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牆上寫著俄文的‘普拉米亞’?”雲景重複了一遍從伊達航口中聽到的話。
伊達航點了點頭,一改往日的老好人形象,神情凝重。
“剛才在吉川先生的口袋裡,似乎發現了一張也寫著普拉米亞的紙條。而根據北村的話,普拉米亞似乎是一個在吉川生前曾經和他交流過的男人。那普拉米亞究竟是誰??”雲景追問道。
“在俄語裡,這是火焰的意思。但我並不能確定這是什麼意思。”伊達航猶豫著,似乎是在權衡是否要把一些事情告訴雲景。
如果是平時,雲景一定會善解人意地不再追問,但當下,吉川悠大剛剛死去,直接害死他的凶手雖然在好友們的敏銳觀察下,露出馬腳,被迫認罪,但事情似乎並沒那麼簡單。況且,伊達航剛剛告訴他,就在吉川悠大的書房裡,他們發現了一枚威力巨大的定時炸.彈。
這一切背後,隱含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他想起了剛才那個戴著鳥嘴麵具的怪人,心中一動,下意識看向手中的羅盤屏幕。隻見屏幕上那個代表著怪人如今所處位置的小光點,停在了酒店所在街道的岔路口。雲景知道,那裡應該布置者警察們用來攔住本案涉事人員的警戒線。
“或許我們能有機會找到普拉米亞呢?”雲景看著屏幕上提示的方向,偏頭對著伊達航說。
伊達航如今心裡也十分擔心留在酒店的四位好友,聽雲景簡單說了剛才的事,也覺得那個男人非常古怪,於是快步朝酒店涉案人員所滯留的地方走去。
在離路口不遠處,伊達航停下了腳步,示意雲景先過去,他則選擇先在暗處觀察。
雲景看了看追蹤器所顯示的方位,卻驚訝地看向樓上。
此刻他們身處澀穀的一條繁華街道上,道路兩旁都是三四層高的商鋪。而追蹤器所定位的方位,則在他們身旁三樓的一家店鋪內。根據招牌可以看出,那裡正是一間小酒吧。
看著雲景示意的方位,伊達航皺起了眉頭,因為那家酒吧正是吉川悠大生前曾經去過的地方,而根據北村海鬥和逢阪梨香的證詞。吉川悠大曾經在那裡接觸過一個叫普拉米亞的男人。
“好了,這下不論如何,我們都得上去看看了。”伊達航壓低聲音。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由於參加這場化裝遊行,身上並沒有任何能表露自己警察身份的東西。現在任誰看,都隻會認為他是一個化裝成弗蘭肯斯坦的普通圍觀群眾。而這對於接觸那個可能叫普拉米亞的潛在凶手,無疑極有幫助。
雲景突然想到了什麼,悄聲告訴伊達航,自己剛才和一個可能是普拉米亞的怪人接觸過,因此他如果想隱瞞身份,那麼他們就必須裝成不認識的樣子。
伊達航對於“普拉米亞”並不了解,更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所以對雲景的建議自是欣然應允。
於是兩人上樓後,一前一後地走進這間酒吧。
剛一進門雲景就注意到了坐在酒吧最顯眼地方的那個奇怪的人。那人依舊帶著一張古怪的鳥嘴麵具,隻是身上的衣服冒出了熊熊火焰。
【不對,那不是他的衣服在燃燒,而是衣服材質——那應該是一種可以改變顏色和圖案的布料……】
雲景深吸一口氣。他意識到這個怪人身上的特征,竟然和北村海鬥所說的完全重合,這進一步證明,眼下這個人應該就是在吉川悠大生前,曾和他在酒吧中接觸過的那個人。
確定了這點,雲景反而更加冷靜。
眼角餘光掃到伊達航站在門口,準備推門而入,雲景心中稍定,先一步上前,坐到了那個怪人的身邊。
“你怎麼來酒吧喝酒還戴著麵具啊?”雲景笑著,語氣溫和,仿佛在和老友進行一場再自然不過的談話,“哦,對了,剛才忘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雲景,經營著一家修車行。”
聽了雲景的話,這個人隻是感興趣地抬起頭,卻並沒有摘下麵具。
雲景手指下意識摸了摸手中羅盤屏幕的邊框。他注意到,那個怪人剛剛拎的箱子已經不見了。這一點讓他心中微沉。
似乎是欣賞夠了麵前這個道士打扮的中國男人臉上五顏六五顏六色,帶著鳥嘴麵具的怪人終於開口:“你是雲景,我知道你。很高興認識你,我是——”
“普拉米亞。”
聽到對方的話,雖在意料之中,雲景還是忍不住驚愕地瞳孔微縮,“普拉米亞……你是俄國人?”
“沒錯。”普拉米亞點點頭,把玩著桌上的兩個酒杯。造型簡單的兩個酒杯中分彆裝著粉色和藍色的液體,看起來不像是酒吧中常見的酒。
雲景心中一動,抬頭看向酒保:“你好,我想點和這位先生一樣的酒。”
在吧台後忙碌的酒保看了一眼普拉米亞麵前的酒杯,歉意地朝雲景搖了搖頭:“抱歉,那位先生杯子裡的,並不是我們酒吧提供的飲品。”
雲景如今幾乎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普拉米亞麵前杯中的液體,它們的顏色是那樣美麗,美麗到給人帶來深深的不祥的意味。
“原來是你自帶的酒啊……請問我能有幸嘗嘗它們嗎?”雲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普拉米亞那張邪惡的麵具眼睛所在的位置。
“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嘗試,那我很歡迎。但你不是,對嗎?”普拉米亞“桀桀”地笑了兩聲,說出的話意味深長。
雲景聳了聳肩,似乎有些無奈。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角落裡,伊達航看到雲景的動作,終於鬆了口氣——這是他和雲景約定好的暗號,如果對方做出這個動作,則說明情況仍然在掌握中。
看到雲景似乎在向自己服軟,普拉米亞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知道你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你的朋友也都非常優秀。但是我知道,本質上你和我一樣,都渴望在自己的領域內走得更遠,站得更高。如今這樣平淡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