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易臣夜坐在餐桌前,吃著今天的早餐,瞥向了身後的蘭隨。
第三晚夢見他了。
他的夢,還會隨著蘭隨的狀態而改變嗎?
昨天蘭隨看起來臉色不好,低血糖,於是晚上他就做了那樣的夢。
“過來一起吃吧。”易臣夜說,
蘭隨微微俯身,道:“我吃過了。”
易臣夜:“再多吃點。”
蘭隨聞言頓了一下,他看了易臣夜一眼,卻見易臣夜不像是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好。”
“你脖子怎麼了?”易臣夜突然又問。
蘭隨脖子上又貼上了創可貼,他道:“刮胡子不小心劃了個口子。”
“怎麼這麼不小心。”易臣夜說著,端著杯子放在唇邊抿了一口,目光飄飄然的落在他脖子上,“你以前,可沒這麼容易受傷。”
蘭隨:“下次我注意。”
“是該注意。”易臣夜說,“不然,我會認為你在引誘我。”
蘭隨失笑:“我?引誘你?”
“不是嗎?”易臣夜淡淡道。
蘭隨:“你說是就是吧。”
易臣夜盯著他。
“又怎麼了?”蘭隨問。
易臣夜:“你承認了?”
蘭隨:“……”
“易總,這就是引誘了?”蘭隨一隻手按在餐桌上,解開了襯衫領口的一顆扣子,修長的手指動作斯文。
易臣夜道:“你乾什麼?”
蘭隨隻解了衣領口的兩顆扣子,露出了鎖骨,俯身拉近兩人的距離,禮貌性的詢問,“我這樣呢?算什麼?”
他的氣息陡然接近,沐浴露的清香透著熟悉感,易臣夜抿了下唇。
臉上一貫的溫和消散,麵無表情。
蘭隨笑了聲,滿意而歸,拉開兩人的距離,把扣子扣上了。
白天他們是上下屬,晚上有了另一層的關係,蘭隨處理公事一向作風利落,私底下作風在易臣夜看來不太行。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沒有半點真誠,還會裝蒜——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像是,換了個靈魂。
周五下午,他和易臣夜去酒店參加一個局,在酒店電梯裡,蘭隨看了眼時間,說等會談完,他會把易臣夜送回去,再去看望他的父親。
“不用這麼麻煩。”易臣夜說,“我跟你一起去就行了,也有段時間沒見……蘭伯父了。”
參加這種飯局,一般不會有人給易臣夜灌酒。
包廂裡眾人落座,蘭隨給易臣夜倒了杯酒放在他手邊,一頓飯下來,他除了最開始端起來和眾人碰杯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之後都沒再碰過。
他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和身旁人溫聲聊著,蘭隨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個陌生電話。
“我出去接個電話。”蘭隨偏頭對易臣夜說。
易臣夜瞥了眼他的手機:“嗯。”
蘭隨去了外麵,在門口接通了電話。
“寶貝兒,想我了嗎?”那邊一開口說話,就能聽出來是誰。
蘭隨麵
無表情的把手機拿遠了點。
“下班了吧,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程憬說。
蘭隨:“我不在公司。”
“那你在哪?”
“你有事嗎?”
“真不客氣。”程憬嘟囔道。
與此同時,蘭隨身後的門打開了,易臣夜鬆了鬆領帶從裡麵出來,蘭隨以為他要去廁所,給他讓了一下路,結果易臣夜定定的站在他麵前,看著他打電話。
“先掛了。”蘭隨掛了電話,沒理會那邊還在叫喚著,“易總,怎麼了?”
易臣夜:“透氣。”
“裡麵是有點悶。”蘭隨轉了一下手機。
易臣夜:“誰的電話。”
蘭隨:“打錯了。”
他往易臣夜身邊開了一下門,被易臣夜抓著手臂往外拉了一下,他趔趄兩步站定。
“你還和程憬有聯係?”易臣夜問。
蘭隨一頓,挑眉:“所以,剛才你明知故問?”
易臣夜哼笑一聲,“那又怎麼樣?”
