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容衍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但那顆小小的紅痣卻無端的多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容衍稍閉上眼養神。
眼前那粒紅痣是消失了。
但他卻開始若有若無地嗅見沈蕪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似是草藥清香,沁人心脾。
沈蕪早早就放下了簾子。
她的雙手搭在膝上,—路上都在百無聊賴地輕絞手指。
沈蕪抿了抿唇, 早膳她就隻吃了兩小塊糕點, 一路捱到現在, 快要捱不住了。
她好餓。
尤其她還眼巴巴看了一路沿街的各色食鋪,當下愈發有些饑腸轆轆。
沈蕪還是沒忍住。
她出聲問道:“我們要到了嗎?”
聞言, 容衍掀起眼簾, 餘光微落在沈蕪正無意識輕絞著的手指。
根根纖細蔥白,指骨秀氣。
她除了一開始有些好奇,之後似乎都有些不安和低落。
容衍垂眸:“還要—會。”
還要—會……
那就是還要很久了。
沈蕪那雙漂亮的杏眼頓時有些蔫意, 她隻輕“嗯”了—聲。
有氣無力的。
“在擔心什麼?”
容衍抬起眸,緩聲道:“你是太子府貴客, 彆說府內無人敢欺負你,到了府外也無人敢欺負。”
沈蕪杏眼輕眨。
容衍怎麼突然問她在擔心什麼?
還跟她說起欺負不欺負的事情。
她隻不過肚子餓得有點癟了……沈蕪半咬唇,羽睫低垂。
容衍見沈蕪不說話,不由顰起了眉。
她這是不信?
若旁人得了他這句話,早已喜上眉梢,她怎還鬱鬱寡歡地垂了眼?
容衍手指無聲地輕叩了幾下。
似在思考。
—雙修長的手突然出現在沈蕪的眼前。
容衍將一枚薄如金葉子的令牌放進了她的手心。
上邊刻有衍字。
容衍聲線清沉,“可還擔憂?”
沈蕪下意識抬起眸,搖了搖頭。
容衍見沈蕪睜著杏眼看他,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會給她令牌,容衍唇線不由動了動, 早知她會如此擔憂和不安,他就該早點將這令牌拿出來。
讓她不必—路上都惴惴不安,太子府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既然帶上她了, 自然會護她無虞。
容衍平直的唇線難得略彎。
但下—秒,他唇邊的笑意落了下去。
沈蕪並未因拿到這令牌而露出欣喜之色,她正眼巴巴地望向他,杏眸好似有些委屈,“還沒到嗎?”
“容衍,我好餓啊。”
沈蕪咬起唇,同容衍輕聲抱怨道,“都餓了—路了。”
容衍緘默不語。
所以她這一路上的鬱鬱寡歡,竟是因為肚子餓了?!
沈蕪感覺容衍落來她身上的那道目光深了又深,神情不明。
見此,沈蕪不由又絞了下手指,白皙的耳根隱隱泛紅。
早知道她就再忍忍,不跟容衍說了。
容衍抬手捏了下眉心,語氣淡淡,“怎不早說。”
容衍招了一名侍衛,同他低聲吩咐了幾句。沒多久,那名折返回來的侍衛手中多了一份還帶有熱氣的糕點。
容衍:“先墊一下,等回府了就用午膳。”
沈蕪杏眸彎彎,“容衍你真好。”
容衍斂起眸。
這似乎是他第二次聽見沈蕪這麼說了。
不論是薛哥哥的魚,還是他這份糕點……她似乎很容易被這些小恩小惠哄騙。
容衍不自覺抬手揉了一下太陽穴。
他剛放下手,就見沈蕪沒再吃手上的米糕。
“是又頭疼了嗎?”沈蕪關心道。
“無礙。”容衍說。
想了想,沈蕪掰了半塊她手中的米糕遞給容衍。
沈蕪認真道,“你早膳也吃得少,頭疼說不定就是因為餓了。”
容衍手指輕蜷。
沈蕪的手還伸在半空中。
正等他接過那小半塊米糕。
容衍垂下眼。
若是太子容衍,定不會接過她掰來的這塊米糕。
但他說了,他還是她認識的容衍。
幸虧當下車廂裡隻有容衍和沈蕪兩人。
不然要是旁人看見太子眼皮掀也不掀地接過人小姑娘從手中掰下來的米糕,眼珠怕是會掉在地上。
容衍將那米糕放入了口中。
口感不僅一般,還偏甜了些。
“好吃嗎?”沈蕪問。
容衍見沈蕪的杏眼裡晃動亮亮的碎光,似乎很期待他的回應。
頓了頓,容衍將快到嘴邊的“—般”二字咽了下去。
罷了,就當哄一哄他的救命恩人好了。
容衍定了定神,他聲線淡淡道,“不錯。”
聞言,沈蕪唇邊漾出了淺淺的梨渦。
她杏眼裡沁起了笑,聲音也變得輕快了起來:“那就好,我就是怕你不喜歡,才掰了一小塊給你嘗嘗。”
“這塊給你。”
沈蕪眉眼彎彎,她又給容衍遞了一塊米糕。
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