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高一那年不是有個文藝彙演，夏柏清那時候高二，臨時救場，黑襯衫黑西褲上台拉了個小提琴，一下就引起了轟動……”
“不過話說回來，那時候你發燒請假了快一周，都沒來看文藝彙演，不知道他也挺正常。”
雖然傳了一天要來轉學生，但都快放學了，彆說轉學生的影子了，就連班主任提都沒提一句，黃心藝蔫得趴桌，直說隔壁班給的情報有誤。
因為孟遠寒報了物化生競賽，下下周就要開始比賽了，所以他這一周放學都得留在學校的階梯教室裡跟其他人一樣進行集訓，等到了晚上九點多才能走。
今天一放學，沈蕪就見孟遠寒站在她的班級門口，“你放學不是要去集訓？”
孟遠寒嗯了一聲：“到了說一聲。”
“知道啦。”
沈蕪點了點頭。
孟遠寒微抿起唇，目光落在沈蕪離開的背影，心下莫名有種空落感，開始有些懷疑他選擇參加競賽的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
比起競賽集訓，他似乎更想陪沈蕪放學回家。
幸好隻要集訓一周，孟遠寒心想。
沈蕪一走進小區，正想發消息跟孟遠寒說一聲她已經到了，孟遠寒卻是時間掐得很準，先她一步彈出消息，言簡意賅地問她：哪了。
555：進小區了。
沈蕪剛回完孟遠寒，一抬頭，就看見陳凜從小區的便利店走出來。
他很高，身形挺拓不羈，非常打眼。
陳凜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印花的無袖坎肩背心，下身則穿著一條寬鬆版型的黑色工裝褲，褲邊還掛了好幾條銀色鏈條，折射起細小的光澤。
他手上這次沒抱籃球了，改拿了一桶橙色泡麵。
嗯，還是Big加大桶，香辣牛肉味。
沈蕪正想移開目光，陳凜已經朝她投來了視線，眨眼間，就走來了她跟前。
陳凜在看見沈蕪身上的校服之時，眉梢輕揚，“高幾，幾班？”
沈蕪下意識往她家陽台上看，聽陳凜問了，她也就答了，“高二九班。”
“看來我得催催我爸了。”陳凜若有所思道。
沈蕪覺得陳凜這話題跳得突然有點快，注意力又重新落回了陳凜身上，隻聽他說，“催他快點兒把轉學手續辦下來。”
陳凜漫不經心對沈蕪歪頭一笑，“好跟你當同學。”
“哦，那你快點，我等著跟你當同學。”
沈蕪總覺得她媽就站在陽台暗中觀察，沒跟陳凜再多說，“我先走了，拜。”
怎麼跟在躲誰似的。
沒說幾句話就跑，陳凜垂下眼，心說他都還沒來得及要她微信。
吃晚飯的時候，沈蕪跟林女士說了她報了線上補習的事情，並不忘囑咐她不要一直進房間。
林女士也沒說好還是不好，隻另外提起了一茬，“下午那個男生是誰？我在陽台上看見了，這小夥子背影瞧著還挺俊的。”
果然。
果然又被林女士看到了。
沈蕪：“……他好像要轉學來我們班，就住我們小區。”
林女士點點頭，“那你們不就馬上是同學了？也是巧，還住同小區，有空喊他來我們家吃飯，吃泡麵不行，不健康。”
林女士你視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我跟他不熟。”沈蕪說。
“多來我們家吃幾頓飯不就熟了，都是同學。”林女士恨鐵不成鋼道。
*
沈蕪提前了十分鐘進入會議。
出乎意料的是，Q也已經在會議裡了。
他剛好開啟了攝像頭以及麥克風，沈蕪一加入會議，就看見他正在共享屏幕，而在電腦右下角的小窗口裡，他並沒有露臉，鏡頭裡隻能看見他的脖子，以及那隻正握住鼠標移動的右手。
他的手指白淨、瘦削，骨節分明，右手凸出的腕骨上有一顆很小的黑痣。
“同學，你聽得到嗎？”
“能的，Q老師。”
不對，沈蕪輕咬了一下舌尖，飛快補了句，“……夏老師。”
對麵似乎被沈蕪開口就喊“Q老師”給震住了，他靜默了半秒，再開口的聲線當中似乎染了點點笑意，“如果方便的話，麻煩同學你把攝像頭開一下。”
他說話的時候，脖頸處那顆突起的喉結會上下輕滾。
對方聲音好聽得很有辨識度，讓沈蕪一下就想起了今天早上對她說“小心”的那道聲音，他們很像是同一個人。
聞言，沈蕪也打開了電腦的攝像頭。
她那張漂亮的臉立刻出現在了會議裡右下角的小方框當中。
對方講題娓娓道來，從不扯題外話，在等沈蕪做題和抄筆記的時候，他也會體貼地關掉自己的麥克風，避免影響到沈蕪。
期間林女士突擊檢查，沒敲門走進來了一次。
她給沈蕪拿了瓶易拉罐橙汁，狐疑道：“你不是每晚都要喝這果汁，今天怎麼不出去拿了？”
“媽，今晚我好像不是那麼的想喝。”沈蕪急忙點鼠標關麥，但不確定她關得到底及不及時。
林女士看到沈蕪書桌上都是寫得滿滿當當的演算紙之後，沒再說什麼，她將果汁放著就出去了，看起來似乎放心了很多。
之後，沈蕪的目光偶爾會瞟向那瓶易拉罐橙汁，但她一直忍著沒喝，隻悄然抿了下唇。
老師一口水都還沒喝，她做學生的，怎麼好意思在上課第一天就喝起果汁。
“接下來我們看第三題，這題的解題關鍵是找出……”
聽見對方又開始講題了，沈蕪將視線重新移回屏幕上。
在夏柏清講解完題目之後，沈蕪正低頭抄他寫在屏幕上的解題步驟，隱隱約約聽見屏幕對麵的夏柏清笑了一下。
他對沈蕪說了今晚的第一句題外話：
“可以喝。”
沈蕪一下抬起頭，她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輕眨了一下，冥冥之中似乎和夏柏清對視了起來，沈蕪矜持道，“嗯，我等下喝。”
說是這麼說，但沈蕪的等下就是馬上。
沈蕪拉開易拉罐的拉環，抿了幾口冰冰涼涼的橙汁。
喝了橙汁的沈蕪有些開心地輕晃了幾下小腦袋，然後似乎想起對麵那人能看見她的一舉一動，沈蕪趕緊低頭，認真寫起題目。
而就在屏幕那邊，夏柏清抬手抵住唇，無聲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