蘭隨忽而湊近他的唇,嗅了嗅,易臣夜笑容止住,繃直了唇角。
蘭隨似笑非笑:“也沒喝酒啊,怎麼就開始鬨小孩子脾氣了。”
易臣夜:“……”
“易總,放心吧,我連他電話都沒存。”蘭隨說,“隻對你忠心耿耿,我保證。”
他扯住了易臣夜的領帶,一雙黑眸和他剔透的藍色瞳孔對視上,“我是屬於你的管家。”
鏡片後的黑眸狹長漂亮,專注的看著時,會不自覺的陷進他製造的溫柔假象陷阱中。
蘭隨幫他把鬆開的領帶重新打好,位置整理正。
“太久缺席不太好,我先進去了。”
包廂的房門重新關上,易臣夜想扯一下領帶,指尖搭在了領帶上,又停了下來。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傍晚時分,路邊的路燈亮了起來,車輛行使過柏油路,停在了一家市內療養院門口,易臣夜跟著蘭隨下了車,登記過後,一路乘上電梯,到了一間房門口。
蘭隨推門而入。
房內床上坐著一人,戴著老花眼鏡看著書,聽到開門的動靜,轉頭看了過來,兩鬢斑白,臉上滿是皺紋,明明才五六十歲的年紀,卻像是七老八十。
“隨隨,你來了。”他放下了書,視線在蘭隨身旁的易臣夜身上停留了一瞬,“易少爺。”
易臣夜溫和的笑了笑,道:“伯父,你坐著吧,彆起來了。”
蘭起壟,這是蘭隨的父親。
易臣夜看了眼床上的人,又看了眼蘭隨,垂下了眼簾,斂了眸中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蘭起壟應了兩聲,又問蘭隨上周五怎麼沒來。
蘭隨把買的果籃和花放在床頭,“上周五太忙,沒來得及說一聲。”
“蘭隨”和蘭起壟長得並不像,蘭起壟看起來也比一般的人老的快些,臉上儘是滄桑的痕跡。
蘭起壟笑眯眯的,看著是一個老好人,麵容和藹,“我這個老頭子,也就惦記著你們來看看我了,這人啊,年紀一大,就一身毛病。”
他問易臣夜,蘭隨最近有沒有好好照顧他,易臣夜說蘭隨照顧
得很好,蘭起壟說易臣夜看起來臉色好了不少。
易臣夜:“之前不知道,蘭隨還會做飯,他的手藝不錯。”
蘭起壟看向蘭隨,“還會做飯了。”
蘭隨:“有菜譜的話,做什麼都不難。”
蘭起壟哈哈笑了兩聲,說“是”。
易臣夜起了身,體貼的給了他們空間,“我先出去了,你們父子倆好好聊聊吧。”
他出去後,蘭隨坐在床邊,蘭起壟說想吃蘋果,讓他削個蘋果給他吃。
蘭隨隨手拿了一個蘋果,餘光瞥見蘭起壟在看著他,他拿出水果刀,低頭垂眸削蘋果,作為管家,小到這方麵的細節,原身也是自小被蘭起壟訓練的,但原身有個小習慣,削蘋果到了中間,總是喜歡弄斷蘋果皮再繼續削。
他聽著他父親在一旁說著話,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小時候的事兒,蘭隨削好了一個蘋果,遞給了他父親。
“如果你不是蘭家人就好了……”蘭起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如果你不是蘭家後輩,也不用處處……是我對不起你。”
“彆這麼說。”蘭隨說。
……
蘭隨從裡麵出去,外麵天色已經不早了,他打開車門坐進去,易臣夜在後座坐著,偏頭看著窗外,半張臉藏在黑暗中。
“易總,周末我想請個假。”蘭隨說。
易臣夜回過頭,從後視鏡看他:“去哪?”
蘭隨:“回去一趟,整理一些東西。”
易臣夜閉上了眼,靠著車座,“嗯”了聲做回應。
入夜。
蘭隨洗了澡,有些口渴,下樓去廚房倒水,還未到一樓,就看到了一樓有光亮。
電視機無聲播放著一部恐怖片,沙發上的人偏頭睡著,似乎睡的不太舒服,脖子梗在沙發上,蘭隨在廚房裡喝了口水,出來就看到易臣夜手臂都快掉地上了。
他走過去,拎起他的手,放在了他腹部,接著,手又無力的往下滑掉在了一旁。
蘭隨把杯子放在茶幾上,蹲下身。
易臣夜閉著眼,眉頭微微皺著,睡容看著脆弱又溫順。
蘭隨和他相處這些天,總結便是,在他不太清醒或者認為自己不清醒的時候最可愛。
他把他的手放在腹部,又滑落下來,他乾脆拎起他手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伸手繞過他的膝蓋下,把他抱了起來,抱回了他房間,放在了床上,替他蓋上被子,悄聲無息出去了。
關上門,蘭隨勾了下唇。
裝睡得不太行,渾身都緊繃著,跟要隨時給人一爪子招呼一下似的。
係統:【主角黑化值下降百分之二,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七十八。】
蘭隨:【嗯?】
蘭隨道,之前他給易臣夜做飯吃,也沒見得易臣夜給他下降點黑化值。
係統:【……如果你不做大蒜宴席的話,可能會有那麼一點可能性。】
蘭隨下樓去關電視,剛到樓下,電視裡的恐怖片發展到正刺激的地方——這是一部講吸血鬼的恐怖片。
易臣夜還有這愛好?
他拿著遙控器的手頓了一下,坐在了沙發上,調了一下進度條,看到正播放到前半段的位置,主角團在一個雨夜,為了避雨,進入了一棟荒的彆墅公館,在二樓一間臥室裡發現了一具棺材,推開了棺材,看到了一具未曾腐爛的屍體躺在紅木棺材中。
而後,他們被外麵野狗的叫聲吸引,再一回頭,棺材裡的屍體不見了。
實際上,那具屍體正像蝙蝠一樣的掛在天花板上。
後腦勺有些癢,一個陰影籠罩在蘭隨身上,他抬起了頭,看見了一張放大的臉,易臣夜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的,手肘撐在沙發上,俯下身看著他,電視散發的唯一光芒把他的臉襯得慘白。
“好看嗎?”易臣夜問。
蘭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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