷了,姑娘謝了又謝,實在客氣。不過……姑娘要現在就動手麼?”
“對呀。”金曦月疑惑地開口,“難道軍師留此僚還有用?”
那倒沒有。
這種戀愛腦,甚至沒有留下來拷問點軍事機密的必要。
不過……
“楊姑娘。”玄明真人先側身看陪著金曦月熬了一個晚上的楊聞鶯,“太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楊聞鶯當然聽得出玄明真人在趕人,並沒有多問什麼,直接欠身告退。
士兵們自把顧翰源丟這兒之後就離開了,現在帳中並沒有其他人,但玄明真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當著顧翰源的麵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便道:“他人可以先留在這裡,金姑娘,我們借一步說話。”
金曦月不明就裡,但乖乖點頭應允。
顧翰源被綁得嚴嚴實實,絕沒有自己掙紮著逃脫或者站起來的可能,直接晾這兒就行,玄明真人伸手給金曦月做了個邀請的姿勢,二人一前一後去一個足夠清靜的地方。
到得一處天寬地廣之地,四下無人,確定絕不會有人看到什麼,玄明真人手中那把金曦月印象裡從不離身的羽毛扇一陣靈光閃動,變成了一把鋒芒畢露,威壓儘顯的恐怖靈劍。
金曦月當場眼珠子都瞪大了。
震驚了好久,才聽她顫聲道:“軍師……難道……難道真的是神仙?”
“真的是?”玄明真人失笑,“金姑娘懷疑過?”
沒有,但坊間早就有了傳聞——玄明真人對外說的雖是流浪江湖,萍蹤不定,故而少有人知,可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你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你倒也沒什麼,可當你都名滿天下了還是沒有人認識你,那你除了“從石頭縫裡蹦出來”或者“天神下凡”之外還有什麼彆的可能的理由嗎?
金曦月有時候也想,想蘇軍師那樣的人品才華,又是那樣的高風亮節,如何就不能是天上下凡來拯救她們這些苦命人的神仙?
隻是現在這個想法成了真……
“我本來該勸你世上沒有什麼救世主,也沒有什麼神仙,要過好日子還得靠自己。”玄明真人笑道,“但我確確實實掌握了一些法術,也去過傳說中的仙界,這在世俗人的眼光中,說我是神仙……倒也不為過。但仙界並非凡人所想,當真那麼逍遙肆意無憂無慮,尚有許多憂愁煩難之事,是以即便修煉成了神仙,要過好日子,仍然要靠自己。”
金曦月笑道:“可救世主是有的呀,倘若沒有軍師,曦月如今不是仍然在艱難度日麼?”
“彆的女人我不清楚,但你確實本來可以過得不那麼艱難。”玄明真人笑歎,“我這裡有一個和你有關的故事,想聽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